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昨夜下了一場雨，街道邊堆積著大大小小的水坑，刑揚臨走時順手拿走了門柜上的傘。

手機還是壞掉了。機都開不起的那種。

摸了好幾件衣服，少年才湊出了快一百塊錢。

還是囤點現金得好。

新樓距離校門口更遠了一點，刑揚瞄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上早自習。

身邊奔走著不少的走校生，有的嘴上還叼著一片麵包，有的手裡的豆漿都快灑了一半。

少年不緊不慢的走著，清早的風吹拂在身上有絲絲的涼意。

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有些人懷著好奇的心情打量著這個還未來得及打量的新教室，而有些人正馬不停蹄的趕著作業。

刑揚作為好心「救世主」，等他一坐下來，就有不少的人湊了過來準備對答案。

「哥，快點行不，小李馬上就要來了。」

「別催。」刑揚拉開了鏈子，剛掏出文綜卷子正準備掏數學卷子的時候，眼睛瞟見了一個盒子。

是程錚的煙。

還有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黑瑪瑙手繩。

把卷子都送走之後，刑揚撈起了手繩看。

做工很精緻，繩子的編製稱得上是技藝精湛，也許是戴的年份已久，有些橫面變得有些粗糙，不過繩子中心的黑瑪瑙倒是珠圓玉潤。

刑揚把玩著繩子，並沒有注意到窗邊飄過的一縷視線。

少年有些微微出神，班上鬧著，白色卷子傳來傳去，突地，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李老師來了」，整個班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不出幾秒，文科第一的卷子就完完整整的全部傳回到了本人的桌子上，而班裡開始讀起了書。

李知行沒有進來，他只在窗邊看了眼偽讀的班級，玩味的笑了一下，就靠到走廊的圍牆上。

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陸堔，他先是進了理1班，沒人講話，基本都在默讀，發出聲音的都是些在背書的人。

理科和文科不一樣，不需要讀那麼多，而他們班也有他們班自己合得來的節奏，沒什麼大問題的情況下，陸堔一般不要求早讀。

程錚撐著腦袋微微搭著眼皮子，一巴掌拍開了要轉過頭來說話的李寒。

「誒！錚哥！你聽我說！」

「嗯。」說著少年就打了個哈欠。

李寒看看程錚，又看看站在門口看向外面的陸堔，他心一橫直接扯了一張紙開始寫。

紙團砸在了程錚的面前，他淡淡的看了幾秒，抬手縷開了紙條。

-我看見你的手繩了，就在刑揚那裡！！！！

少年瞬間眯起了雙眼，他看了一會兒，又將紙條揉了起來隨手扔向後門的垃圾桶。

後面的人並沒有說什麼，李寒耐不住，又悄悄轉過頭去看，發現那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靠。

李寒氣憤憤的轉過了頭，拽過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其實這個早自習理1過得相當不習慣，因為整個班更多的聲音，全都是隔壁文1班的朗讀聲，簡直鬧的寫不下理綜題背不下書。

「陸總，怎麼學校把文理科安排在一起了啊，這不系列都不一樣嗎，早上忒吵人了。」陳川一臉苦仇的接過陸堔遞過來的走廊櫃鑰匙，這一早自習什麼都沒幹成，反倒把瞌睡整出來了。

「嘖，千萬別讓李老師聽見這話，不然有得你好受。」

陳川嘆了口氣，原來陸總也怕李老師啊。

「哎，還不是想到讓你們互相彼此學習學習，所以才把你們都安排在了一起。」

「互相學習？學什麼？」學他們裝逼么？

「這個你就自己去悟吧。」陸堔一臉高深的說著，餘光卻瞟見端著保溫杯的人已經拐過牆角快要消失了。

「得了，不說了，你們的成績已經出來了，我等會還得去開會。」

正打算問多久發成績時，就瞧著男人小跑走開。

陳川顛了顛手裡的鑰匙，目送著去追人的班主任。

這時，正當他要進教室，就瞧見程錚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請個假，等會數學課會暗點回來。」

「成。」陳川朝著程錚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程錚挑了條近路走，得進過籃球場。然而他卻瞧見大清早就有幾個熟悉的老師在打籃球，手一痒痒，就跟著幾個老師打了小半場。

自從上次手受傷以後他就沒有碰過籃球，瞧著現在也結痂了，程錚到也沒顧慮什麼。

「程錚你還不回去上課啊。」一個年輕老師說著，把球傳給了他。

「請了假去校門口拿點東西。」

少年意氣風發，三分入籃。

一節課已經快過去一半了，程錚抹了把臉上的汗，告別幾個已經打興奮的老師。

「你誰的課啊，我幫你請個假吧？」

少年微微勾著嘴角搖搖頭，道：「李知行的，你就別湊熱鬧了。」

年輕教師吃了一副啞巴虧，他語文組長都得罪不起的人，他難道還敢惹嗎。

程錚走到了保安處，接過了快遞單子。

他沒趕時間，剛走到樓下就響起了下課鈴聲。一瞬間，校園就熱鬧了起來。

文1班趴了一大片人，唯有幾個人如稻草般立在座位上。

看了眼坐在窗邊的人，程錚叩了叩玻璃。

關念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又慢吞吞的閉上了。

好一個噩夢。

程錚愣了一下。

那位逼王沒在教室，不知道去了那裡。程錚正打算回自己班上的時候，就看見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

刑揚稍微愣了愣，停住了甩水的手。

「手機。」眼前的人抬手伸出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上面的黑色蘋果標誌顯示著金錢的味道。

刑揚微微挑眉，這服務態度，啊不，這快遞速度有點快。

「晚點我把錢給你。」刑揚接了過來，微濕的指尖在少年手掌上點了一下，留下了一顆微小的水珠。

「不用。」少年又看了眼那人的寸頭，愈是感覺髮型襯得他五官深刻有致。他收回了手不動聲色的把水珠擦在了褲子上，他道：「我的東西呢？」

「嗯？」

哦，東西，手繩吧？

不對，他怎麼知道在他這裡。

算了算了。

刑揚道了句等會兒，就進了班上。

程錚走到了邊上靠在圍牆上等待著，不少路過的人都投去了好奇的眼神。

玻璃窗里的少年拉開了書包鼓搗著，突地又短暫的愣了一下。刑揚一手包完了煙和打火機，一股腦放在了校服口袋了。

「你過來，快。」

程錚微微蹙眉，這是要幹什麼。

眼前的人不知道在觀察什麼，一副做賊樣。

「快點，你再不來我不給了啊。」

兩個不撞不相識的少年悄悄咪咪的躲到了樓梯的拐角處，程錚還以為他要幹什麼，結果那人一下子靠近了他。

「幹什麼。」少年聲音瞬間變得陰沉且警惕。

「給你東西啊。」刑揚微微蹙眉，這樓到處都是攝像頭，他觀察好半天，才發現這樓梯拐角沒有攝像頭。

他可不想在攝像頭下把煙遞給程錚。

少年雖說很拒絕的樣子，但是還是僵硬著身子讓眼前的人更加靠近。

近到手臂觸碰到手臂。

正當程錚要發作之前，只見刑揚快速的掏出了口袋裡的東西。

他之前遺失的煙和打火機。

程錚突然笑了一聲。

少年微彎了眉眼，陽光照得他有著一瞬間的溫和，刑揚這才發現那人也許有一個酒窩。

「就這幾個，沒了。」

程錚看著他，有點想一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都是什麼。

「成。」那人拿走了他掌心的東西，黑瑪瑙上還留著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溫度。

他也沒問為什麼這些東西為什麼在他那裡，只在臨走時，道了一句「謝了」。

刑揚微微一愣，又浮上一個由心而發的笑容。

這人態度還挺好的。

李寒剛整完一張數學大題，就瞧見他錚哥回來了，貌似心情還挺好的。

而遺失的手繩，也重新出現在了他的手腕上。

「錚兒，剛在宋總約了明兒晚上吃飯。」李寒盯著卷子，檢查著。

「不去。」

「啊？不去？」李寒頓了頓，又道：「好像說是瑞哥回來了，大家打算給他接風洗塵呢。」

少年盯著手繩，有些意外的出神。

那人早就回來了，飯昨天就吃了。

還約去幹什麼。

程錚沒說話，把那人的頭推了回去。

今天得回趟家。

刑揚放了學沒直接回去，又去了他媽閨蜜那兒蹭飯。

「薇薇，為什麼今天要吃鴛鴦鍋。」

「哎呀，每個女人都有那麼幾天嘛。」他媽閨蜜周薇薇假裝嗔怒白了眼來蹭飯的少年，又道：「看你這麼愚笨，多吃點豬腦子吧。」

刑揚嘴角抽了抽，這人一點都不像四十幾歲的人呢。

「小揚，聽說你媽說你救了個跳樓的小妹妹啊？」

嘖。

刑揚微微蹙眉，他媽真是，搞不好還添油加醋誇了他一番。

刑揚搖搖頭，提都不想提。

「那是你女朋友嗎？不對啊，你不是喜歡...」

「嘖，吃你的飯成不。」刑揚夾了個紅糖糍粑直接懟到了周薇薇的嘴唇上，動作十分粗暴。

女人委屈的瞥了眼這個不溫柔的男生，含冤般的咬住了。

「你一天別瞎想成不薇薇阿姨，好歹是四十幾歲的人了，成熟點行不。」

周薇薇呵呵一笑，道：「那你狹路相逢出得好手，簡直江湖義氣救人留英呀。」

您是最近看多了武俠小說么？

「哎，那是我們班的一個女同學，我是班長，救她是情理之內啊。再說了，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消失在實驗，這也是十分可惜的。」

刑揚說著喝了口冰啤酒。

周薇薇沒再多問，女人話題多，停了一會兒又叨個不停。

刑揚吃完飯出來已經快八點，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

少年玩著手機等著約好的車，剛靠在路牌旁，心裡就一陣發毛。

落下陰影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事。

也許還有下一次狹路相逢又飛出一個社會青年呢。

剛這麼想著，刑揚就笑了一下。

哪來這麼多狹路...

「班長！」

刑揚愣了一下，轉過了頭。

陳婉旁邊站著的，是他昨天過肩摔摔在地上的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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