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大吉

開業大吉

縣衙演武場。

訓練了半天的護衛們早已大汗淋漓,大家都在想著,那鬼面閻羅是哪裡來的。怎麼有那麼多折磨人的法子?每次訓練都能去半條命,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如今這身手,可是當真了不得了。

「訓練結束,去吃飯吧。」霍遠一聲令下,眾護衛立即活了起來,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朝著食堂走去。

每天去食堂吃飯,是他們最期待的事情,可以掃除訓練一整天帶來的疲憊與疼痛。

自從招了護衛,也就是保安后,為了訓練更方便,十五個人都住在縣衙里。縣衙的吏員宿舍和食堂也因人多用了起來。

趙柯然緊趕慢趕的趕在食堂開飯前回了縣衙,他看了菜單,今天食堂吃紅油豆腐泡。

豆腐泡的做法很簡單,就是費油。泡發好的豆子磨漿,要磨三遍,將第二遍漿和第三遍漿混合一起煮。不能煮開,豆漿的沸點比水低,冒泡就停止加熱出鍋。然後把第一遍磨出的濃一些沒有煮過的豆漿與煮過的豆漿混合,沖勻后加入石膏水。

豆腐凝固后要靜置,這個過程也叫蹲腦。蹲腦15分鐘左右放入模具,放入模具后,要壓下去一半左右,油炸豆腐坯含水量要比豆腐多。若含水量比豆腐還要少,再多壓下一些,那便可以做成豆腐乾。

這紅油使用的辣椒是景陽的特產紅線辣椒,這種辣椒,長約半尺,形狀細長。因為成熟後有不規則的紋路,晒乾后表皮皺巴巴的,所以景陽人也稱為「皺皮椒」。

辣度不是很高,但是香氣霸道。熱油往上一淋,勾的人饞蟲都冒出來了。趙柯然聞著這香味,覺得這皺皮椒十分適合做火鍋和串串香的底料。

熱騰騰的麵條里,澆上一勺紅油豆腐泡,外加一個荷包蛋。吃的人暖呼呼的。

「這吃還是縣令大人會吃,誰能想這皺皮椒用熱油這麼一淋能這麼香?」方仲源不太能吃辣,即便皺皮椒的辣度相對來說已經很低了,但他照樣辣的額頭冒汗。

吳九埋頭吃面,吸溜就是一大口,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到是孫應嘴得了空,說道:「這紅油和豆腐泡都是豬油弄的,哪裡能不香?」隨即又感嘆道:「要是寒冬里能吃上這麼一碗,那簡直就是死也值了。」

「哪裡來那麼多油給你吃!」吳九咬了一口荷包蛋,一臉的心滿意足。

趙柯然笑了笑,「有的,等咱們的榨油坊建好,就可以榨油了。」

關於胡麻榨油這件事情,衙門裡幾個當差的都知道,他們都被潘大海抓去做過苦力。各個都對能吃到便宜油而感到開心,期盼著榨油坊能快點建好,也希望胡麻能快點成熟。

趙柯然幾人吃飯和那十幾個護衛不在同一桌。霍遠為了管理,和護衛們坐在一起。

這又是油又是蛋的飯,護衛們在沒來縣衙訓練之前是從沒吃過的。每次吃飯都敞開了肚皮吃,也不怕再餓肚子,為了這頓飽飯,他們再累也覺得值得。

「明天就要上崗,你們也許久沒回家了。今天吃完了午飯,就回家看看,明日記得來上工。」霍遠交代完后,便離開了。

葛老二收拾好包袱踏上了回河西村的路,他如今都覺得是在做夢,覺得這些天來一點都不真實。若不是嘴上還帶著些微的辣意,他怕是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罷了。

進入縣衙那日,他正在給主家卸貨。十袋貨一文錢,賺的都是苦命錢。那天他太累了,平日里吃不飽,但卸貨都是要力氣的。因體力不支,他摔倒了,連帶著背上的貨也摔了下去。

他被工頭拿著鞭子抽了好幾鞭子,又罰了兩天的工錢。疼痛,無助,席捲全身,但他只能咬牙堅持,卑微的給工頭磕頭道歉,只要不開除他就好。

霍遠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對方不顧工頭凶神惡煞的表情,直接當著工頭的面,說要招人。一個時辰給十五文錢,一天工作四個時辰。但是要進行訓練,訓練的時候沒有錢,不過可以包吃包住。

或許是卸貨太累,又或許是工頭的那幾鞭子太疼了。疼的葛老二神志不清,他忘記了之前請求工頭不要開除他的話,跟著霍遠走了。

臨走時和同村一起來的劉大打招呼,讓他帶話給葛家人,讓他們不要擔心。

劉大得到這卸貨的工不容易,他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所以沒有和葛老二一起走。

霍遠跑了好幾個地方,最終只有八個願意和他走,加上之前招募到的,一共十五個人。

葛老二快速的趕路,腳下的鞋子很輕快。縣令大人為了他們能更好的做工,不僅配了衣服還有鞋子。他第一次穿這麼好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穿布鞋。之前要麼不穿鞋,要麼只穿草鞋。

河西村離景陽鎮有三十里地,他腳程快,一個時辰左右便到了村口。

劉四正撐著船準備渡河,瞧見不遠處有一人疾步走來,認了半天才認出是葛老二。

我滴個乖乖,這葛老二去哪裡發達了?這一身的打扮,鎮上的人都沒他穿得好吧!他還想喊住葛老二問問,但船上的人在催促,便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葛老二腳下生風,村子里不少人都見著了他。不少的姑娘們還湊在一起討論這人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

「爹!娘!大哥!我回來啦!」葛老二進了籬笆院大聲的喊著。河西村的茅草房現在也都換成了土房,還學著河東村圍了個籬笆,弄成一個小院子,這房子住著他們心裡開心。

葛母聽著聲,立馬放下手上的活,出了門來看。劉大半個月前回來說自家老二跟一個貴人去了衙里做工,一走就是半個月,他們一大家子這心裡都七上八下的落不了實處。就怕老二不小心得罪了官家人,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

想想之前遇到的那些個官老爺,各個凶神惡煞的,那腰間的刀不長眼,□□就能嚇死人。

「回來啦!回來啦!」葛母高興的念叨著,待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葛母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英氣十足,穿戴整齊的小夥子,真的是自家老二?

葛母布滿繭子的手,輕輕的摸了摸葛老二的衣服。怕自己摸壞了似的,剛碰上就縮回了手,「老二啊,你,你這是做啥啦。這麼好的衣服,還有鞋子,哪來的啊?可不是做了不好的買賣吧?」

葛老二笑著搖了搖頭,「娘啊,你這是說的啥話啊!這都是縣令老爺給我們護衛的,明日我就要正式上工了,上工后就可以拿銀錢了!今天領頭讓我們回家來瞧瞧,報個平安。」

「這衣服是個好的,可得小心仔細些。破了髒了,都不好處理,萬一官老爺讓咱們賠,咱可賠不起的。」左右看了看二兒子,葛母發自內心的笑道:「我兒這模樣真是俊俏,等賺了銀錢,一定能說上親事。」

葛老二摸了摸腦袋,想到娶媳婦不由得紅了臉,羞道:「大哥還沒成親呢,哪能就輪到我啊。不急,等我有了嫂子再說媳婦。對了大哥和爹呢?」

說到葛老大還沒娶上媳婦,葛母這心裡也不好受,「你爹在村子里瞎溜達呢,你哥如今在河東村幫著種地,那河東村的地好像是怎麼也種不完。不過也是個好的,每天都能吃上個飽飯,隔三差五的還帶個豆腐卷回來讓我和你爹吃個葷味。」說到豆腐卷,葛母沒忍住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二兒子,惋惜道:「可惜你沒吃上,你哥頭一回帶的那天你沒回來。」

豆腐卷?他在縣衙經常吃啊,確實是好吃的。

「我在衙門裡訓練的時候吃過,是個頂好吃的。今天中午我們吃了紅油豆腐泡蓋面,上面還卧了一個蛋呢。」葛老二下意識的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著。

葛母笑的慈祥,打心眼裡替二兒子高興,「喲,還有蛋呢?這縣令老爺真捨得,你這上工了可得拚命做啊,可不能偷懶了。」

————

「我都說了沒別人沒別人,你們這幾個老婆子怎麼就是不聽呢!」葛父被幾個婦人拉著問話,他解釋了半天都沒人信。

牛大娘雙手叉腰,「葛老頭你這一把年紀的行騙人的行當了?咱幾個都看見了,那麼高一個大小伙進了你家門,怎的就沒別人了?」

葛父被纏的沒辦法,生氣的將幾人攆走,「你個不知羞的,對這個大老爺們拉拉扯扯!小心我讓你男人揍你啊!」

牛大娘可不怕,她男人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膽小懼內。但這在外面,多少也顧及臉面,便也沒再多做糾纏。

只是她家大閨女眼看著就要熬成老姑娘了也沒說上人家,她愁啊。那小夥子遠遠的一瞧,她一眼就相中了。那身姿,那精氣神,還有那一身打扮,一看就是鎮上的富戶人家出來的。

這葛家也沒個姑娘,也不知道葛老頭藏著掖著做什麼。

葛父回了家,心裡還生著悶氣。他說了沒騙人就是沒騙人,怎的就瞎冤枉人呢?!

「爹,你回來啦!」葛老二正好挑著扁擔準備出門打水。

葛父瞪著雙渾濁的眼眸,問道:「你誰啊?」他家真的來了生人了?這怎麼這麼眼熟呢?

「爹,我是老二啊,認不出我來啦?」葛老二放下扁擔,轉了一圈,讓葛父看個仔細。

老二?這是他家那個灰頭土臉,菜地摳腳的老二?

仔細打量了后,發現真的是老二,葛父驚道:「老二你咋變成這模樣了啊?」

葛老二又講話說了一遍,葛父聽了連連點頭,問道:「那如今上工多少月錢?」

葛老二想了一想說,「縣令大人說是按時辰算,一個時辰給十五文,一天工作四個時辰。一個月給一兩多。」他又補充道:「加班的話一個時辰還多給十五文錢,加班就是每天下工后還在繼續做工的意思。」

葛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兩多?兒啊,你這不會是被騙了吧?」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差事啊!

「沒有,縣令大人還和我們簽了啥合同,不會被騙的。」葛老二不會寫字,他是按的手印,一式兩份呢。他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布帛,「就是這個,縣令大人說這個是雙方的勞動保障。」

葛父顫顫巍巍的接過那布帛,「這...你這竟然有契書了?這可得收好,可千萬別丟了啊!」葛父拿著合同朝著屋裡走,到處尋找著合適的地方藏合同,他覺得哪哪都不安全。

————

景陽鎮新開了個鋪子,這鋪子裝修了好久。每天都能聽到裡面傳來動靜,就是一直不見開業。

大家只知道這鋪子是他們新來的縣令開的。

開業當天,用紅布蓋著的牌匾露出了面貌,上面寫著「惠民超市」。

這字蒼虯有力,筆鋒轉折都帶著一股殺伐之力。

本來這牌匾題字趙柯然想讓方仲源寫的,但無意見了霍遠的字后,他一下子就愛上了這一手好字。

超市本來就是兩間鋪子連在一起,趙柯然做了空間規劃后,裡面的空間顯得更大了一些。

放在最中間的是分成兩份的木格,這木格下面墊著木樁子,有半人高。格子里放著白白的鹽,左邊是粗鹽,右邊是細鹽。在鹽格邊上釘著個木牌,上面寫著價錢。

粗鹽兩文錢一斤,細鹽十文錢一斤。

進門左邊的貨柜上放著白白嫩嫩的豆腐,炸的金黃的豆腐泡,淡黃色的整張整張落在一起的豆腐皮,用竹籤子挑起豆漿薄膜乾燥后製成的腐竹,豆腐腦用模具壓成薄片的千張。

除了豆腐泡是五文錢一斤外,其他都是一文錢一斤。價格相同的可以混著湊一斤。

再往裡走些,放著圓形桌子,大圓桌上面放著個小一些的。手放在那小的上面,竟是能轉的!

好幾個放在一起轉,那場景讓沒見識過的人驚奇不已。

本來大家是不敢進來的,這超市門口站著兩個門神一般的大漢,裡面也是。賣鹽的地方,賣那些沒聽過的豆腐什麼的地方,還有那會轉的桌子那,都分別站著兩。

而且,這還是縣老爺開的鋪子,他們平民百姓哪裡敢進來啊!

趙柯然見人不敢進,便讓書墨去把限時低價售鹽的牌子掛出去。怕人不認識字,書墨還站在門口喊了一會。

終於有個膽子大的進了超市,洪老三是路邊賣菜的攤販。每天起的很早從村子里挑著菜來鎮上賣,他家已經好些日子沒吃鹽了。這鹽不比油便宜多少,也不敢怎麼買,家裡人都覺得最近身上使不上什麼力氣。

細鹽是什麼他沒聽過,但是粗鹽他知道。平日里拳頭大的小罐子,一罐子也要十八文左右。這兩文錢就能買一斤粗鹽,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為了家人能吃上鹽,他也得蹚!

趙柯然笑眯眯的將鹽罐遞給超市第一位顧客,「承惠兩文,歡迎下次光臨!下次來超市買鹽要記得將瓦罐帶來,不然就要額外花錢買瓦罐裝鹽了哦。」

洪老三接過鹽罐連連點頭,看了看身邊統一穿著黑色短打的漢子們,心裡還是有點害怕。他飛快地朝著超市外跑去,手裡提著個瓦罐,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他,他沒有在做夢。

他的周圍圍著人群,都想知道這鹽是不是和平時買的一樣。洪老三在眾人的催促下,忍不住打開封住罐口的布。裡面與之前吃的粗鹽一般無二,他狂喜道:「是一樣的!這鹽真的兩文錢買到了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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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豆腐泡做法查的資料。鄒皮椒有原型的,是陝西線辣椒,西北產的椒種類。辣椒介紹說適合做火鍋,很香的。

這裡設定,一文錢=一毛錢(80年代初)

那時候一毛錢能買兩支鉛筆,十塊糖,五支冰棍。

趙柯然定十五文一個時辰不會多,他們是屬於給縣衙做事,只是沒編製。同時也為了以後提高景陽打工人的基本工資做鋪墊。前文提到的小吏們的工資,其實也沒有三十文那麼少,只是層層扣下來,才那麼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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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土地被我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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