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四周一片漆黑,狂風呼呼亂刮,教辛小燭睜不開眼睛。
扯下系在腰間的黑色領帶,『唰』地一下抖展成棍。在視線不佳的狀態下,只能憑著感覺來抵擋襲來的陰風短箭。
靠著感覺沒走幾步,便就聽到前方有人發出雜亂的呼救之聲。
辛小燭辨出那是節目組人員的聲音,其中她聽到趙穆的一聲慘叫。
她心中一緊,表弟可不能有事!
當她離節目組人員所在地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陰風之猛烈。
這時,她已經遇到那三個護送節目組人員進來的阿贊。他們以自身法力或法寶抵禦著作怪的狂風,各自護著節目人員撤退。
節目組原本十人,除開先行陪同阿贊簡去濱海的金家寶外,進了林子里采景的便有九人。阿贊們身邊此時只有七人。
辛小燭看了又看,少了的那兩人,便就是趙穆和厲香了。
那幾個阿贊都告誡她裡面危險,讓她先不要進去。但事關親人和友人安危,她不及多想,逆風前行。
風越來越狂,幾乎要把她刮到天上。實際上,她整個身體已經懸在了樹頂上,若不是Susu長尾將她絞住,她真是要飛上天。
也就是在這視角,她看到了那作怪的源頭。
只見那是一團黑氣凝聚的老虎形態,體型之大堪比遠處巨山。虎形黑氣伏于山林之上,盡顯陰寒姿態,虎口開合發出狂風呼嘯之聲,陰寒狂風便就隨之而來。
辛小燭看得震驚,心中猜想,或許這就是那老虎陰屍發威姿態,其形在上,那實體應該在下。
但見狂風方向十分狂亂,她只能操控Susu『見風使舵』。蛟蛇攀著樹枝,輾轉往那虎形黑氣方向靠近。
那是一條河流,黑色的河水具有頑強的生命力,湍流不息,裡面水花狠狠擊打在河中心的岩石之上,勢要把這礙事的大石頭打平了去。
辛小燭隔著河岸,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威風凜凜站在大石之上,周身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好像它立馬就要撲過來,將她撕成碎片。
可仔細一看,這老虎卻又未必是個活生生的物件。老虎屍體某些部件被拆了,沒有了尾巴,不見了眼睛,雖看著氣勢還在,到底是因為人為操縱。
阿贊扎就盤坐在這虎屍下旁,在巨大虎屍的稱托下,他顯得渺小,不起眼。
但辛小燭從未敢輕看他一眼。
這時,風也停歇。
「本想把你們趕出我的地盤,可你們偏偏要闖進來。」阿贊扎冷冷地說道,看著辛小燭的眼神詭異而冰冷。
這使得辛小燭想起了他的師父阿贊什。
「進來了,可不能出去了!」一道女聲突兀地在背後響起來。
辛小燭連忙轉身,驚訝神色打量著面前的女人。
「筱梅?!」
筱梅的出現本是在辛小燭意料之中,但筱梅的狀態,著實讓她狠狠吃了一驚。
筱梅還大著肚子,就跟從前在山洞裡見到的那般。孕態十分明顯。
辛小燭死死盯著她的肚子瞧,這可不是單純的肥胖所致。
筱梅其實很瘦,四肢纖細,但肚子奇大,看似快生了一樣。她見辛小燭這樣盯著她的肚子,並不以為意,還如孕婦那樣,隔著孕婦裙,撫摸起孕肚來。
那肚子似受到了安慰,竟然蠕動了起來,不像是有孩子在裡面,倒像是有鬼在作怪。
「寶寶,你放心,今天抓了三個人,夠你吃的。」筱梅低頭,輕聲對孕肚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微微抬眼看向辛小燭時,眼底儘是瘋狂。
筱梅輕輕抬手,手中出現黑氣絲線,用力一扯,從絲線盡頭的河裡拉出兩個人。
趙穆和厲香。
他倆全身被絲線纏繞,動彈不得。
但他們嘴巴還能說話,趙穆因為被水嗆到,此時不停地咳嗽著。
見他們尚能生還,辛小燭微鬆了一口氣。
厲香一被拉扯上岸,就叫囂道:「殺死唐樂天的是我,跟他們無關,你要報仇就沖我一個人來!」
筱梅可不這樣想,轉頭陰鬱地盯著辛小燭瞧。
辛小燭便也說:「是,殺死唐興極的是我。先放了趙穆,他是無辜的。」
筱梅聽罷,眼淚兩行,凄然說道:「你和厲香不止殺死了我的老公們,還殺死了我的孩子。三條命,怎麼說也要三個人還才對。」抹了一把眼淚,突而反悔,「不對,死了你們三個,不能泄我心頭之恨,你們的親人朋友全部死光才行。」
她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又說:「你們要死,也要死得其所,祭我腹中寶貝,再好不過。」
話音剛落,見筱梅周身陰氣環繞,她的面目逐漸猙獰。
原本那櫻桃小嘴霍然一張,立及裂出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齒,足以咬死個人。
她手中絲線疾扯,將要吞食趙穆和厲香。
臨到近前,厲香腿腳一蹬,掙開絲線之餘,飛腿向筱梅踹去。
筱梅早有防備,卻不想厲香神腿威力之大,直將她踹飛數米之遠。
頓時,聽見筱梅腹中傳出嬰孩啼哭之聲,聲音悶悶,極其詭異。
筱梅一驚,再看手中絲線都已斷開,不禁大怒,「你傷我孩子,我殺了你!」隨即,又高喊阿贊扎,請他出手。
辛小燭剛剛攙起趙穆,便見阿贊扎,高聲念頌咒語,而他身旁老虎陰屍蠢蠢欲動。
辛小燭連忙推著趙穆,讓他快跑。
趙穆得到叮囑,連忙往那辛小燭所指的方向奔去。
跑沒幾步,忽聽背後水聲炸響。
趙穆心頭一震,回頭看了一眼,一條蛟蛇裹挾著黑色的水花一飛衝天,與那虎形黑氣纏鬥起來。
辛小燭與阿贊扎鬥起法來。
而厲香則是纏著筱梅撕打起來,只見厲香腿法犀利,幾腳痛擊她腹中異胎。
筱梅忽地大口一張,吐出軟乎乎的大東西來,立見她原本高隆起的腹部奇異消平下來。
此狀,引起筱梅高聲尖叫,口口聲聲叫著『我的孩子』。
趙穆本是不想再多看,他著急要出這山林去向外面的法師求救。只是,筱梅剛剛口中所吐的怪物,已經滾到了他的腳邊。
趙穆即便不想看,卻也看清了,那就是一個血淋淋,剛成形,還掛著臍帶的胎兒。
胎兒五官立現,眉目里竟是陰邪詭異之態,令人毛骨悚然。
趙穆頓時嚇得腦中一片空白,腿腳一軟,也忘了走路,直愣愣看著那怪胎一蹦三尺高,張開血盆大口。
當尖牙利口待到近前時,他想跑也是來不及,心中大喊死定了之時,突覺背後被人猛力一扯,身體便向後跌去。
即便跌倒在地,摔得慘痛,趙穆只心道萬幸,救援到來。
可是他轉頭去看,來人不是他見過的那些法師或朋友,而是一個面貌陌生的老者。
老人衣著陳舊,衣領甚至磨出毛來。他滿臉滄桑,十分落破的模樣。
那怪胎見到老者,雖然也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但對其沒有攻擊姿態。
老人忙對趙穆叫道:「還不快走。」
趙穆聽罷,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怪胎要追,老人橫身擋在其面前,渾濁的眼睛里擒著淚水,未語淚先流,「收手吧,孩子。」
卻聽筱梅尖聲罵道:「你這個死老頭又來壞事,信不信我殺了你!」
正時,筱梅被厲香所擒,怒不可遏,一頭撞擊在厲香面門之上。
厲香被撞得一個趔趄,不禁鬆了手。
這時,那怪胎瞬間又奔回筱梅的口中,她的腹部立刻又鼓了起來。
身懷鬼胎,筱梅面目又腹見詭異,尖利長牙陰寒之極。
因是看出了攻擊厲香的門道,她不顧形象,撲倒在地,抓住厲香如有神助的那條腿便一口咬下。
厲香假肢,精鋼所造,靈符深鎖其中助攻靈魄,本是破壞不易,卻不料筱梅尖牙此刻刺穿了精鋼鐵壁。
厲香登時大駭,疾念經咒,霍地將發發狂的筱梅一腳蹬開。
隨後,厲香從手腕脫下纏綁著的黃色符布,將假肢缺口綁紮,這才堪堪保住這條腿,不讓它二次斷落。
但這時,他再站不起來,也跟廢了腿不無區別,要是筱梅像剛才那樣發作,怕是再也不能相抗了。
筱梅見狀,要趕盡殺絕。欲再動手之時,那突來的老人將她攔了下來。
老人勸說筱梅,「孩子,你不要再造孽了,放了他們吧。」
筱梅怒目一瞪,揪著老人的衣領咆哮道:「你說什麼?老東西!」她指著厲香吼道:「他殺死了你的兒子唐樂天,你那個活生生的兒子是他殺的!」她指著辛小燭,「這個女人讓你另一個兒子魂飛魄散,你知道嗎?唐興極本來可以借屍還魂,重新做人的,就只差一點,差一點就成功了,全讓她給破壞了!」
她說到此,恨不能給這個老人一巴掌,或者一拳讓他清醒清醒,分辨一下誰是親人,誰是敵人。
那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唐東,重提那兩個孽子,他悔恨不已。只默默流淚,粗糙的雙手緊緊握著筱梅的手腕,痛心地說道:「孩子啊,放下吧!不要傷害自己去報仇,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吧,好嗎?」他說得小心翼翼,滿眼痛惜。
筱梅實不能忍,狠狠地一把將唐東推倒在地。要不是顧及他是唐家兄弟的父親,她早恨不得殺死他。
突然間,只聽本是澎湃擊打的河面沒有了聲音。
筱梅心想,莫不是阿贊扎將辛小燭收拾了?
仔細一看,二人卻是休戰,面對面心平氣和地談起了條件來。
剛才,辛小燭操縱蛟蛇與那老虎陰屍幾番回合。她終不忍那蠱寵蛟蛇被虎屍撕碎,便主動休戰。
阿贊扎自小修行,法力之高,辛小燭早已心中有數。即便拼盡全力,不見得能贏他半分,既見趙穆逃走,她甘願投降。
撫摸著傷痕纍纍的蛟蛇,辛小燭嘗試著用阿贊扎最想要的抗生素類藥品與他談談條件。
阿贊扎與他們並無深仇大怨,談個條件,未嘗不可。
筱梅見阿贊扎輕易將辛小燭打敗,卻不下殺手,她很是著急。
阿贊扎想要的藥品筱梅也有,她提醒著說:「阿贊扎,你是不是忘了,那些葯,我也有的,從濱海運過來的。這不,我讓素攀開車去取了,能給你取來一大車。你就不要和辛小燭做交易了,我們的立場你很清楚的是不是。」
辛小燭眼珠一轉,對阿贊扎說:「我說的,也是素攀現在去取的葯,我們在他身上灑過行屍蟲,能很好地跟蹤他的位置,所以我們已經找到他,並將他控制住。不然,他現在早就回來了是不是?」
阿贊扎眯了眯眼睛,面露不悅,或是惱恨辛小燭敢劫他的東西。
辛小燭額頭已在冒著冷汗,只能依靠這個謊言抓住時間,讓厲香先行脫險。或是拖延時間,等待外面法師的救援。
希望他們能快些找來這裡。
然而,變化來得如此之快,是她前所未料的。
聽得樹林另一頭,傳來車輛的引擎聲。
眾人轉頭去看,卻是素攀開著個皮卡車,載著滿車貨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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