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這次旅遊完了之後，兩人真的就一塊兒回了湘陽。
倆人跟做賊心虛一樣，偷偷溜回衛褚筠以前住的房子。
左躲右藏的終於抵達了目的地，衛褚筠麻利的拿出鑰匙開門，然後兩人快速閃進門內。
屋內有些昏暗，姜起想開燈，衛褚筠卻按住了他搖搖頭，依稀能看清屋內的陳設，姜起左瞧瞧右看看，竟然還覺得有些稀奇。
「你以前的房間在哪兒？！」姜起好奇道。
衛褚筠隨手指了一個房間，「那個，裡邊可能有點亂，你進…………」
話都沒說完，姜起如黑夜裡的一陣風掠過，疾步走到門邊，把燈打開了，房間也順勢亮了起來。
衛褚筠的卧室乾淨整潔得很，牆壁上絲毫看不出當年的他任何身影，單一的風格顯得他有些過早的懂事。
只是書桌上一張他少年時的笑容滿面，陽光肆意的照片引起姜起的注意了。
姜起直接過去把照片拿起來，照片里的衛褚筠，他那時身上所帶的蓬勃朝氣，是他從未見過又無比嚮往的。
衛褚筠跟著他進門，看著他拿起照片，笑了笑，「怎麼了？覺得我那時候超級帥？！」
姜起把照片拿在手裡抬起來，徉裝著在衛褚筠的方向比了比，然後點點頭，「確實以前要帥點，現在看多了，就覺得不怎麼帥了。」
「你…………」
「但是嘛，」姜起故弄玄虛道，「現在可比以前看著溫柔多了，以前只有陽光開朗，現在就不一樣了，除剛剛說的之外，還有賢惠，通情達理，體貼，最重要是的會寵人。」
衛褚筠抱臂倚在門框邊，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說的沒錯，你也變了。」
「哪兒變了？！」
「變得油嘴滑舌了，變成憨憨了。」說完這兒，衛褚筠可差點把自己笑翻了。
「嘿，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誇你。」
姜起將信將疑，「真的？！」
「假的。」
姜起：「…………」
「都這麼多年沒回來了，這裡還這麼乾淨，」衛褚筠四處看了看，走到窗邊拉開窗帘，看著屋外的夜景，倒退幾步，依著記憶，穩穩的坐在床邊。
姜起悄悄走到他旁邊，挨著他坐下，瞅著窗外的夜景，「怎麼了？！」
「沒什麼，」衛褚筠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窗外，「我都好久沒看到過這麼漂亮的夜景了。」
姜起疑惑，這裡的夜景不像是首都夜景的繁華，車水馬龍的，總體說得上是平平無奇。
「客廳那兒有個陽台，以前我母親還在的時候，她總是陪我在那裡坐一個下午，」衛褚筠目光如炬，聲音依舊溫和平淡，「後來，我就喜歡一個人坐著，只要有煩心事，我就去，看看夜景，覺得真好看。」
「……」
「我好久沒看到這樣的夜景了，」衛褚筠突然扭頭看著他，眼裡蓄滿晶瑩的淚，似有似無中帶著我見猶憐的意味，姜起心疼了。
「現在終於能看到一次了，真好，姜起，謝謝你。」
姜起心疼的將他攬入懷，聲音也輕輕的，「傻瓜，我們之間不用說這個，以後，我們可以天天看。」
「哥，你會害怕嗎？！」
「怕什麼？！」
「我的病，要是等我老了，不認識你了，你怎麼辦？！」衛褚筠就縮在姜起的懷裡，悶道。
姜起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沒事兒，就算不認識了，我也陪著你，天天給你講我們的故事，這樣就沒事了。」
「嗯！」
「我給你講講我以前的事情，你想聽嗎？！」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聽。」
衛褚筠輕笑道：「太遷就我了，我貪心了。」
「貪心就貪心吧，我樂意的。」
「嗯！」衛褚筠用額頭蹭了蹭姜起的衣服，「我父親母親都是醫生，所以我學醫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他們的影響，我父親走的早，我對他沒什麼印象，我就給你說說我母親。」
「嗯。」
「我母親是個很特別的人，溫婉大方，知書達理，見解獨到，在教育我這方面上，她沒多管什麼，」衛褚筠嘆了一口氣，「我覺得這樣挺好的，確實挺好的，我從小過得就挺快樂的，沒有別人的補習班，藝術班，放學回家寫完作業，就能吃飯。」
「她經常只是趕回來給我做頓飯，然後就回醫院忙了，我很小的時候就很懂事，所以母親走的時候我沒哭，被逼上絕路了也沒哭，就算是對生活大失所望了，我也沒哭，可是聽到你自責的時候，我竟然沒出息的哭了……」
「他們沒想過對我給予厚望，只想我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可是天不遂人願，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坎坷無數，波折不斷。」
「我母親是在我面前倒下的，我覺得那個時候一直壓在她肩上的擔子掉了，她終於一身輕鬆了，我也變得無依無靠了，我在八歲的時候成了孤兒，所幸有好心人幫忙，沒被人送去孤兒院。」
「但確實也是舉目無親。」衛褚筠說的這話沒什麼分量，但是姜起卻呼吸一窒。
「乖，以後不會了。」
衛褚筠點點頭，「嗯。」
「那後來……」姜起頓了頓，衛褚筠看不到他的表情，單聽他聲音，只感覺有些難過，「你一個人怎麼過來的？！」
「我沒有親戚，事情是拖熟人辦的，我只是靠著我父母的積蓄和撫恤金過下去，大多的時候都是溫溪的外婆照顧我，因為她母親的事情，外婆沒讓我去她家，老人家也只是兩邊跑，確保我沒事就好。」
姜起動作無聲又溫柔，偏頭親了親他的額前。
「辛苦了。」
「嗯。」
「現在想想，我以前還真不是東西。」姜起長嘆息。
衛褚筠輕笑道：「不算吧，頂多就是年少輕狂，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挺好的，除了我母親，我就沒碰到過那麼愛念叨，又關心我的人。」
姜起心下一動，「所以，你是那個時候看上我，稀罕我的？！」
「算是也不算是。」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姜起急了。
「是是是。」衛褚筠遷就道。
「真的？！」
「真的。」
「是真的就好，真想給那時候的我一個大嘴巴子，嘴忒能叭叭了。」
衛褚筠終於從他懷裡冒了頭，目光炯炯好奇道：「那你呢？！」
「你……你不是……知道嗎？！」
「大一開始的？！」衛褚筠疑道。
「昂！」姜起大嗓門又開始嚷嚷了，「那個時候我就想著我是不是有啥毛病，覺得你怎麼那麼好看，越看越喜歡，我就讓鍾楓給我支支招，他就給我帶那個姻緣廟去了，還有那個大師……」
「嗯，那個大師怎麼了？！」
姜起低頭看著他，支支吾吾道：「那個大師很厲害。」
「怎麼個厲害法？！」衛褚筠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姜起嘆口氣，和盤托出，「那個大師帶我到後門跟我說，閉眼默念一個數字，順著那個小道走，數完數睜開眼睛看到的人，就是有緣人。」
衛褚筠不知說何是好，只能先笑為敬。
感受到懷裡的人因為好心情，而引來的輕笑，姜起也勾了勾嘴角。
笑了半晌，衛褚筠才開口，「所以，那個時候我急著找人幫忙，正好就撞上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挺意外的？！」
「挺意外的倒沒有，感覺在意料之中，就覺得那個大師好厲害，等挑個好日子我們一起去還願。」姜起深信不疑。
衛褚筠笑道：「你還相信這個？！」
「當然啦。」姜起可堅定了，「大師說的都應驗了。」
「他說什麼了？！」
「他說了，我這姻緣成不成不看我，而是看我的有緣人，」姜起道，「他說的不對嗎？！」
「呃…………」
「你都意志不堅定多少次了？！幸好我捨不得，實在是太捨不得，」姜起抱著衛褚筠的手又不自覺的收緊了，「這麼好的對象，便宜了別人，我不得虧死，我捨不得，我不管，你就是我的。」
「你呀……」
「要你是個姑娘，現在應該都快二胎了，」姜起自言自語，「不過不是姑娘也好，免得生孩子招我心疼死，到時候就領養一個姑娘，讓她學著你的溫柔體貼，給我當個貼心小棉襖，嘿嘿。」
姜起笑的憨傻，衛褚筠也跟著笑了起來，「為什麼收養姑娘？不收養個小子？！」
「我覺著吧，爸媽應該喜歡姑娘，給他們個念想，老年人還是喜歡孩子多一點，不管怎麼著也算是我們的孩子，他們是絕對喜歡的。」
「嗯！」
「唉……」聊的開心，姜起又突然嘆起了氣，「真想以後和你回湘陽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真的不打算聊開嗎？！」
「哥……」衛褚筠清喚一聲，姜起耳根子都軟了，「你讓我再想想吧，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再等等吧！」
「嗯，沒事兒，我就說說，」姜起笑道，「明天帶我去看看咱媽咱爸吧，我都沒見過他們吶。」
「你真想見他們？！」
姜起揚了揚眉，一本正經道：「當然啦，這都在一塊兒多久了，要是不見個面，不聊聊天，顯得多不尊敬長輩啊，我得做個表率。」
衛褚筠看著姜起那認真又嚴肅的模樣，沒由來的笑了，繼而擲地有聲。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