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塵埃落定

小手在空中拚命搖晃，想要抓取些什麼，或是想要呼救，但嘴間呢喃的咿呀之語並不能讓人很好的知道他想說什麼

姜幻如惡魔一樣笑著，周身瀰漫著一股能凍死人的低氣壓，「周大人，時間不多，你好好考慮。」

周越權額頭冒出冷汗，兒子是他的命根子，可那些東西是他唯一能保全性命的底氣。

保自己？還是保兒子？

似乎是個艱難的抉擇。

「三……」

清冷的聲音落下，姜幻手指再度用力，懵懂無知的小男孩小臉因為缺氧由一開始的紅潤變為不正常的潮紅，再到現在醬紫色，似乎再晚一刻，就會被活活掐死。

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在姜幻手指即將再度用力的前一刻，周越權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癱坐在地上，「我說，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姜幻鬆開指間的力道，「周大人早這樣聽話不就好了。」

手下卻絲毫不含糊，立刻給懷中的孩子做急救措施。

她下手有分寸，孩子只是看著嚴重，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事，不一會，就又在她手中活蹦亂跳了。

周越權也很快將知道的交代了，似乎是放棄了所有抵抗，連書房設計精巧的密室也一併交代了。

暗影前去搜查，很快在書房的角落找到了開啟密室的開關。

原來密室的開關不是角落的花瓶或是花瓶中的梅花，而是花瓶下面的木架子，在架子底部有一個極其隱秘的小凸點，按下去密室就會打開。

密室里的東西很多，除了金銀珠寶，就是那些和姜宏海來往的書信，保存的也相對完整。

另外，暗影還發現了一些東西，用的都是一些特殊的符號記載的，看不出什麼，但能看出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因為被謹慎的收在一個上鎖的盒子里。

看不懂，他便拿來給陸玖。

鬼畫符一樣的東西，陸玖也看不懂。

姜幻卻在看過一眼之後，腦海電光火石想到什麼，「鐵？」

恍惚記得，姜家最後的滅門就是和私鑄兵器有關，而私鑄兵器必須要用到鐵。

聲音太小，陸玖沒聽清，「你說什麼，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

姜幻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沒猜錯，這些符號代表的應該是鐵。」

蒼國的鹽鐵經營都控制在官府手裡，因此鐵也屬於違禁品，私鑄鐵器，或者私自開採鐵礦都是和販運私鹽不相上下的重罪。

周越權癱坐在地上，原本面如死灰的臉聽到她準確的道出那些符號的含義后，更是覆上一層寒霜，完了，全完了。

抱緊懷中的小不點，姜幻望向癱坐在地上人，「周大人，我說的對嗎？」

周越權卻是再不說話了，任憑兩人如何威脅都沒用。

讓人將小不點送給那個女人，姜幻拿起那本冊子細細端詳起來。

既然有鐵的記錄，那麼一定有鐵礦，可她仔細觀察發現，冊子上除了那些符號，剩下的就是類似賬本之類的記載，並沒有標明鐵礦什麼的。

姜幻蹲下身，將賬本往周越權面前一遞，道，「周大人，私自開採鐵礦，或者私鑄兵器，有什麼下場不用我說吧，如果大人還想保全郡守府里其他人的性命，最好如實交代，鐵礦的具體位置，或者那些已經被開採出來的鐵礦被運到了哪裡？」

賬本有厚厚的一冊，並且記錄是從三年前開始的，這說明，私開鐵礦或者私鑄鐵器的事最少持續了三年。

周越權垂著頭，垂下來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眸底晦暗的眸光，面對姜幻的質問，也一言不發。

陸玖也蹲下身，「周大人，現在坦白，或許還有可能爭取到從寬處理的機會，希望你如實交代，否則，本王一定會徹查到底，到時候郡守府的一切能不能保得住就不好說了。」

癱坐在地上的人還是如啞了的鵪鶉一樣，一言不發。

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姜幻和陸玖起身。

郡守府的一切處置妥當，人也押送大牢，陸玖和姜幻一前一後出了郡守府。

大門隨即關閉，立刻有人將嶄新的封條貼了上去。

馬車就停在門口，姜幻上去以後，陸玖也提步上去。

忽然，姜幻撩開車簾往車外看了一眼，眉心輕輕蹙起。

陸玖疑惑，「怎麼了？」

姜幻遲疑了下，「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她剛剛怎麼好像看到姜宏海了？

陸玖哦了聲，也有些心不在焉。

剛剛，順著她掀開的車窗帘幕，他好像看到姜宏海身邊那個江湖人士了。

「對了王爺。」姜幻忽然問道，「我爹最近在做什麼？」

陸玖，「聽說因為找不到你的下落，一直稱病在家，並未上朝。」

因為找不到她的下落稱病在家並未上朝？

姜幻呵了聲。

查封郡守府的時間雖然是在早上，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消息卻是傳的比秋後的雨燕都快，短短的時間郡守府外聚集了大批百姓。

姜宏海剛進城就聽見百姓議論紛紛。

「喂，你聽說了嗎，郡守府剛剛被查封了。」

「郡守府被查封了，為什麼？」

「聽說是因為郡守大人監守自盜，販運私鹽。」

「販運私鹽？怪不得我們河東郡產鹽，鹽還賣的這麼貴，原來都是這幫貪官污吏貪污了，呸！」

「可不是，我遠房親戚是京城那邊的，據說那裡的鹽價也才和我們這裡差不多，這些殺千刀的早該被抓起來處死了。」

連續趕了兩天路的姜宏海聽到這裡臉色瞬間陰沉如水，吩咐道，「直接去郡守府。」

彭森，「是。」

郡守府被圍的水泄不通，除了官府的人任何人都不許入內。

姜宏海半邊身子被馬車掩住，半邊身子露出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郡守府里的一切。

不一會，姜幻和陸玖從裡面出來，他立即背過身，後退一步，將身子徹底隱藏在馬車后。

等到馬車漸漸走遠，他從馬車後走出，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聲音如覆了一層寒霜，「安排一下，我要見那孽女一面。」

彭森，「是。」

晚膳過後

姜幻和陸玖乘馬車前往郡守府大牢，想要知道關於鐵礦的消息，杜明衛或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馬車緩緩前進，不過半個時辰，便來到目的地。

陳崇宇早在大牢門口等著，見到陸玖來，微微躬身，「見過王爺。」

陸玖伸手將他扶起來，「陳大人不必多禮。」又道，「新任郡守未上任之前，河東郡的事還需要陳大人多費心。」

陳崇宇，「王爺放心，這是下管應該的。」

陸玖點點頭。

三人一起進入大牢。

即使經過鬱卒特意打掃，三人進來的時候還是聞到了牢房特有的味道，陰暗，潮濕，處處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姜幻用手掩住口鼻，皺著眉頭往前走，即使這些味道對她產生不了影響，但她還是不喜歡聞這些味道。

忽然，鼻尖掠過一抹清涼，一張散發著薄荷香味的帕子遞到眼前。

身側的人對她眨眼笑笑，「用這個會好很多。」

牢房裡的味道多多少少會對人的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薄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姜幻道聲謝，抬手接了過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今天郡守府的人都關押在這裡，粗略估計，有上百號人，見有人進來，一個個皆伸長了脖子往外看，見是今天帶頭查封郡守府的人，也不管來人什麼身份，爭先恐後的喊道，「大人，冤枉啊。」

「大人，我們是冤枉的。」

「大人，求您一定要徹查啊。」

一百多號人一起喊，加上牢房裡原有的犯人跟著起鬨，場面還是相當壯觀的。

牢頭看走在前面的貴人一直皺著眉頭，腰間的佩刀使勁敲了敲牢門，「安靜，再鬼哭狼嚎一個個都沒飯吃。」

除了剛進來那些人還在小聲喊冤，其他人皆安靜下來。

牢房頓時安靜下來很多。

最裡間，是關押杜明衛的地方，單獨的牢房，牢房上方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小窗戶，相對來說，寬敞乾淨不少。

幾人來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口下，看外面明亮的月光，聽到聲音，沒有立即轉頭，而是在聽到有人喊了聲「杜大人」之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看見來人，他微微笑了下，似乎髒亂差的牢房環境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他道，「原來是王爺大駕光臨。」

陸玖看著他看了會，道，「杜大人，本王想知道河東郡內鐵礦的消息。」

「鐵礦？」杜明衛似乎很是疑惑，「什麼鐵礦？」

陸玖，「杜大人不知？」

杜明衛搖搖頭，「不知。」他從未聽周確權提起過關於鐵礦的消息，「不過……」

-

這一趟幾乎算是白來，但杜明衛還是告訴他一蹊蹺之處。

河東郡下轄的一個小縣城，淮安縣，幾乎每隔兩個月周越權都會去一次，他曾經好奇想要一起去看看，卻被他冷言拒絕了。

回去的馬車裡，陸玖一言不發。

姜幻悄悄看了他一眼，「王爺還在想鐵礦的事？」

陸玖嗯了聲，鹽稅的事情已經令他焦頭爛額，沒想到如今又出鐵礦的事情。

自古鐵礦只有兩種用途，製造農具，或是製造兵器。

若是製造農具還好說，但若是製造兵器，蒼國絕對容不下這樣的亂臣賊子。

可從現有的證據的來看，河東郡的鐵礦，多半是被用來製作兵器了。

陸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忽的，鬢角一涼，他感覺一隻手掌落在了那裡。

姜幻，「王爺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

「……」

聲音很輕，像是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盪起的陣陣漣漪。

陸玖耳尖染上一抹可疑的紅，嗯了聲，身體慢慢靠近身側的人，直到她身上的淡冷的幽香飄進鼻尖，他閉上眼睛。

馬車噠噠聲響在耳側，規律均勻，像是最催人入睡的搖籃曲，他睡的很是安穩。

快到客棧的時候，姜幻叫醒他，「王爺？」

陸玖依依不捨的睜開眼睛。

他其實剛剛就醒了，但難得這個女人這麼溫柔，便想多賴一會，不過現在看來是裝不下去了。

馬車外，響起暗影的聲音，「王爺，姜姑娘，到了。」

兩人下車。

時間已經不早，回到客棧之後，各自回房休息。

姜幻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察覺到了屋裡有另外一個人的氣息，眸底瞬間泛起冷意，「誰？」

那人沒說話，跳了窗戶就走。

身手不錯，竟是借著的掩護，很快消失了身影。

姜幻看了眼在夜色中快速的身影，沒有去追，來到桌邊，查看趴在桌上昏迷的兩個小丫頭。

沒發現什麼異樣，叫醒兩人回房間睡覺了。

兩個小丫迷迷糊糊的走後，她來到窗口前，發現那人竟沒走，就在不遠處，借著檐角的遮擋窺視房中的動靜。

姜幻眯了眯微冷的眸子，下一瞬，跳窗追了出去。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姜幻直接追到城外一處密林。

黑衣人身影頓住。

姜幻身影隨即頓住，她眯著眼睛看不遠處的黑衣人，總覺得身影很是熟悉，「你是誰？為什麼要引我來這裡？」

那人沒說話。

這是，密林深處，走出一人。

看清那人的身影時，姜幻唇角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姜宏海，他果然來了河東郡。

那麼引她來的這個黑衣人也不用猜了，彭森。

距離幾步遠時，姜宏海摘掉了頭上斗篷漆黑的帽子。

夜色下，若不是頭頂那透過枝葉縫隙照下來的些微月光，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整個人也幾乎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姜宏海一個字也懶得多說，直視對面人的眼眸，如處於憤怒中的狼，「孽女，跟我回京城。」

回京城？

乍一聽到這三個字，對面的人明顯愣了下，之後輕嗤一聲，斷然拒絕，「不回。」

這麼直白的拒絕，姜宏海也愣了下，隨即，便是勃然大怒，「孽女，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已經不計較你和陸玖攪到一起，跟我回去。」

極力壓抑怒氣的聲音。

姜幻抬眸，微弱的月光下，她其實有些看不清對面人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到，一定是表情猙獰，五官扭曲，甚至是一雙眼睛猩紅的盯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