第4章 吃蛋吃蛋，這條蛇好大

「好好好，俺現在就去。」齊氏一聽說把大丫也賣了，趕緊也拍拍屁股下了炕，抓了門口的草帽沖了出去。

楊老太直到此時，才終於舒了口氣，滋滋的喝了口水，潤了潤發乾的嘴唇：「小妖精，你要真能值五兩銀子，也不枉俺兒娶了你一回……」

正自言自語著，門口帘子一掀，半大的小子愣頭愣頭沖了進來：「奶，奶你說的是真的嗎？把三嬸賣了，大丫賣了，就能換五兩銀，就能給俺當大官嗎？」

楊老太一看，頓時「誒喲」一聲，心肝寶貝的把寶兒護在了懷裡，用她那泛著臭味的嘴親了又親，樂呵呵的說道：「寶兒啊，奶剛剛說的都是真的。等賣了那小妖精，就送你進學堂，當大官。」

寶兒是楊家唯一的男丁，自然是嬌慣的不行。

家裡所有好吃的都先盡著他吃，穿的也是盡著他穿……一身肥肉就是這麼養出來的，臉上的肉像兩座小山一樣，把眼睛擠得都快看不見了。

這會卻是「嗷」的一聲叫，不高興的說：「奶，你只賣大丫嗎？那三丫也是個賤皮子，把她也賣了，還能換點錢，買糖吃。」

楊老太一愣：「三丫是個啞巴，誰要她啊……再說，三丫還小。」

寶兒扭著屁股，不管不讓的吵鬧著道：「俺不管俺不管！反正就是要賣三丫！賣給二賴子也行，他不是沒媳婦嗎？三丫是個死丫頭，賣給二賴子做媳婦！」

「誒喲俺的寶兒呀，二賴子都五十歲的老光棍了，三丫才三歲……」楊老太吼了一嗓子，猛的又頓住。

這，好像寶兒說得也對啊！

但，似乎良心上，又有那麼一點點的過不去：「可真要賣給二賴子，奶這后脊梁骨，還不被村裡人給戳死？」

心思卻瞬間就活了。

是啊！

三丫雖是個啞巴，但再養幾年，也是個女人，賤女人是幹什麼的？

還不是被男人騎，早晚都一樣。

既然早晚都一樣，趕緊賣了，也能給家裡省幾口糧食。

如此想著，楊老太瞬間下了決定，看一眼外面的大雨，自己不想出去，便拉過寶兒，咬著耳朵說：「那你就趕緊去草棚子一趟，讓你娘不管想什麼辦法，把大丫三丫給哄到家裡來。」

只要哄到了家裡，一頓大棍狂揍，就不怕她們不老實！

此刻，顧元元並不知道，她跟三個孩子的命運，早在楊老太的安排下，給做了細緻的分配。

現在，她只想找點草藥，止血，退燒。

然後再找點吃的，填飽肚子。

「大丫，咱們就在山洞附近找找，別往遠了去……這雨下得太大，一會兒天要黑了，別滑到山下去。」顧元元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邊囑咐著大丫，自己也實在不敢亂走。

頭頂上黑壓壓的雲，壓得極低，看樣子，這是要下一整晚的。

趁著現在天還沒黑透，還能看清楚點，顧元元仔細的在山洞邊的草叢裡扒拉著。

大丫有些愣住：「娘？」

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了？

以前後娘是恨不得能打死她的，嫌他們拖油瓶，嫌他們白吃糧食……可現在，娘說要讓她小心。

大丫眼窩子一熱，伸手抹了把眼睛，又馬上想到過去的日子，眼裡的那點熱度很快又退去了。

裝作跟以往一樣，乖巧又小心翼翼的說：「娘，我知道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點。」顧元元說著話的時候，突然從山洞一側的沙石上，看到一株綠色的草，與眾不同，頗有風骨的樣子。

她一頓，想起這是啥了，眼中瞬間有了光亮：「大丫，你來看看，這樣的草，你見過嗎？這地方多不多？」

大丫過來，看著這草，愣愣的說：「娘，這是雞都不吃的草……」

雞都不吃，可娘吃啊！

顧元元興奮的說：「那就是見過了？那行，你就按這個樣子給娘找點這樣的草……記住，要挖根。」

能夠退燒的葯，總算讓她找到了。

細辛草，以根入葯……退熱鎮痛抗炎，都行。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絕對是個寶。

「好的，娘，我知道了。」既然是娘吩咐的，大丫也不敢說別的，聽話的挖著草根。

顧元元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越干越有勁：「行，那你先挖，娘去找點吃的。」

話落，身影向另一個方向而去，大丫回頭看了看，面黃肌瘦的小臉顯得面無表情……吃的？娘要真挖到了吃了，也不會給他們的。她還是再努力一些，偷著摘點野果子回去給弟弟妹妹吃吧！

雨越來越大，山風吹在身上，真是透心的涼。

顧元元看著手裡不多的幾根草葉子，欲哭無淚……就這點東西，是真要餓死了！

可，天色眼看黑了下來，山風山雨更加猛烈，天地連接，如一隻巨大的獸，要把她整個吞進去一樣，這個天象……有點可怕。

顧元元不敢再走，咬了咬牙，正要往回走，又是一陣山風吹來，耳邊一陣凄厲的鳥叫聲，她下意識尋聲看去，不遠處一棵大樹有個不大小的鳥窩在風雨中掉了下來。

兩隻鳥飛出去，在暴雨中慘叫，盤旋，一次次俯衝而下，卻又被暴雨抽了回去，顧元元眼睛一亮……火速的沖了過去。

地上有隻鳥窩，鳥窩裡窩著幾顆鳥蛋，圓溜溜的，看起來極為可愛。

「咕嚕」一聲，肚子餓了一下，顧元元看著鳥蛋，眼睛都綠了：「1234，四個蛋，剛好一人一個，拿回去好歹也填填肚子。」

顧元元伸手，正要把鳥蛋拿起來，頭頂上兩隻鳥凄厲的叫喚著，拚命想往下撲。顧元元伸出去的手頓住，猶豫道：「這樣，會不會有點太殘忍？」

但又一想，她跟三個孩子都快餓死了，還顧得上同情別的生靈嗎？

還沒出殼的蛋，都不算是生靈。

牙一咬，把四個鳥蛋抓在手裡，剛要轉身離開，草絲里忽然冒出一隻不小的蛇頭，蛇信吞吐，虎視眈眈的正盯緊了她懷裡的四隻鳥蛋。

顧元元「媽呀」一聲，向後倒去，一屁股跌倒在地。

蛇身慢慢從草叢後面遊了出來，顧元元這次看清楚了……這條蛇，看起來上點歲數了，蛇身有她胳膊粗細。

顧元元吞了下口水，冷汗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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