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辛小燭此刻已經汗如雨下。
她與阿贊扎談判的最大籌碼就是抗生素藥品,如今阿贊扎的徒弟素攀給他拖來這一大車,她再無籌碼可談。
筱梅喜不自甚,對阿贊扎說道:「阿贊扎,我現在殺了他們,你沒意見吧?」
阿贊扎不答她話,他的注意已經完全被那滿載貨物的車子吸引。
筱梅轉頭目露凶光,如野獸一般,朝辛小燭猛撲了過來。
辛小燭大約探知她命門所在,金光長棍頻頻擊打筱梅高隆起來的腹部。
筱梅身法異乎尋常,不止讓辛小燭傷不了她半分,尖利的長牙還在辛小燭的手臂和肩膀上,劃開了幾道口子。
在此之際,阿贊扎走近素攀開來的皮卡車,看著後車箱堆滿的紙箱子,他迫不及待抬腳蹬上了車架。
只是他整個人才上到車箱,就見著幾摞紙箱子後面露出的衣角。
阿贊扎瞪眼一驚,卻也是來不急。
車上紙箱子砰然炸開,原是紙箱裡頭和箱子背後,甚至車子的底盤都有人埋伏。
仔細一看,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以Sam為首的那些法師們。
他們群起發難,紛紛向阿贊扎扔出攻擊法寶,或是蠱蟲奇毒。
阿贊扎四面迎敵,措手不及,讓Sam的刀子擦傷胸口,幾個法師的頭骨寶器橫飛而來,又正中他的心口。他不由後仰著跌在地上。
因此,阿贊扎狠瞪了素攀這個背叛者。
素攀頻頻援手,急於撇清關係,稱這就都被逼的。一邊觀勢要逃。
筱梅見這邊事情演變如此,也是慌了神,遂停下手來。
唐東早已從地上爬起身,擋在筱梅面前,深怕辛小燭的金光長棍打死她。
此時,唐東仍不放棄勸說筱梅,叫她回歸正道。甚至看到此地諸多法師圍攻,他提議讓筱梅悄悄離開。
辛小燭聽到他們打算,自然不能輕易放過,眼睛死盯著二人。
誰也不曾留意,湍急的河流中,那石岸上,殘缺的老虎屍體,居然在動。
先是殘存的一隻耳朵動了動,然後是張了張沒有獠牙的虎嘴,再是揮動了一下沒有虎爪的手臂。
這還是厲香首先發現,他正用金光符布帶層層圈住假肢,再以相應咒語安撫裡面的靈魄,便就是在加固這腿之時,餘光瞧見了動靜。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睜大了再看去,與那一隻死沉沉的虎目相對時,那虎屍便就找到了第一個目標。
危急時刻,厲香求生本能讓他身法比平時快了幾個倍數,翻滾之時,剛剛加固好的假肢忽地騰跳起三米之高,攀於樹枝上。
同時間,剛才所在之處,一聲轟隆,是重物砸落的聲音。
眾人驚疑看去,驚見原本好端端立在河中石岸上,如標本一樣的老虎屍體,竟然撲來到這裡。
那虎屍仰頭長嘯,驚悚之聲,叫在場中人無不駭然。
人人提起了防備。
幾個法師揪起阿贊扎,以為是他搞的鬼,但見他此時雙手空空,自然下垂,嘴巴緊閉,不像是進行操縱虎屍的法事行為。
阿贊扎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沒有在操縱虎屍。
不但沒有操縱虎屍的行為,他表示一直以來,都在壓制虎屍蘇醒。為了壓制它,阿贊扎才不得已將老虎屍體分割,把耳朵,眼睛,虎爪和尾巴什麼的用作物料,拿去市場上售賣。可是虎屍不全,依然壓制不住它的氣焰。
法師們聽聞,面面相覷,平常野獸死了,可不見他們陰魂如此狠戾。所以都不太相信阿贊扎的說辭。
阿贊扎提醒說道:「這隻老虎死前生吞了阿贊什,如果說,老虎被操縱的話,那有可能是阿贊什的陰靈操縱著它。」
眾人聽罷,皆是驚得汗毛倒豎。
虎嘯長嘶,其中夾雜著厲鬼陰聲,著實駭人。
一時間,整片地帶皆被無形的壓力籠罩著,常人身處其中,幾乎喘不過氣來。
有些人已經紛紛往來處奔逃。
森林幽暗下來,逃路已經被黑暗埋沒。
恐怖的囂叫聲充斥著眾人的耳膜,試圖通過耳朵去衝擊他們的心臟,由此去給人帶來恐懼感。
接著,聲聲經咒念頌之聲集合在這空間之中,以此抵抗住恐懼的衝擊。
黑暗中,只聽Sam的聲音在辛小燭不遠處響起,他說:「小燭,你們先出去,我們慢慢撤退。」
辛小燭不多說話,摸到了厲香的位置,二人即將相攜而去,眼見馬上要出了黑暗的圈子,前路忽而跳出一人相阻。
是筱梅。
她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那肚子隔著單薄的孕裙,可見地蠕動著,好像那裡頭藏著好動的小貓小狗一般。
「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什麼鬼?」厲香皺著眉頭,交手數回,還是看不出什麼門道。
辛小燭也皺著眉頭,「我要猜得沒錯,她肚子里的,應該是許多未能出世的胎兒陰靈,所幻化的鬼胎吧。」
筱梅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卻全然沒有笑意,她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
「我走遍許多醫院,收集了上百個嬰孩怨靈,我用愛將它們感化。」筱梅說著,竟頗有些自豪。
「它們缺少媽媽的愛,而我願意當它們的媽媽,去愛它們。我把它們集中在我那可憐寶寶的屍體上……」筱梅轉眼,以奇怪的眼神看著辛小燭和厲香,接著說道:「我吃了我的寶寶,嚼得碎碎的,這樣他才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體里。形式這樣慘烈,真教我心碎。」
她哭了,眼睛不斷流出血淚,她恨恨瞪著他們,「你們知道嗎?我未出世就死了的寶寶,是個男孩。他本應該在那陣法之中出世,成為唐興極的載體,讓他重生,讓我們一家重新團聚在人世間。就是因為你們這所謂的名門正派,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希望!」
她的樣子越發魔怔,辛小燭和厲香都心生了不好的預感,時刻防備著她的動作。
筱梅撫著肚子,像是對肚子里的怪物說道:「寶寶,這兩個人就是我們的仇人,殺了他們好不好。」
話音剛落,便見筱梅面露猙獰,明顯是鬼胎髮作的結果。
她裂了裂血盆大口,不過是動手前的伸展運動。她身法鬼魅,不知何時竟從辛小燭和厲香中間的背後出現。獠牙即將觸碰到了厲香脖子上的皮膚時,辛小燭猛地一手將他推開。
力道太狠,厲香被推倒在地,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辛小燭提醒。厲香便感左側陰風襲來,他連忙翻轉身體,綁著金光符布帶的那條腿便朝來物踢了過去。
筱梅被踹中肩膀,整個人被踹飛了起來。
身體還未落地,就這一瞬間,金光長棍便在她身後接住了她。
筱梅被前後擊打,落地之時。恨眼猛瞪,登時血嘴裂開,又吐出那鬼胎怪物。
鬼胎沒有具體形狀,但見所過之處陰風陣陣,發出尖嘯的聲音可比林中深處那虎嘯陰聲。
它的速度比起控制筱梅身體來更迅猛,更靈活。
陰風尖利如牙的,挑出辛小燭脖子上的血痕。
Susu與之盤旋,不相上下。
就在辛小燭與那東西周旋之時,筱梅亦不甘示弱,撲到厲香身上,就要對他撕咬起來。
厲香被她從身後抱住,一時施展不開,突地身體往後向樹桿上猛砸。
筱梅一聲痛呼,便見那鬼胎有所動容,欲要回頭施救,卻似因宿主命令,又專註對付起辛小燭。
厲香一記不成,肩膀皮肉已被筱梅死死咬住,鮮血滲出而不鬆口。
他便一鼓作氣,騰空跳起,整個背後狠狠朝地上砸去。
當落地之時,原本應該墊背的筱梅早已撤退,倒讓厲香結結實實背砸地面,頓時震得整個胸腔幾近窒息。
但見筱梅突現眼前,朝他脖子雙手掐來。
厲香顧不得自身不適,使儘力氣,一腳胡亂向她踹去。
卻是正正踹到了她的腹部。
只聽筱梅一聲撕心痛叫,就連鬼胎都渾身一顫,登時就讓Susu給絞住。
辛小燭看準時機,不待遲疑,金光長棍猛地痛打鬼胎。
「啊!」筱梅叫得撕心裂肺,「我的孩子!!!」
她親眼看見鬼胎將要讓辛小燭一棍子打死,她此刻心碎得幾乎要死掉。
傾刻間,辛小燭想到了怪物寄生於筱梅身上,必定是生死相聯的關係,硬生生殺死怪物,筱梅必然遭到反噬危及性命。
因此突地停下了手。
「小燭!」厲香見狀焦急催促她快些動手。
看了看筱梅,她腹部似已被踹傷,疼痛難耐,怎也起不了身,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辛小燭說:「我是阿贊,滅殺惡鬼可以,但殺人不能。」
厲香倒也理解辛小燭和典蠟這路人的做法,但不表示他會同意。活動了一下不適的腿腳,他狠狠瞪了筱梅一眼。
辛小燭揮動金光長棍,憑空劃出一道符紋,打入筱梅腹部。身外那怪物也讓蛟蛇蠱寵纏縛住,二者暫被壓制,作怪不得,辛小燭打算將她帶出樹林后再作定奪。
這時,黑暗的範圍越來越大,卻仍不見Sam和幾位法師撤退出來,辛小燭吃下一顆蠱蟲,當即目光一亮,回頭往那黑暗看去,本應可以在黑暗中看出端倪,可此時什麼也看不到。
厲香心中生出極不好的預感,手勁使了大力些,揪著筱梅,疾步快走。
幾人拖拖拉拉,終於走出林子外圍,到了車輛停放的地方。
只見方元珠和金加銀一干節目組人員還在此處停留,均是一副淡定模樣,好奇地仰頭望著遠處天空的黑風暴。
金加銀一邊補著妝,一邊嘖嘖稱奇,全然不知裡面發生多危險的事情。
趙穆見到辛小燭和厲香完好地走出來,焦急的心大定,忙上前迎接。
辛小燭高聲說道:「不是讓你叫他們快走嗎?怎麼還是在這?」
趙穆急道:「我有叫他們走,但是張導聽見裡面發生的事情,他執意進去拍攝。」
「什麼?!」辛小燭大驚,「張臨進去了?」
趙穆搖搖頭,指了指不遠處那扛著攝像機的影。
原是張臨有心無膽,只敢在邊緣徘徊。
林子深處猛然一聲怪物嘶鳴,震得張臨手中的攝像鏡頭爆裂碎掉,他亦雙腳打著顫抖,往回跑。
一群人不由向那林子天空看去,黑色的水花捲入天際,好似天空被擊破了一道口子,雷電連連,有虎嘯陰聲慘痛長嗚。
聲音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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