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十二 侵權

再往下翻，有討論《黃昏》這首歌出處的，有要求詞曲作者出來正身的，還有女孩子揚言要為他生猴子的！這，這讓常昊情何以堪，幸虧哥們沒亮出名號，不然對面來一個180斤的妹子，就自己這小體格，焉有命在？怕了，怕了，繼續下翻，還有一個網名豐乳肥tun，尋求一夜恩愛的…尼瑪！醉了！重要的是人家還送上了手機號碼，139好幾個8，這就不能不讓人深度揣測了。

「富婆唉，要不你去試試？」舒筱啥時候來到身邊他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常昊心想，我有賊心，也沒賊膽，關鍵是怕挨打。

「我怕，萬一人家把我賣了呢？」

「就你，擱大街上都沒人撿的！」

常昊那個悲催，你丫知不知道說實話很傷人的，擱後世妥妥的沒朋友，你丫到底是知道不知道。不理她，繼續下翻，就沒有了，網站暫時只能保存當天的評論留言，歸根結底還是伺服器不夠用，這個問題已經迫在眉睫了，還有網路安全問題，也要提上日程，還要招聘一些相關人員，什麼網路美工，網站搭建，日常維護，網路安全，擱後世這些都是起碼的，現在讓他去哪裡找，關鍵的關鍵，還是沒錢。

「對了，今天我打開搜狐網站，那裡居然有《黃昏》的播放路徑，這個應該是侵權了吧？」胡玉蘭淡淡一句話，常昊整個人都懵了，怪不得今天會員註冊量不再增加了，原因居然在這裡。

「找個律師問問清楚，我想，我們要準備打官司了！」再明顯不過的傾權，這個事實對方再怎麼狡辯都沒有用，或許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當盤菜。

「律師唉！我記得我爸的同學裡面有個律師，好像還有自己的律師所，要不我幫你問問？」舒筱感覺自己終於能幫上忙，還是滿開心的，典型的小女孩心態。

「你爸？哦，叔叔到底是幹嘛的？」這麼久都沒問過，常昊覺得自己確實挺粗心的。

「市教育局局長啊，難道你不知道？」看著舒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常昊算是徹底服了，回頭一想，還不就那麼回事，有這麼一個老爸，所有的不合理也就都合理了。一邊羨慕人家有個當官的老爸真好，一邊為自己的命運默哀。

這時候也沒心思看自己的網站了，乾脆和舒筱一起湊到胡老師的寫字檯前，看她畫畫。有別於後世的誇張畫風，她現在還是以寫實為主的，更確切的說應該算是簡筆畫。

「這個是什麼？」常昊指著一個黑乎乎的背影道。

「女鬼啊！」胡玉蘭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這個拿劍的呢？」

「道士啊！」

「那旁邊這堆骨頭呢？」

「骷髏夫人啊！」

常昊再次凌亂了，感情這是一個道士，一隻女鬼和一堆骷髏的三角戀？果然女人的腦洞真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常昊，乾脆插不上話了，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只能瘸子一條腿繼續往爺爺家蹦噠。

再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七點，果然幾天不上早自習，已經習慣了聽著鐘聲，依然能睡的香甜了。迎著朝陽，獨自漫步在熟悉的小路上，竟然有幾分愜意。

「快遲到了，你咋也不著急？」常昊回頭望去，還是自己的小時玩伴，嬌嬌。

「你呢？怎麼也遲到了？」常昊指著自己的瘸腿道。

「肚子疼，請假了！」喔，搜得斯乃，一看嬌嬌臉紅，就知道是咋回事了，於是就想起了後世的一個梗，「肚子疼，多喝點熱水啊！」不過現在他是一萬個不敢說的。

「哦！」看常昊不說話，她也就陷入沉默，兩個人還是隔著一米遠，一前一後的走著，果然，最後雙雙都遲到了。

辦公室，隔著窗戶，看著一對小人兒一前一後，亦步亦趨的樣子，某人心裡就不是個味了。腦海中不時的響起那首《小小》，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不知何時，剛剛譜好的曲譜，就被她撕成片，揉成團，最後狠狠得丟進旁邊的垃圾簍里，人卻是氣鼓鼓的走了。

這些，常昊當然是不知道的，無憂無慮的過了三節課，第四節課鈴聲剛響，舒筱就面色不善的登上講台，開口第一句就是，「常昊，出去！」

為啥？常昊是徹底懵了，難道你丫大姨媽也來了？四下轉了一圈，再次回頭望向舒筱，人家更是一點也不含糊，「就是你，現在出去，以後我的課，你不用來了！」

懷揣著一萬個為什麼走出教室，常昊腦子裡還是亂的跟麻團似的。扶著傷腿，一個人站在樓道，面對來往老師們各種意味的目光，他恨不得找條地縫一頭鑽進去。主要是，這罰受的冤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乾脆低著頭，兩隻耳朵支愣起來，聽著裡面得動靜。好久，卻是沒有一點動靜。

不正常，今天這妞不正常，實在是太不正常了。饒是常昊二世為人，想破了腦袋瓜也沒想明白，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孤零零，委委屈屈的站了一節課，愣是等到放學，看著舒筱的背影遠去，他才趕緊回到班級，坐下來恢復了一下已經麻木的雙腿。

中午，是回不去了，常昊有錢，爺爺奶奶也不咋擔心他。坐了一會，傷腿不那麼疼了，他才站起來在教室裡面活動了一下，果然舒服了好多。「活該，你就造孽吧！」這話是三皮說的，要不是實在看不下去，他肯定不會做聲的。

「我就納悶了，哥們又幹啥壞事了？」

「裝，繼續裝，就差手拉手了！」怎麼聽著好大醋味呢？常昊更是無語，看著三皮不像開玩笑，才再次開口問道。

「到底咋回事？你就不能挑明了？沒事，哥們挺得住。」自認臉皮夠厚，常昊也是不懼。

「那個女生隔壁班的吧？」

「尼妹，那我發小！」常昊也是醉了，繞一圈，原來就是因為早上的事，這也是醉了。

「靠！」這算是他的總結髮言了。

不過這事還沒完，不知道何時，不知道哪個王八造謠，然後常昊和嬌嬌怎麼怎麼的，才一個中午就傳遍了全校。

下午，坐了四節冷板凳，除了三大損友，全班62人，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他，老師提問也是直接把常昊無視了，這感覺真的不好。

以至於放學被人家擋了路，也沒有反應過來。「尼瑪的以後離李雪嬌遠點，那是我馬子」說話的是隔壁班班長，叫啥來，他忘了。

「哦，知道了！」常昊想著舒筱的事，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繞過幾個繼續往前走。

「這麼慫，李雪嬌看上他啥了？」走開有段距離了，另外一個男生才開口道。

常昊聽得清楚，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繼續拖著傷腿趕路，心裡有太多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別的不說，就上次挨打那事，丫丫生父的事，搜狐傾權的事，任何一件事都要慎重對待，稍有差次就是萬劫不復，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太弱小了。

組建自己的勢力？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難以抑制了。要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以至於以後如果遇到什麼事，有一股自己的勢力，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當然他不會去傻的搞黑澀會，保安公司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比如美國的的UM，那無疑是最好的榜樣。主意已定，這個也就直接劃上日程，人選嗎？現在就有一個，剛剛武警退伍的高建成，一塊的都叫他三子，比常昊大六歲，今年二十二，退役的時候好像是一級士官。就住小院前面，大家還是鄰居，打小就熟。

這樣想著，以至於他竟然直接進了別人家，還正是三子哥家。人家一家人正在吃飯，鬧得還挺尷尬。「昊昊，有事啊？」高大娘喪夫早，這些年都是她一個人忙裡忙外，操持這個家，不僅把兒子帶大，還蓋起了四間大瓦房，四周鄰居沒有一個不豎大拇指的。

「我找三子哥有點事。」既然來都來了，常昊也不客氣，愣是吧三子哥從飯桌上拉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偏房。

「啥事？說吧，你小子也真是，哪有吃飯點來的！」

「碰巧了，我是真沒注意。」含糊了幾句后，才開口道，「三子哥你現在找到工作沒？」

「幹嘛？」傢伙竟然退後一步，擺開了防禦架勢。

「我現在手裡有點錢，想開個小公司，缺個管事兒的。」常昊這是盡最大努力，讓自己表現出很誠懇的樣子。「一個月給你五百，年底一千紅包，覺得行的話你就嗯一聲。」

「卧槽！你發了？」三子在部隊的時候只有一個月50塊錢津貼，三年退伍后一次才給八千，相比於常昊給的工資，直接差了將近一半，關鍵這個是可以天天回家的。「你確定？」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現在社會上普遍工資也就二三百那樣子。

「廢話！」常昊二話不說先給他拍了五百。「拿了，我就當你同意了，」

拿，肯定拿，有錢不拿才是傻子，三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快，直接拿了揣進褲兜，才接著問，「那我現在幹嘛？」

「想辦法聯繫你那些退伍的戰友，每人月工資450，有一個算一個，以後有事我再找你，」說完，剛要走，又轉身回來道，「來的人先租個院子住著，工資一分不少，房租也算我的。」

「卧槽——」看著常昊走出院門，三子是徹底服了。

解決完一件事，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回到小院才發現，人家都早吃完了，桌子都收拾乾淨了，回屋一看錶，眼看著又快上課了，「這尼瑪——」哥今天咋這麼悲催呢？去還是不去？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轉身跨出了小木門。

來到教室，看別人用功讀書，常昊哪有那個讀書的心思，一會想想打官司的事，一會琢磨下打自己的那群混混該怎麼處理，一會又想起丫丫的那個禽獸父親，最後不想不想了，還是惦記起舒筱老師來。「感情丫是吃醋了？這醋勁也太猛了吧！」胡思亂想著，渾然不覺早就上課了，看著英格爾抱著一沓子卷子，這意思已經不用說了——英語考試。

上輩子答過的卷子，這輩子答起來還是遊刃有餘，直到看到最後的作文題，常昊不由得樂了，「Ihaveadream」，我有一個夢想。這次，常昊答的更快，因為他只寫了一句，「Ihavenodream，becauseitcannotbetrue。」，然後看也不看，把卷子翻過來壓在胳膊下面，直接開始睡覺。

……

直到下課，英格爾直接從他胳膊下面把卷子抽走時，常昊壓根沒有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這時候，學校廣播里，傳來張麗的聲音，他是學校廣播播音員，「直到那隻被拔了翅膀的蝴蝶一次次拋起，然後一次次重重摔在地上，我的眼眶不禁紅了…」。時空再次吻合，他知道，那是他日記本里得一篇散文，《蝴蝶淚》，接下來還有他寫的一首詩，《我們還有什麼》。

錯亂，吻合，吻合，錯亂，某個剎那，常昊再次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恍惚，黑板，講台，還有四周的同學都開始飛速旋轉，旋轉，最後都一起湮滅，化為歷史的塵埃。

就這樣沉淪吧，一切終將重演，放棄吧！一個人，怎麼可以撼動歷史的車輪？可是，我不甘心呢？我實在不甘心啊！冥冥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看到自己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有人經過，帶起一地灰塵，呼嘯著又隨他遠去。趙帥過來了，嬉笑著推了他一把，嘴裡喊到，「起床啦！」然後，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才把他拉扯進自己的身體中。灼熱得空氣進入口肺，有種灼傷一般火辣辣得痛，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才晃悠悠的抬起頭來。看看眼前，還是那個梳著漢奸頭的趙帥，桌子前面還是張麗熟悉得背影。至於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無法知曉了。

心不在焉得又混了一下午，物理，地理和歷史，實在沒有什麼難度可言，唯一要說的就是歷史。這時候，還沒有經歷後世的信息大爆炸，所有人都以為書本上的都是真的，好像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就好像千古一帝，怎麼就滅國了？乃至於更早的武王伐紂，具體事情又有幾個人知曉？史筆如刀，常昊第一次了解史書者得可怕，真可謂黑白兩片嘴，善惡一念間，更何況通篇的春秋筆法，到後世鬼知道會被描成啥鬼樣！這樣的歷史，不學也罷。

嗚呼哀哉，不如去也！聞著丁香花的香味，小石桌略帶粗糙的冰冷觸感，還有小蘑菇一句又一句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才發現，這才是最真實的。

明天小蘑菇要去上學了，爺爺跑了兩趟才把亂七八糟的手續辦了下來。因為弟弟戶口不在這裡，一學期還要交480塊錢的借讀費，這要以前還真把爺爺奶奶能逼死了。還有新買的書包，文具盒，橡皮，鉛筆和小刀，當然沒事的時候，爺爺也會提前把鉛筆削好了，整整齊齊得放在文具盒裡。「小蘑菇，會寫自己的名字不？」常昊冷不丁問道，弟弟只能一個勁搖頭，然後，常昊就握著弟弟的手一筆一劃得寫了起來，常曄，兩個歪歪扭扭的字，卻是兄弟兩個一起完成的。

「changye」這個名字也是爺爺起的，教弟弟讀了幾遍熟了后，常昊便離開小院去了前面三子哥家。也是突然想到弟弟這麼小，離學校還有段距離，現在沒人接送是肯定不行的，中午剛好給了三子哥500塊錢，想來麻煩一下他不會拒絕吧？

把這個決定告訴爺爺后，少不了又是一頓責怪亂花錢，然而，常昊都習慣了，爺爺說說罷了，還真能為了幾百塊錢，天天讓爺爺去接送，那才真的是造孽呢！

還是惦記舒筱的事，晚飯胡亂吃了幾口，還沒等爺爺開口，常昊再次溜了，也不顧腿傷，愣是一蹦一蹦的直接去了舒筱的宿舍。敲門，沒人理，再敲門，才聽到裡面趿拉著拖鞋過來的聲音。

「誰啊？」丫的在貓眼都看到了還問，這得打翻了多少醋罐子。

「我，打醬油的！」常昊剛說完，裡面忍不住噗嗤一聲。

「這裡不要醬油，給我來兩瓶老陳醋。」看來舒筱已經不是那麼生氣了，還開始跟他開起玩笑來。

「吃醋多了心疼，對身體不好！」

「去你的，鬼才心疼！」門突然開了，本來一隻手扶著門的常昊一頭就栽了進去。

「啊！喔！」簡直是車禍現場，真叫慘不忍睹。常昊狠狠抓了一把才轉過頭去，嘴裡嘀咕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接著，只聽匡的一聲，房門自己關上了？

「她是誰？」現在都這樣了，不是應該趕緊起身嗎？你這是幾個意思？難道就這樣聊天？常昊算是真心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