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押送回京
她將身子轉過去,「抱歉,做不到。」
姜宏海似乎是氣急了,一雙眼睛死死瞪著她,「再說一遍,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即使將身子轉過去,姜幻依舊能感受到身後那幾乎能洞穿的目光,平靜的聲音不起任何波瀾,「不回,夜深露重,丞相大人還是早些回去吧。」
話落,轉身。
姜宏海看著說完這句話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憤怒的低吼,「姜幻,你會後悔的。」
離去的背影頓了瞬,之後更加快速的離開。
姜宏海身影立在原地,看著那背影離開的方向,足足看了一刻鐘。
彭森,「相爺?」
夜色掩蓋下,姜宏海眸底的神色看不清,但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氣壓低沉冰冷,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道,「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陸玖回京。」
彭森朝著漆黑的林子口看了眼,那裡除了被夜色籠罩的大樹,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那二小姐……」
姜宏海,「既然她執迷不悟,便不必管她的死活。」
彭森,「……,是。」
回去之後,姜幻在床上坐了很久,才躺下,閉上眼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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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郡被控制,清洗行動也在十日內完成,彼時,超過半數的官員被牽連,而陸玖,也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
三日後,陳崇宇帶人在杜明衛所說的懷安縣順利查出了鐵礦所在地,只是情況有些特殊,陳崇宇傳信,讓他親自過去看看。
陸玖和姜幻隨驅車前往。
鐵礦在一座被群山環繞的山谷,山谷內有一處礦洞,礦洞周圍有被專門開闢出來的運送礦石的小路。
據陳崇宇調查,鐵礦最開始被發現時,是當地一個獵戶追逐一頭野豬不小心來到這裡,隨即發現了這裡的石頭不尋常,拿去給鐵匠鋪的鐵匠看,才知道那是鐵礦石。
以為立了大功的獵戶當即將此事報告給當地縣衙,誰知縣令知道后,讓他先回去。
不過是兩天後,獵戶家中便發生大火,一家老小盡數喪命火海,這件事便也被這樣瞞天過海了下來。
順著被開闢出來已經被車咕嚕碾壓的平坦光滑的小路,陸玖和姜幻來到礦洞內。
礦洞早已人去樓空,周圍開鑿礦石的工具和推礦石推車以及背簍隨處可見。
透過被開鑿出來的痕迹,似乎能預見當時這礦洞有人工作時是多麼的熱鬧。
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處礦洞已經成為廢洞,裡面的礦石早已被開採乾淨,並且就痕迹而言,是最近才被開鑿乾淨停止開鑿的。
陸玖隨意捻起一塊鵝蛋大小的石頭在手中掂了掂,的確比一般的石頭要重些,但重的不多,開採或者冶鍊的價值較低,或許也是因此才被留了下來。
他看向後面跟著走來的陳崇宇,「這就是陳大人讓我來的原因?」
陳崇宇,「沒錯。下官派人勘察過,此處礦洞的大小和深度,以及對礦石含鐵程度的判斷,最起碼可以提取六萬斤生鐵。
按照一把兵器需要二到三斤生鐵判斷,最起碼可以打造出兩萬把兵器。」
兩萬把兵器。
陸玖慢慢握緊手中的石頭,姜宏海到底想幹嘛?
姜幻從礦洞深處走出來,剛剛他和陳崇宇帶來的人一起到裡面檢查了,什麼也沒發現。
倒是一起來的男人渾身的氣壓低沉可怖,她緩緩走到他身邊,出聲,「王爺?」
陸玖回神,眸底的陰霾散去,轉頭望向她。
姜幻搖搖頭,「沒什麼發現。」
礦洞被清理的很乾凈,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迹。
不過據她估計,就算留下什麼痕迹,他們也很難發現什麼。
陸玖點點頭,轉頭看向陳崇宇,「這裡的事本王已經知道了,陳大人費心了。」
陳崇宇頷首,「應該的。」
一行人出了礦洞。
回去的路上陸玖憂心忡忡,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批礦石被拿來打造兵器了,並且姜宏海也有了謀反之心,但具體這批被打造出來的兵器現在在哪裡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也沒有搜集到任何關於這批鐵礦石的消息。
甚至,在搜查郡守府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這個鐵礦的存在,由此可見,姜宏海做事之謹慎。
陸玖揉了揉眉心,事情好像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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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後工作是在三天後完成的,在陸玖將柜子里那些東西交給謝紹之後。
彼時,謝紹終於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眼前的人拿來幹嘛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過宛平縣令之子作惡多端,有此下場,實屬活該。
將東西交給暗衛並快馬加鞭送往宛平縣之後,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馬車。
白水縣城外,陳崇宇目送馬車越走越遠,轉身,回了城內,他還要繼續留在這裡,穩住河東郡的官員。
姜幻和陸玖坐在馬車裡。
雖然知道此問有些多餘,還是問了出來,「王爺打算回京后幹嘛?」
陸玖眸子慢慢轉向他,「彈劾丞相姜宏海。」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們在周越權的府邸查出了姜宏海與河東郡官員貪污走私販運私鹽的證據,以及多年來姜宏海縱容手下官員在河東郡為所欲為的證據。
雖然鐵礦的證據不足,但就他手裡現在掌握的這些,足以將他拉下丞相之位,並將這個蒼國目前最大的蛀蟲繩之以法。
姜幻哦了聲,眸子轉過,平靜的看向前方。
似乎在姜家最後會被滅門這件事上,她從一開始的不能接受,到現在已經能平靜對待了。
姜宏海的想法她不能改變,身側這個男人她也不希望他做出違背心意的事,現在她能做的,或者可以做的就是置身事外,讓自己不摻和進這件事中。
馬車緩緩前進,卻在經過一個路口時,忽然停了下來。
暗影看著前方為首一人,扭頭,隔著車窗帘幕道,「王爺,是邢公子。」
邢序飛?
梁子荃身邊的江湖俠客,當時能將曹幼清一介書生送上京,多虧了他。
陸玖撩開車簾,「邢公子?」
邢序飛拱了拱手,「王爺,押送周越權進京事關重大,梁大人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陸玖哦了聲,看著他身後跟著的十幾個江湖俠客打扮的人,略一思索,應下了。
他這次帶出來的人雖然不少,但有這些江湖俠客的幫忙,確實可以安心不少。
陸玖,「那就有勞邢公子了。」
邢序飛,「王爺客氣了。」
押送周越權的馬車就在姜幻他們馬車的後面,最後一行人商定,由邢序飛帶來的江湖人士加上王府一半暗衛繞道帶著真正的周越權秘密進京,他們則帶著易容過後的周越權繼續前進。
前路兇險,姜幻擔心兩個小丫頭的安危,便從剩下的隊伍中抽出一人,帶兩個小丫頭抄小路回京,謝紹沒什麼自保能力,也跟著兩個小丫頭和暗衛一起抄小道回京了。
邢序飛本人,則留下保護陸玖的安危。
臨走時,兩個小丫頭哭的稀里嘩啦。
小荷,「嗚嗚,小姐,我們捨不得你。」
青兒也哭的一抽一抽的,「是啊小姐,你就讓我們留下來好不好?」
姜幻眼眶紅紅的,兩隻手揉揉兩個小丫頭的頭,「放心吧,最多一個月之後,我們就會再見的。」
「可是……」
小荷還欲說什麼。
姜幻打斷她,「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在京城和你們匯合,你們兩個小拖油瓶就不要擔心了。」
兩個小丫頭見沒一點商量的餘地,哭著應了聲,「那小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和青兒在京城等你。」
姜幻嗯了聲。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兩個小丫頭跟上了等在前邊的王府暗衛,一邊走一邊抽抽搭搭的問對方,「小荷姐姐,小姐剛剛說的拖油瓶什麼意思啊?」
小荷揉揉哭的酸澀的睜不開的眼睛,打了個哭嗝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說我們是累贅的意思吧。」
累贅兩個字一出,兩個小丫頭頓時哭的更昏天暗地了。
青兒,「嗚哇,小荷姐姐,我不想當小姐的累贅啊。」
小荷,「嗚嗚,青兒妹妹,我也不想當小姐的累贅。」
姜幻看著哭的昏天暗地的兩個小丫頭,頭疼的撫了府額頭。
另一側
謝紹依依不捨的辭別陸玖和暗影。
謝紹,「喂,大塊頭,一定要照顧好王爺啊,千萬不要讓自己死在半路上。」
回去這一路,危險重重,是以陸玖在提出讓謝紹和兩個小丫頭繞道回京時,他並沒有反對。
暗影聽前半句本來挺有感觸的,結果一聽後半句,什麼心情都沒了,覷他一眼,「你也是,別死在半路上,不然,收屍的人都沒有。」
謝紹,「……」
突然想揍這大塊頭怎麼回事?
但眼睛好像進了沙子,怎麼都睜不開,腿也是,用了好大的力氣才一步步往前走。
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一行人繼續前行。
天快黑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眾人緊趕慢趕,距離最近的城鎮也還有二十里,連夜趕路不方便,便找了一處靠近密林的山坡休息。
邢序飛是江湖中人,過慣了風餐露宿的生活,和暗影一起打了兩隻山雞和一隻兔子之後,便支起火堆開始烤。
不一會,烤肉上的油脂便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香味慢慢向四周散開。
姜幻將烤的差不多的兔子翻了個面,好奇道,「邢公子一介江湖中人,怎麼會跟在梁大人身邊?」
據她所知,蒼國內的江湖勢力和朝廷雖然不算是對立的關係,但也不算和諧,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人士都不願和對方扯上關係。
邢序飛正在和暗影聊著什麼,聞言,朝姜幻看過來。
或許是這個問題讓他想起了什麼,眸色恍惚一瞬后,他盯著面前噼里啪啦的火堆,低聲道,「或許……是梁大人曾經救過我一命吧。」
姜幻,「嗯?」
陸玖也好奇的看過來。
邢序飛接著道,「丞相姜宏海利用彭森控制江湖勢力,自然容不得別的勢力立足江湖,我所在的門派只是一個小勢力,難以抵擋彭森所帶領的江湖人士的攻擊,門內的人全部被殺,只有我拚死逃了出來。
那時,梁大人正趕往河西郡上任,機緣巧合救了我,之後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也為有個容身之所,我便一直以護衛的身份留在梁大人身邊。
曹大人的事情出來的時候,其實梁大人和我都有過救下曹大人的性命以及他的家眷的想法,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不管是曹大人還是他的家眷,我們知道的時候都太晚了。
好在最後曹公子逃了出來,在得知他想上京揭發姜宏海的罪行時,我便一直沿路護送,這才讓他安全到了京城,可是沒想到……」
曹幼清最後還是喪命那些人之手。
說起這個,邢序飛是遺憾的,那天他被察覺到他的黑衣人纏住了,等到他趕到曹幼清出事的地方,他早已經被姜幻和陸玖救走,並且最後因為傷勢太重不治身亡。
說話間,兔肉和山雞已經烤成金黃色,姜幻本想將架子上的兔子拿下,給身旁的男人撕個烤兔腿,卻被他先一步將架子捏在手裡,將兔子從架子上取下來,用匕首片了條後腿下來,遞到她手裡。
火光的掩映下,他眸底的光,似乎比明亮的篝火更加灼人。
姜幻紅著臉,「謝謝王爺。」
又轉頭對邢序飛道,「邢公子也不必過於自責,曹公子既然孤身上京,肯定也是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相信九泉之下,他不會怪你的。」
邢序飛也將烤好的山雞從架子上取下來,撕了一片放進嘴裡,「但願吧。」
吃飽喝足,留下一人守夜,幾人找了舒適的地方相繼睡去。
半夜,不知是不是白天下了雨的原因,風有些涼,邢序飛叫醒熟睡中的暗影,打算換他守夜,一隻冷箭,卻突然從前方不遠處射了過來。
箭尖被冰冷的月光折射散發出懾人的寒光,邢序飛第一時間發現了這支射向自己的箭矢。
抽出腰間的長劍,果斷出手。
箭矢被從中間一分為二,霎時無力跌落在地。
然而,這支箭更像是引路者,被一劍劈落之後,更多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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