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了就上桌
「娘，娘，那個賤女人她跑了，沒了！五兩銀子沒了！」氣急敗壞的楊老大猛的從外面沖了進來，帶著滿身的雨水進屋就大喊著。
窩在炕上正磕瓜子的楊老太「嗷」的一聲叫，一粒瓜子仁卡在她的嗓子眼裡差點沒卡死她。
還是楊老大見勢不妙，連忙伸手在自己老娘背上狠狠砸了一拳，楊老太白眼一翻，差點沒給砸背過氣去。
但好歹是吐出了瓜子仁，也顧不得別的，大聲嚷嚷著：「你說什麼？沒了？到手的五兩銀子就這麼飛了不成？」
找鞋套了就往外面竄。
楊老大一把拉住她：「娘，你咋不信俺呢，俺是親眼見的，那草棚子給雨沖塌了，別說三弟媳婦了，就連大丫三丫還有二狗子都不見人影了……俺問了周圍的鄰居，說是那賤女人還打算左右借房子避雨，後來就不見了，那指定是跑了啊！」
話沒說完，老二媳婦齊氏也罵罵咧咧的進了門：「娘誒，你說說這事給俺鬧的，這別說找人了，差點把俺一路摔死……快快，大嫂呢，飯做好沒有？做好了先讓俺吃點，誒呀，這可是餓死俺了。」
齊氏嚷嚷著就往牆角搭著的半邊破屋子裡走，楊老太衝過去，指著腦門罵道：「俺呸！就知道吃吃吃，賣不到銀子，拿什麼吃飯？還愣著幹什麼？都去找啊，那可是五兩銀子！」
這一嗓子喊出來，齊氏跟楊老大愣了愣，楊老大轉身又衝進了雨中，齊氏不想去，磨磨蹭蹭的說：「娘，你看俺都出去一趟，這都摔得崴了腳，這也走不成路了……要不，這次讓俺大嫂去？那做飯的事情，俺去干行不行？」
齊氏又懶又讒，比老大媳婦劉氏也更會算計。
楊老太恨得不行：「行行行，去吧！一個個沒用的東西，趕緊把那個賤貨給俺抓回來！」
到底還是看在齊氏生了個兒子的份上，向著老二媳婦的。
齊氏一喜，當下跑去了廚房，把劉氏擠了出去，劉氏肚皮不爭氣，連個蛋也不生，哪裡敢多話？
委委屈屈衝進了雨幕，滿村的找人。
此時，山上。
顧元元覺得自己是死了，可好像又活著，她現在滿嘴的蛇血，吐不出來就乾脆心一橫，「咕嘟咕嘟」的往肚子里灌。
還別說，這蛇血是溫的，喝進去之後，倒是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頭上的雨也顯小了一些，雙手都掐麻了，可依然不敢鬆手。
萬一咬不死蛇，她一鬆勁，這條蛇反過來就弄死她了。
顧元元冒不起這個險。
「娘，娘？你，你怎麼樣，還活著嗎？」耳邊似乎有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入，顧元元頓了頓，慢慢的，神智回籠，她眨了眨眼，看了出去。
這條蛇，又粗又長，把她整個纏起來，連腦袋都快纏進去了。
顧元元努力從蛇的身體間隙里往外瞧，見是那兩個孩子過來了，頓時一驚，大喊道：「你們來幹什麼，快走！」
這一聲喊出口，大丫拿著樹岔正「捅捅捅」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哇」的一聲又哭：「娘，你還活著……」
「廢話，我要死了還能跟你說話？」顧元元沒好氣的說，見兩個孩子沒事，便知道這蛇大概是死了。
心下一松，放開了手，又費了大勁，才從蛇身裡面爬了出來，腿軟的都沒站起來，雙手也累得很，一根指頭也不想動，就乾脆坐在地上不動了。
「娘。」大丫把手裡的樹岔一扔，撲過來就哭，可撲到近前，又想到什麼，來了個急剎車，也不敢跟顧元元親近，只是抹著眼睛，抽抽泣泣的說，「娘，你，你怎麼樣？長蟲是死了嗎？你把它打死了嗎？」
二狗子臉色微微一變，看向顧元元的眼神格外謹慎。
顧元元掃了一眼，沒心思理會這個心眼多的便宜兒子，她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死了。它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咱娘倆了。」
說到這裡，頓時又想到剛剛的事情，氣得不行：「大丫你是不是傻？我剛剛喊你別過來，你過來幹什麼？」
大丫：……
哭聲瞬間就停下，小臉一白，話都不敢說了。
顧元元：……
頭疼的皺了皺眉，怎麼就這麼膽小了？
努力溫和了一下脾氣，皺著眉頭說道：「剛剛你一來，被這蛇……長蟲發現了，它撲過去想吃你。大丫，以後要聽話，娘讓你不要過來，讓你快跑，你就趕緊跑，知道了嗎？」
顧元元語重心長的說，實則剛剛的事情，她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后怕得不行。
誰能料到，她赤手空拳居然還能把一條大蛇，活生生給咬死？
果然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這事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我，我知道了，娘，我以後都聽娘的話。」大丫連忙又道，樣子乖巧的很。
顧元元看過去，頓時又心軟了幾分……唉，到底是孩子啊，才六歲就知道看人眼色了。
這要放在現代，千嬌百寵都不夠，更嬌慣的，吃飯都得喂吧？
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對不起，娘不是故意凶你，娘剛剛也是著急了……娘保證，娘以後也改改這脾氣，好不好？」顧元元先是語氣軟軟的道了歉，然後又道，「大丫，娘現在有點使不上勁，你過來扶娘一把，這會兒的雨有點小，趁著天還沒黑透，咱們趕緊把這蛇……長蟲肉處理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老天爺是真知道她肚子餓啊，這不，就送了這麼大一條長蟲過來，給她填肚子了。
「娘，你，你是說，要吃這條長蟲嗎？」剛剛還聽話的大丫，聽到說要吃長蟲肉，頓時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就往後退。
二狗子也跟著往後退，臉色也是有些惶恐的很。
顧元元有些奇怪：「你們都不餓嗎？送上門來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不能吃！」二狗子咬了咬牙，突然說道，顧元元看過去，目露詫異，「為什麼？」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二狗子開口，嗓音有些低沉，不像一個孩子的聲音，卻像是閱盡千帆一樣，透著一股看透塵世的沉冷與絕情。
嘖！
這小子，是個人物啊！
顧元元心念電轉，再次追問：「為什麼不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