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十三 李叔

「發小」常昊也不含糊，又捏了一把，示威道。

「痛！」眼看著舒筱臉紅的能滴出水來，常昊腦子裡更是嗡的一聲，完全沒了理智，然後——還沒來的及一親芳澤，腰間就傳來一陣揪心的疼。

「尼妹啊——」乾脆一翻身躺在冰涼的地面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再看舒筱，人家早已經起身坐在寫字檯前的椅子上，除了臉蛋有些酡紅，就像沒事人一樣。「果然漂亮女孩沒有一個簡單的！」心裡嘀咕著，站起身來，剛一看牆上的表，整個人又不好了。七點了，他還要去陪丫丫，至於晚自習，讓他見鬼去吧。「不出去走走嗎？」常昊做出紳士的邀請動作。

「應該是惦記你的小蘿莉吧？」

「我是那種人嗎？」常昊汗顏。

「你就是」，舒筱說完，常昊乾脆閉嘴了，反正拌嘴他就沒贏過。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轉身拉開門，兩個一前一後再次離開宿舍樓。

小城縣醫院，三樓，丫丫都等的不耐煩了，一遍又一遍的數著牆上那塊表的格子，一，二，三，四，五，六，七，沒錯啊，按媽媽說的，七點都過了，叔叔怎麼還不來呢？

就在這時，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誰啊？」丫丫稚嫩的童音問道。

「我啊，我是說謊話鼻子會變長的匹諾曹叔叔！我是帶著七個小矮人的白雪公主！」話音剛落，丫丫迫不及待的打開門，只見鼻子上粘著紅色小球的常昊和提著一個大袋子的舒筱正站在門口，沖著丫丫打著奇怪的招呼。「可愛的小精靈，可以讓我們參觀一下你的城堡嗎？」

「好呀好呀！」丫丫蹦高高的吧兩個人領進屋，才發現丫丫母親正在那裡偷偷抹眼淚呢，臉上卻是洋溢著笑容。

「叔叔，你的鼻子會變長嗎？」丫丫揉著常昊鼻子上的紅球問道。

「叔叔可是好孩子，好孩子不應該撒謊的。」常昊摸著自己得鼻子答道，生怕它突然真的變長了似的。

「哦，那姐姐你帶來的七個小矮人呢？」丫丫沒看到常昊鼻子變長，顯然很失望，又想到有七個小矮人，連忙屁顛屁顛的又跑到舒筱面前。

「喏，這個是萬事通，他可聰明了，這個紅著臉的是害羞鬼，這個是噴嚏精，這個是糊塗蛋，這個是開心果，這個是瞌睡蟲。」一連拿出六個，還有一個舒筱卻是故意沒有拿出來。

「一二三四五六，姐姐怎麼才有六個呢」望著丫丫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舒筱也是無奈了，只好從袋子里又掏一個出來，一邊道，「因為他總是惹白雪公主生氣，所以就把它關起來了！」舒筱說話的時候，眉毛還故意朝常昊的方向挑可挑，這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

「哦，那我以後一定會教他們乖乖聽話，永遠都不要關起來。」看著丫丫認真的小模樣，屋子裡所有人都是忍俊不禁。接著，丫丫又把七個小矮人排成一排，一個一個點名道，聰明鬼，害羞鬼，開心鬼，糊塗鬼，瞌睡精，阿嚏精，至於最後那個老惹白雪公主生氣的，則成了生氣鬼，想想真的沒有一點毛病。

舒筱陪著丫丫玩鬧，常昊就來到丫丫母親旁邊，開口問道，「丫丫病情咋樣了？」

「差不多了，這兩天就準備出院的。」常昊總算聽出來了，這是湖南那邊的口音，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孩子，遠在他鄉還真是不容易。

「那你——有什麼打算？」常昊問道。

「咳～就這樣吧！等丫丫大點再說。」

「要不這樣吧，正好我開個公司，有十來個人，需要個做飯的，你過來幫忙吧？工資一個月四百，吃住你就不用花錢了，我們也能時不時的來陪陪丫丫。」這樣說的話，丫丫母親應該能聽明白了。

「那，讓我再想想。」不知道她具體有什麼顧慮的，常昊也不能逼太急，只能先答應著。

「行的話，丫丫出院的時候，直接接你們過去，那邊的房子你也有空去收拾收拾。」常昊試探著問道。

「恩——」猶豫了一會，丫丫母親才微不可查的點頭，聲道，「好吧。」

事情總算有了結果，常昊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又陪著丫丫鬧騰的一會後，看看時間都九點多了，只能揮手跟丫丫告別。反正每天都能見面，丫丫也沒有起初那麼留戀，只是叮囑著，明天一定要早點過來哦，今天叔叔你都遲了好多分鐘，具體遲了多少，丫丫也不知道。

打車把舒筱送回宿舍樓，常昊再次蹦噠著回了小院，一想起明天還有一堆事，腦子裡又開始轉悠起歪念頭來——請假！或者曠課對於他來說也沒啥區別了。跟爺爺奶奶打了聲招呼，一轉頭又溜回偏房。小木柜上新買了一盞檯燈，弟弟正坐著小板凳，趴在小柜上一筆一劃得寫作業。通篇就三個字，人，口，手，相對於沒有上過幼兒園的小蘑菇已經相當吃力了。

小柜子一邊，隨意的擺放著兩本厚厚的盜版書，《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常昊本想著要編成電子版，一章一章的上傳，以此來吸引網站流量，回頭一想又要牽扯版權的問題，還是作罷了。自己還準備以侵權的理由起訴搜狐，哪能回頭自己還干著侵權的勾當，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既然不能侵權，那我原創總可以吧？不就是改動一下板塊的事嗎？反正現在也不需要後世那麼嚴謹的作者系統，只要搞個界面能發文章就好了，相信總有人願意把自己的作品，想法，觀點，讓更多人看到。想到這裡，不得又要去打擾胡老師，這個還是人家熟，事實咱還是要認得。得，這麼一琢磨，明天又多了一件事，恐怕夠忙一整天了。

翌日，上午在胡老師宿舍鼓搗了一上午網站的事，終於算是勉強把會員發文界面給敲定下來，這其中不乏各種撒狗糧，最後胡老師忍無可忍，愣是把這對狗男女給轟了出去。簡單吃了飯，也沒有回小院，而是去了附近的一處破舊四合院，左等右等好一陣子，才把四個院的房東給等過來。

一看，還是熟人，劉奶奶，小時候還經常看到她老人家挎著個小竹筐子從門口路過。後來，聽說兒子蓋了新房，把老人家接過去享福了，也是有幾年再沒見過了。「哎呦，就是你小子租房子啊，早說一句嘛，一句話就行，累的奶奶我還得老遠的跑一趟！」劉奶奶倒是怪罪起常昊來。

常昊摸著頭，實在不敢說他早忘的沒影了。只好陪著笑道，「畢竟是牽扯到錢的事，還是大家都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屁，咋了，奶奶還能坑你？外面咋樣，咱也咋樣，奶奶老了，還能再讓鄰里們挫著脊梁骨，奶奶可丟不起那個人！」

「是是是，小子我犯渾了，奶奶你這院子一共八間房，按外面一間50，一個月400咋樣？」常昊是真心覺得自己確實過分了。

「屁，柴房那能算？廚房那能算？就300，再多奶奶不租了！」劉奶奶這是一錘定音了，常昊還能咋樣，一邊感慨這時候的人真是樸實，一邊趕緊把900塊錢塞到奶奶手裡，這事就算成了。臨了，饒不得把劉奶奶又請去小院，跟爺爺奶奶一塊兒拉呱拉呱家常里短，最後才親自把劉奶奶又送回去。因為沒車，這一路都是走的，別看劉奶奶歲數大了，腿腳還挺硬朗，一口氣走兩三里地，都不帶歇的。正好也認認門，這裡已經靠近唐河邊了，這一片都是剛蓋的新房，家家都是深門大戶，窗明几淨的樣子，完全不是以前的老房子那能比的。

呼——總算忙完了！常昊和三子哥並排坐在馬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三子遞來一支迎賓，常昊也不磨嘰，直接拿來點著，深深吸了一口，入肺，又從鼻孔呼出，完全一副老煙鬼的樣子。「三子哥你那邊人手找的咋樣了？能不能快點，我這有點急事！」常昊皺著眉頭道。

「怎麼這麼急？他們最快也要後天過來！」三子哥也沒想到常昊是個急性子，捻滅了煙頭才回道。

「很多事，都急需要人，我這現在只能幹等著！」眼前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那幫混混和那個一中老師，不擺平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現在也不能說白了，只能含糊道。

「行吧！我去催催。」說罷，起身，這是現在就要走的架勢。常昊也就不在坐著了，並排著回了各自家。

剛跨過門檻，爺爺就催促道，「你趕緊去找那個小舒老師，她剛才找你，看著挺急的！」

能有啥事，常昊嘀咕著往學校趕去，一進舒筱宿舍，就看見寫字檯前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清瘦男人。「叔叔好！」第一眼還以為是舒筱爸來了，趕緊上去諂媚道。

「你就是常昊？就是你準備起訴搜狐網？」來者不善那！還沒開口就興師問罪，這幾個意思？

「對啊，是我，他們侵權了，我這損失很大，肯定是要起訴的！」同時瞄了舒筱一眼，你老爸這啥意思？難道用法律維護自己的權益還有錯了。

「李叔你就別詐他了，還是個小屁孩，萬一嚇壞了，案子就不好辦了。」直到現在舒筱才澄清來人身份，想是故意要看常昊出醜，還真是唯小女子難養也，常昊示威似的五根指頭做一個抓得動作，果然丫的秒懂了，小臉更是羞的通紅。

「我想李叔你誤會了，我手下不僅這一個案子，還有好多事情都要涉及到法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請您做我們的法律顧問？」這個想法常昊早就有了，之所以沒有提出來，是因為沒有合適的目標。「或者法人代表更合適些。」想了一下，接著補充道。

「小子不簡單啊！才多大年紀，野心倒是不小！」李叔默默讚許，臉上還是古井不波道，「我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除了案件傭金，還有2%的原始股份，相信光分紅也會讓您滿意的。」這是常昊第一次跟首次合作的人，主動提出送股份，可見他的重視。

「小子夠爽快，成交，起訴文書很快就會遞上去，到時候就看對方怎麼接招了！」

「相信李叔不會讓我失望的。」這次案件就是他的投名狀，2%的原始股份可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正事辦完，當然要去喝酒慶祝一下，那肯定是人多才熱鬧，於是把腦洞漫畫家胡老師也拉了過去，打車去了時光驛站，人家小兩口正是你儂我儂，情歌對唱環節，別說常昊，舒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想到一向悶騷的舒暢還挺會玩。「喝酒去不？要不，你們繼續恩愛，我們先溜了？」這人呢，熟了之後，自然就放開了，常昊也不以為意的調侃道。

「李叔！您什麼時候來的？我這…馬馬上！」舒暢紅著臉把設備關掉，大男人的居然不好意思了。

「你李叔也是過來人，不妨不妨。」

這會功夫，秦真也把外套穿戴整齊，興許是經過雨露滋潤，整個臉蛋都泛著幸福的光澤。咋一看，還真是韻味十足。

幾人碰個頭，把跟李叔的協議通知了一下，以後就是公司法人代表了，也不是外人，剩下就是拉家常，推杯換盞，一頓飯整整吃了半天，這些都不必細表。

再說李叔，還是頭一次接手這種網路侵權案件，回去就開始整理資料，第三天就把起訴文書遞了上去。尤其重要的是，在文書中法人填的是舒筱，法人代表李國慶，這是在文書起草前就首先處理的，要不然也用不了三天。

1998年5月28日，這是一個對於常昊來說非常重要的日子，也是侵權案經法院受理后的第二天。小城法院給予了高度重視，當天立案，當天就把起訴文書發往北京，以至於第二天，也就是今天，這份文書就到了搜狐總部張朝陽的辦公桌上，傳票也是一起送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