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智者千慮
袁紹府衙惑亂、君臣離心之際,曹德已經開始安排甄氏老家的人慢慢轉移了。
想走的,可以來許都;不想走的,只得留在河北,聽天由命。
不過,就袁紹目前的狀況,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他們也沒有心思去管富戶、商賈家的閑事。
與此同時,有了劉備的妻小家室,就等於抓住了劉備的弱點、把柄。
甄逸,也重新回到了和劉備平等對話的地位。
你搶走了我的印璽、信貼,我是拿你沒辦法;但我扣住了你的老婆、女兒,你也絕不敢亂來。
萬一真的要魚死網破,大不了我錢沒了,但劉備,你這輩子也別想抬得起頭!
如今的甄逸,趾高氣昂,耀武揚威,他恨不得立馬跑到劉備跟前,當著大傢伙的面,扇他幾個嘴巴子,告訴他:敢跟我甄某人斗,你也配!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何對接劉備,和他交換人質、信物,這又是個問題。
曹府東院書房裡,曹德、楊修、亮亮,關羽、張飛、曹彰,全都在場。
當然,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甄逸、甄宓父女。
對於劉備的態度,楊修、亮亮相對比較平和。二人與劉備交往不深,也沒什麼仇怨,他們覺得,能圓滿的交換了人質、信物最好,抓不抓劉備,也不必太過計較。
抓到了,就按國法處置。欺瞞天子、冒充皇族,私募兵馬、割據稱霸,審一審、問一問,隨便剮了也就是了。
但關羽和張飛不樂意了,二人覺得,劉備這狗賊,為臣不忠、為主不義、為兄不仁、為子不孝,是一個罪大惡極、法不容誅的敗類。
若是隨便剮了,那倒便宜他了。該分成九九八十一刀,一刀一刀的凌遲分屍!
曹德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凌遲不就是剮了,剮了不就是凌遲?二者有什麼區別?」
諸葛亮想了想,答道:「按理說沒有區別,但千刀萬剮沒有罪名,外人聽了,以為你在泄私憤。凌遲處死,卻是地地道道的大惡不赦,外人聽了,有說法。」
曹德忍不住一片苦嘆,凌遲凌遲,古人表達憤怒的方法,除了砍頭殺人,也無外乎如此了。
「亮亮,那你以為,我們該如何與劉備交涉?甚而至於,如何得到劉備的消息?」
諸葛亮淡然一笑,嘴角邊依舊浮現出自信驕傲,且捨我其誰的表情,「此事再簡單不過,若依在下之見,可廣發文書、昭告天下,細數劉備數大罪責。海捕之下,劉備若敢有所動靜,必為百姓所獲。屆時,二爺再將劉備妻小放歸鄉野。劉備如果得知,必會暗中與之接洽。如此一來,想要到劉備,十分隨意。」
「除此之外,二爺也可奉天子之名義、以劉備為借口,南結劉表,東問呂布,趁袁紹內亂之際,約集數路兵馬,打著呂布包庇劉備的罪名,合力攻打徐州!」
「拿下徐州之後,將其地一分為三,東邊的,分給孫吳;西邊的,分給劉表;許都自取北邊。接著,再挑撥劉表與孫吳的世代恩仇,讓他們自相殘殺,我們也好從中取利。」
楊修聽罷,頓時一片驚呼,「秒啊!雖說有些魯莽,但不失為一條好計。放長線,釣大魚,明面上是抓劉備,實際上是打呂布。劉表、孫吳,想打徐州很久了,我們如果開口,找他們合力攻城,他們一定會響應。打完徐州之後,我們再坐山觀虎鬥。孫吳與劉表有殺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二者之間,絕不會苟合。」
「荊州勝,則與劉表一起南下,瓜分江東。孫吳勝,則命曹仁趁機南下,佔據荊襄。二爺,此計絕妙啊!」
眾人聽罷,都忍不住搖頭附和,就連一向不懂謀略的張飛,此時也覺得熱血翻騰,蠢蠢欲動。
曹德聽完幾人的議論之後,並未立刻答應,而是詢問了關羽、曹彰等人的意見。
大夥雖說法不同,但歸結起來,對於諸葛亮這條計策,總體上來說還是贊同的。
曹德頓了頓,說道:「廣發文書,昭告天下,不太穩妥。劉備這個人,別看表面上笑嘻嘻的,但若真的狠起來,別說老婆孩子,就是他老母老父,也不會多看一眼。你們要廣發文帖、細數罪狀,那是逼得他走投無路。他絕對會帶著印璽信貼,隱匿藏行,到時候,找都找不到。」
諸葛亮眉頭一皺,心裡已有些不快,「二爺,抓劉備事小,打徐州事大。劉備滄海一粟、九牛一毛,殺與不殺,無關緊要。但我們若能趁機拿下徐州,攪動南方大局,那麼,則霸業可成,魏室可興。」
諸葛亮的想法,曹德明白。
年輕人,急功近利,想要一展宏圖,理解。
但兵家縱橫,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在原本的三國歷史中,他就給劉備做出過隆中對這一詳細縝密的計劃。
可結果呢?
結果,諸葛亮窮盡一生,也沒能實現。
變數太大,尤其是開局階段,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走了彎路。到時候,追悔莫及。
曹德思索片刻,說道:「打呂布,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不能在這個時候。你們想一想,我們若去打呂布,呂布會怎麼做?」
諸葛亮略作沉思,抬頭反問道:「求援?」
曹德笑了笑,「那麼,他會求誰呢?」
劉表、孫吳,和許都一起打呂布,他若求援,還能有誰?
只有袁紹!
諸葛亮嘶嘶有聲,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當下不再說話了。
曹德見他紅著臉低下了頭,知道他想明白了,緊接著解釋道:「我們若合起伙來打呂布,呂布孤苦無依,只能去求袁紹。眼下,河北正自內亂,君臣猜忌、文武私鬥,已有崩盤之相。這個時候,呂布突然來信,約他偷襲許都。那麼,正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內亂的袁紹,必然會傾舉國之力,大肆攻取鄭地。」
「如此一來,河北君臣就有了宣洩口。他們會把內部鬥爭,全都轉嫁到外部征戰上面,同仇敵愾、不留餘地的共同對付許都。」
袁紹君臣,包括他兩個兒子,都有一個極大的通病。
若對外無戰事,則內部必然爭鬥;若外部有戰事,則內部異常團結。
他們在河北的時候,爭歸爭,斗歸斗,但只是關起門來,自己搞自己的小分裂。可一旦有了共同的敵人,他們就會瞬間集結起來,暫且把內鬥放一放,先解決外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