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茅舍訪賢人，真心在玉壺

無忌帶著小小穿過庭院，走到主屋前，見裡面燈火微明，知侯嬴已經回來，朗聲道：「信陵魏無忌前來拜訪，不知先生可否一見？」

侯嬴早就聽聞信陵君的美名，恨不能一見，聽他自報家門，立即推門出去相見：「久聞公子高義，今日得以一見，侯嬴真是三生有幸！只不知公子因何來到鄙舍？」

無忌笑道：「昨日在望湖樓中先生見義勇為，面對強權不卑不亢，無忌心中很是仰慕，因此前來拜會！」

「原來昨天公子也在，難怪我聽說那個賈一方讓官府給抓起來了，」突然他看到了無忌身邊的小小，神色登時一變，昨天雖然人多，但是像小小這樣的絕色美女卻是世間少有，他還是有印象的，冷哼道：「原來他是得罪了信陵君！」

無忌見他對自己的態度突然轉變，料想他是誤會自己衝冠一怒為紅顏而心生不滿，並不生氣，反而言語更加謙恭：「賈一方確實輕薄了無忌府上的女眷，但是無忌以為不論是無忌府上的女眷還是別人府上的女眷，都是一樣，都不能平白無故的被人欺負，無忌不能為了自己的名聲而縱容了惡人，像賈一方這樣媚上欺下的惡霸，必須給予懲處，以儆效尤！」

侯嬴斟酌道：「話雖不錯，但若賈一方輕薄的不是公子的心上人，恐怕也不會受到這麼嚴厲的懲處，信陵君，我說得沒錯吧？」

無忌聞言，紅著臉羞澀地看了看小小，然後對侯嬴深深鞠了一躬道：「先生教誨的極是，若是別人，無忌必不會如此惱怒！對賈一方的懲處，我會重新讓郡守秉公處理！」

侯嬴見他不僅不因身份尊貴而傲慢自大，反而謙恭有禮，認錯的態度也是極好，滿意地點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實不相瞞，侯嬴對公子仰慕已久，如今一見，果真不負舉世無雙之美名！早就聽聞公子效仿當年的孟嘗君，免除了大部分窮苦人家的徵稅，世人都說孟嘗君仁義，但是當年對馮諼之舉卻並不支持，公子能憂民之憂，實在是孟嘗君所望塵莫及！」

「先生盛譽，無忌實在受之有愧！」無忌說著讓仲夏拿了一些銀錢給侯嬴，「先生安貧樂道、樂善好施，無忌生來便養尊處優，才是望塵莫及，這些銀錢是無忌的一點兒心意，先生姑且收下吧！」

侯嬴再次沉下臉冷哼道：「原來你是見老頭我孑然一身、家徒四壁，覺得可憐，施捨我來了！侯嬴啊侯嬴，你真真是老了，不光眼睛不好使，心也不好使了！」

「無忌公子一番好意，你這老先生怎能如此顛倒是非！」小小站在一旁頗為不滿道。

仲夏還沒來得及開口，倒被小小搶了先，於是極為難得的對她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無忌聽到小小竟然如此維護自己，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只是見侯嬴鐵青著臉，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小小！」他深情地望著她道，一肚子的話突然不知從何說起。

小小還處於義憤填膺之中，聽到無忌叫她，心情才平靜下來，懊惱地看著他問：「無忌公子，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無忌搖頭，方要說話，就聽侯嬴冷哼道：「老頭這陋室可不是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幾位還是趁早離開的好，趕緊走吧，恕不遠送！」說完顧自走進卧房，不再理會眾人。

無忌自知此番已是弄巧成拙，長嘆一聲，只好帶著小小他們先行回府。

「無忌公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到了府邸，小小見無忌一路都愁眉不展，輕聲問道。

無忌見她還是那副懊惱的神態，心中立即生出許多憐惜：「你一心維護我，我只會歡喜，怎會覺得麻煩，只是我想，像侯先生這樣仁義的人不能為我所用，縱然門客三千，又有何用？世人都說我仁義，我到底仁在何處、義在何處？」

「無忌公子，我倒覺得這不是你的錯，那老頭不僅固執，而且喜怒無常，脾氣和牛先生一樣古怪，才學卻未必及得上他老人家！我看無忌公子還是不要理會他的好！」

無忌笑道：「你能這樣為我著想，我真是開心！只不過牛先生雖然身懷異秉，卻志在無為，而這位侯老先生，身處弱勢，卻不為威武而屈；安於貧賤，且不因富貴而改志，其心性品格乃是世間少有啊！更何況……」

小小見他突然停頓不語，急著問道：「何況什麼？」

無忌突然生出逗她一逗的心，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何況牛先生若是聽到你說他脾氣古怪，定會傷心悲痛，他一傷心便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小小嚇得急忙捂住嘴，模樣如同驚弓之鳥：「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啊！不能因為牛先生待我很好，他的脾氣就不古怪了。」

無忌笑道：「不必驚慌，這裡也沒有別人，你不說我不說，牛先生又怎會知道？我幫你保密就是了。」見小小點頭，他接著說道：「正如你所言，侯先生是一個賢人，不能因為他對我們態度不好，我們就說他不是賢人了。」

小小低頭道：「我也沒說他不是賢人，只是看不慣他那樣欺負你！」說著又抬起頭，望著他問道：「無忌公子，你還會去拜訪他嗎？」

無忌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人在年少的時候容易有夢想；到了中年，很多人會因為現實的際遇，放棄最初的夢想；兩鬢斑白的時候仍能不改其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侯先生便是這樣的人，我既然遇到了，就一定要讓他為我所用。」

小小見他的目光既堅定又充滿了憧憬，問道：「那你的夢想是什麼？我還記得三年前我問你的時候，你說沒有夢想。」

「那時候我萬念俱灰，與你又是初相識，就算心有所願，也不會告訴你！其實一直以來我只有兩個願望。」

「哪兩個願望？」

「一個是復興魏國，讓百姓免遭屠戮；另一個是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說著，他突然拉起小小的手，殷切地問：「你曾說過我有什麼願望都會幫我實現，從前我看不清自己的心，辜負了你，但是現在我想和你永不分離，小小，你可還願意幫我達成所願？」

「我……」

見小小面露難色，無忌苦笑道：「好啦，我逗你的，不許再愁眉不展了！有朝一日你遇到所愛之人，我又怎麼捨得棒打鴛鴦！」

小小卻沒有因此鬆氣，暗想：無忌公子待我這樣好，見我無家可歸，兩次慷慨收留我。若是他希望我長久陪在他身邊，我也應該答應的，左右不過五六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只是……只是他大概是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才這麼說的吧，他一向仁善，許是知道我因為他被人嫌棄了，才會說這樣的話，他多次有恩於我，我決計不能耽誤了他，還是找時間和他說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