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十四 談判

搜狐成立於98年2月，才三個月就收到法院傳票，這不得不受到公司老總們的高度重視。相比於百度網的草台班子，搜狐可謂是家大業大，首席執行官就是留美博士后張朝陽，後面還有英特爾，道瓊斯，，晨興公司，IDG等眾多巨頭的影子，當時然，在此之前沒有人在意過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個人網站。

「準備怎麼處理吧？」當時正值34歲的張朝陽，正是黃金年華，成熟而不乏銳氣，掃了一遍在場眾人後，才緩緩開口道。

「這可能是個技術失誤，但是事實已經無法更改，如果開庭的話，對我們的聲譽影響很大，我個人建議和解。」總經理張劍鋒不慌不忙道。

「眾里尋他千百度，百度！我想我們可以會會這位人物，我總覺得他會給我們更多驚喜」張朝陽再次發話，已經是定下了處理基調，剩下的就是具體派誰去比較合適了。話畢，眾人都是躍躍欲試，誰料張朝陽話風一轉，接著又道，「不，我親自去一趟，這裡暫時由總經理張劍鋒坐鎮，其他，一切按計劃進行。」

散會，其他人各忙各的，張劍鋒留了下來，「公司正在進行的第二次融資，你現在離開，是不是不太妥當？」本著萬無一失，他還是覺得張朝陽坐鎮比較穩當。

「快去快回，應該沒問題！」張朝陽都這麼說了，張劍鋒也只能作罷，吩咐助理去買卧鋪票。不得不說小城這個地方不大，不僅有火車站，還有TY鐵路局下轄的內燃機務段，搞得公路交通反而都成了次要的，一張火車票，四個小時，下車就到站，方便又省心。

眼看就是六一，天氣也漸漸熱起來。張朝陽剛剛下火車，就有接待人員把他開車送進縣政府，那裡有接待貴賓的專用包間，算不上奢華，該有的東西還是一樣不缺。稍沖個涼，頭髮也沒去吹乾，就那麼穿著睡袍坐在床上，打開薄薄的一份文件。

首先印入眼帘的只有兩個字的人名，常昊，1982年生，16歲，漢族，現就讀於小城第二中學，初二。父常家興，上周因貪污被判，現在小城看守所拘留，母馬玉蓮，無業在家。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能接著往下看，祖父常一洺，抗戰時期八路軍偵查員，抗戰勝利后，回家務農三年，後來收到人大通知書，就讀三年後參加工作，曾任地區辦公室主任，小城縣委書記，309水電站站長，1981年退休，享受國家副廳級待遇。

「高gan子弟嗎？」張朝陽來了點興趣，接著再往下看，就是外公馬德昌了，也是曾經參軍，復原后回歸家鄉，退休前是小城武裝部部長，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這些都跟常昊創辦百度網站沒有一點關係，乃至於再之前的資料也是沒有提過一星半點有關網路計算機的地方，這才讓他更加奇怪了。「生而知之嗎？」幾乎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想，接著看侵權案的下一步信息。

時光驛站工作室，舒筱，舒暢，還有那首至關重要的《黃昏》，如果再加上百度和常昊，一切的一切就都豁然開朗了。那麼這個常昊，在整個侵權案中，一定具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把常昊這個名字著重圈起來后，他這才換上衣服，叫上隨行的助理小芊，打車直接往二中弛去。

這時候常昊在幹嘛呢？當然是在思考問題。李叔這麼一來，他就可以著手那起聚眾鬥毆，故意傷人的案子了。作為受害方，遲遲沒有起訴，還是他在猶豫。打蛇不死，反被其傷，對於這些混混，絕對不能心軟，必須一擊必殺。

根據《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他們已經具備了持械聚眾鬥毆的條件，又涉及故意傷害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是肯定跑不掉了。「可是出獄后呢？」那必然是瘋狂報復，這不是她想要的。「真的要讓他們坐牢嗎？能讓他們死在裡面最好！」

猶豫間，班主任大王挺著大肚子推開教室門，「常昊，來一下，有人找你！」什麼人，還得大王來做跑腿的？不及細想，常昊起身就跟了出去，只見校長辦公室里來了兩個陌生人，張朝陽！他居然親自來了，旁邊那個女孩不認識，應該是助理一類吧。

「你好，我就是常昊。」後世信息爆炸，張朝陽的照片也是經常看見，能看錯都是怪事。

「你好！」張朝陽打量了常昊幾秒，還是習慣性的伸出手去，握手。「不如，我們換個地方仔細聊聊？」

「需要我帶上律師嗎？」

張朝陽愣了兩秒，他有種直覺，他小看了面前這個小傢伙，或許有可能要付出代價。「可——以」

……

人都走遠了，校長和老王還在那一頭霧水，「這還是自己教的學生嗎？」眼看著，那三人去了宿舍區，然後又下來兩個人，一行五人上了一輛轎車揚長而去，他倆才回過神來，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剛才那個是搜狐老總吧？」老王這才回過味來。

「恩」校長孫隆點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會功夫，轎車已經駛入小城主幹道，不急不緩的往時光驛站而去，這次會面當然是大家都在場最好。車子是助理在開，看她年紀不大，開車還挺穩當，想來是有些年頭，只是常昊被兩個美女老師夾在中間，動都不敢動一下，好不容易到了時光驛站，趕緊上了舒暢的車子，反正說什麼也不下來了。然後，兩輛車又緊跟著去了小城政府，在一間不大的會議室落座下來。常昊也不說話，就等著對面先表態。

這種感覺很不好！張朝陽一路上順風水水，節奏都把握的很好，可是那些東西，在這個小傢伙面前，全部失效了。沉默了幾秒后，還是示意助理把和解意向拿了出來，慎重的交入常昊手中。

提供搜索錄入，提高搜索等級，然後就沒有了！常昊看完，一言不發，再次把意向書推了回去，都沒有讓律師看一眼，這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覺得貴公司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畢竟我們才是受害方」直言不諱道。

「那以你的意思？」張朝陽不露聲色道。

「直接談賠償吧！」常昊坦言，對於搜狐網他還真看不上，也沒有什麼他需要的。

張朝陽再次把自己從狂暴的邊緣拉回來，沒想到自己嘔心瀝血的搜狐網，在別人眼裡居然一文不值，是自己聽錯了嗎？只見他努力的控制著情緒，低聲道，「賠償可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對第一項提議會完全置之不理。」

「不能否認，在國內，搜狐是屈指可數的搜索巨頭，你們那句怎麼說的，出門找地圖，上網用搜狐，已經確定了網站的定位，就是一個搜索引擎，但是說到頭也只是一個工具，我可以用搜狐，也可以用網易，當然也可以把自己的網站做成門戶網站，這個只是資金問題，本質上不存在難度」常昊一口氣說了很多，稍微停頓了一下，好讓在場大家消化一下。「而點擊量並不能給網站帶來持續成長，隨著門戶類網站越來越多，必然會出現僧多粥少的問題，而這個時候，要在一個固定的市場分更多的蛋糕——」到這裡，常昊就不說了，再說得話就屬於商業機密的範疇，就算現在的張朝陽也還沒有這個意識。

「繼續說下去！」張朝陽幾乎是命令道，根本忘記了對方正是他今天的談判對手。

「對不起，再以後就屬於商業機密了，恕不能明言」常昊回答的不卑不亢，也根本沒有在乎張朝陽急切到想要吃人的表情。

「好吧，剛才是我失態了，賠償方案很快就會拿出來，不過你不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嗎？」退而求其次，張朝陽這是在挖人了。

「謝謝您的青睞，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說不定，以後我會考慮！」委婉的拒絕，是人都能聽出來，給了張朝陽不軟不硬的一個釘子，搞得某人更加無奈了。

看來今天的談判並沒有答到預料的結果，雙方握手后相繼離開，張朝陽則是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包間，打開預先準備的錄音筆，一遍又一遍的聽了起來，而其中聽得最多的就六個字，搜索引擎，工具。這不是創業時的期盼嗎？然而後邊得話又給他打開了一扇新得大門。

「到底是什麼？」有些問題，沒有經歷過，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就是歷史局限性。當助理打開房門時，看到得就是陷入魔怔一般的張朝陽。「你覺得他最後沒說的會是什麼？」也不等小芊開口，他就追上來問道。

「我猜不出來，既然他說那是商業機密，必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們不妨去他的網站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一語驚醒夢中人，當張朝陽顫抖的手指輸入，看到得就是那張簡單到極致的首頁。一個模糊的背影站在過街天橋上，然後就是零碎的幾盞燈光，大幅的黑色，就是為了突出那個背影。「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百度，兩個標題字下面只有一個簡單的搜索欄，而搜索欄右邊卻多了一個會員登錄鍵。

這個難不倒留學博士后張朝陽，分分鐘的搞定，登錄以後，才看到裡面的內容，只有兩個板塊是開放得，評論留言和文章分享。他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乾脆直接點擊進入評論留言板塊，看到得就是不停滾動的會員發言。

「啥時候發新歌，站長給老娘出來，老娘等的花而都謝了！發言人：小青」

「小青姑娘，別等了，不如從了老衲吧，發言人：法海」

「滾犢子，小青是我的，發言人：他鄉故人」

……

「什麼新歌？我怎麼不知道？發言人：霸道總裁」，這個是張朝陽發的，丫還真的一點都不低調。

「哪裡來的土包子？還霸道總裁！站長昨天就留言了，今晚Fm90.0會推出一首新歌，到時候這裡會同時提供下載。發言人：天涯浪人」

「就是就是，我都等了好久了，哭~發言人：冰美人」

「助理現在幾點了，趕緊找一台收音機來，頻道鎖定FM90.0」霸道總裁就是好，有什麼事吩咐一下，助理就得屁顛屁顛的跑斷腿也得給準備好了。

小芊是一頭漿糊就跑出去的，嘴裡一直念叨著收音機，收音機，可是這裡是政府辦公樓，讓他到哪去買，跑了半天，才從門衛大爺那裡借了一台，還是押了100塊錢，人家才肯借，可心疼了小芊很久。

好在，最終沒耽誤事，當她把收音機打開，旋鈕轉到Fm90.0，播音員的聲音剛剛傳來，「下面請欣賞一首來自時光驛站的新歌，《童話》，隨著旋律響起，舒暢的聲音再次傳來，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對我說你，最愛得故事，我想了很久，我開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

另一邊，電腦上，評論區的留言再次開始瘋狂刷屏，刷的太快，張朝陽幾乎都沒看完就沒影了。不過大多數都是喊666，唱的好聽，要給主唱生猴子的……這些都被張朝陽一一略過，只是注視著新歌的下載量，幾乎是成幾何倍數的增長，剛剛記得才幾千，再打開就已經三四萬了，然後再次刷新，數字已經輕鬆過十萬，這種情況，張朝陽也是聞所未聞，要知道這才是一個投入資金不到一萬的個人網站。

「你覺得怎樣？」張朝陽回頭問小芊。

「很好玩，很熱鬧啊！」小芊當然是有啥說啥。張朝陽再次陷入沉思，像是抓住了什麼，又說不明白。

「這個人，很不簡單！」張朝陽時徹底服了，沉默了一會夠，又開口道，「小芊給你個任務，以後你就留在這裡，隨時關注常昊的一舉一動，對了，給你開雙倍工資，」

「張總！」小芊猶豫了，一邊是破落的小縣城，一邊是雙倍工資的誘惑，還真的夠難為她的。

「如果能跟他取得合作，這個項目就由你負責」這算是壓倒駱駝得最後一根稻草了，相比於雙倍工資，負責一個項目，那最少也是經理級別待遇，還有以後得發展，妥妥得穩賺不賠。

「那好吧！另外那個賠償協議？」

「該多少給多少，放心，這個我會負責！」說完，再不理會小芊，繼續打開文章分享板塊，迅速瀏覽起來。因為有目錄欄，這次不用害怕不小心再被刷沒了，倒是可以沉下心來仔細閱讀。才發現這裡還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什麼小說，詩歌，散文，詩詞鑒賞，天下小吃，名勝古迹，時事經濟，全球動態……張朝陽想也沒想就找了篇文章讀了起來。文章名也很出彩，《改革開放二十年》，這是一篇學術報告類論文，從改革開放開始，詳細描述了從國家政治，經濟，民生等的各種問題，尤其提出了未來全球經濟，數字化經濟的趨勢，以及資源對於國家發展得重要性，以及有可能造成的全球勢力兩極分化。

看了一遍，張朝陽意猶未盡，又逐字逐句的看了第二遍，才翻到開頭，看了下作者署名，拔絲山藥蛋，這名字還真夠接地氣的，搞得張朝陽也不禁莞爾，記下這個名字后，再次打開新歌下載界面，數字已經沖著三十萬去了。

「咋樣？是不是被我的風姿迷倒了？」回去的路上，舒筱又和常昊湊到一輛車上，也幸虧是212後座夠寬敞，常昊才敢手舞足蹈的在舒筱面前丟人現眼。

「你呀，帥不過三秒！」

「噗！」一邊的胡老師實在沒忍住。

「長得丑怪我了？」常昊也不氣餒，還是一副感覺良好的樣子。

「你呀，臉皮厚到無法形容了！」

「停停停！」一看又要撒狗糧，胡老師趕緊讓二人打住，她怕自己忍不住吐車裡頭。

舒暢也不管後邊，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自己得寶貝女兒，哪還有功夫管別的，只是風馳電掣的往二中宿舍樓開去。正常二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得被他壓縮到十分鐘，一看眾人下了車，也不告別，踩著油門就揚長而去。

「你哥這是家有嬌妻，一刻也不想浪費呢！」常昊打趣道。

「男人都一個樣」

話剛落下，就收到兩道異樣的目光，「胡老師，有經驗啊？」常昊賊嘻嘻的打量著胡老師，看這樣子應該是被開發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