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窩

蛇鼠一窩

惠民超市的門口排了個長隊,自從有第一個買鹽的人後,大家都被又便宜又多的鹽吸引了。心中雖然多少還帶著害怕,但是便宜鹽戰勝了恐懼,他們要吃鹽!

超市裡的粗鹽沒多久就賣完了,買到的人各個都笑容滿面,寶貝一樣的將鹽罐子抱在懷裡。時不時的看上一看,就怕是自己眼睛花,看錯了。

沒有搶到的人拍著腿懊悔,怎麼動作就不能再快一點,搶個前面一點的位置啊!

方文是同興酒樓的夥計,專門負責採買這一塊的。這景陽兩大酒樓,一個是醉仙樓,一個就是他們同興酒樓。醉仙樓的東家是許家,他們同興酒樓也有東家,但是不知道東家是誰,平時只有掌柜的管理酒樓。

那醉仙樓近日得了不得了的細鹽,聽食客說,炒的菜可香了。吃了細鹽炒的菜,再吃粗鹽的,總感覺有些不對味。掌柜的頭髮都愁禿了,可也沒辦法。他們沒細鹽的門路啊。

今天也是掌柜的讓他出來晃晃,打聽打聽醉仙樓細鹽的門路。

路過一個地方的時候,方文被人群吸引了。他記得這裡之前是個雜貨鋪子,賣了改成了啥超市,還是縣令大人開的。今天是開業了嗎?怎麼這麼多人?

方文朝著惠民超市走去,一路上碰見不少人,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人懷裡都抱著個瓦罐,愁的人手裡沒有瓦罐。他拉住了一個抱著瓦罐痴笑的漢子,問他:「大兄弟,你這裡裝的是啥啊?高興成這模樣?」

那漢子將瓦罐抱的更緊些,他怕這人和他搶。之前就有人想搶買到鹽的人鹽罐,還是那些穿著黑色短打的護衛將搶鹽的人趕走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搶我的鹽,得問縣令大人答應不答應。縣令大人可說了,誰再敢搶鹽,就抓去蹲牢子!」

方文是個能聽懂話,也是個懂眼色的機靈人。他沒有因為漢子戒備的話感到不舒服,而是笑道:「大兄弟這不是誤會了嘛!哪裡能搶你的鹽啊?就是我見著好奇,這鹽是有什麼不一樣嗎?怎如此寶貝?」

而且他之前還看見了洪老三也抱著一個瓦罐,走的飛快,莫老三家裡多窮他是知道的。他有時候會收購洪老三的菜,不過來酒樓吃飯的大多不喜歡吃菜,他能幫到也不多。

估摸著這瓦罐的大小,怎麼也要四五十文。周圍手裡有鹽罐子的,也不是他平時見到的富戶。就眼前的漢子,身上穿著的都是縫補著不少補丁的舊衣,這怎麼回事?

那漢子指了指惠民超市,「那邊有個牌子,自己去看!」說完,便抱著鹽罐子跑了。

方文小聲的嘀咕,誰稀罕。

因粗鹽賣完,人群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能買得起細鹽的,細鹽如今的價格也比之前的粗鹽便宜很多。

牌子被人擋著,方文沒看見,但是他一眼就看見了超市裡面那個「細鹽十文一斤」。

天助我也!!!

「掌柜的,這些細鹽我全要了!」方文一嗓子吼的,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隨後爆發出怨聲,「憑什麼?你說都要就都要?」「就是,就你有錢?」

方文這臉皮早在一次次採購中磨練了出來,這些聲音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只要能買到細鹽,什麼都無所謂。

趙柯然去了鹽稅司,這會書墨在超市裡盯著,也算是這超市的掌柜兼職賬房先生。趙柯然臨走時提醒過書墨,萬萬不可讓人壟斷買賣鹽。

方文的這題,他會。

書墨清了清嗓子,說:「這位小哥,咱們惠民超市,旨在惠民,利民,便民。縣令大人早有吩咐,超市裡的鹽,不可壟斷式買賣。每人最高限額是五斤,還得做登記。若是查出來有僱人多次購買的人,那縣令大人只能請這幕後主家和買鹽的都去牢里坐坐了。」

方文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五斤也比沒有好,便說:「那給我來五斤。」

書墨又笑:「好的,買鹽請小哥排隊。本店拒絕後來居上,插隊購買。」

人群中傳來議論,他們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景陽新來的縣令大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這縣令大人,是個好官啊。」

「這要是以前,恐怕咱們已經買不了了。」

「是啊,而且這粗鹽和細鹽都這麼便宜。尤其是細鹽,咱都沒聽過,這麼個寶貝物件賣這麼便宜,當真是惠民的。」

「那咱現在遇著事,能不能去衙里報案,討公道了?」

「這個...這還是再等等吧。之前報案的都被打了半死,萬一這位只是給咱吃便宜鹽,也不樂意有人報案呢?」

「說的也是。」

......

方文站在隊伍的最後面,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心中不由得冷笑,給了一點好處就覺得是好官了,哼,到時候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終於排到方文的時候,細鹽只剩三斤了。方文便全要了,今天回去也好交差。後來排在方文後面的人各個苦兮兮的,心裡抱怨著方文買的太多了。

惠民超市賣低價鹽的事情,那幾個有鹽礦的世族也知道了。

王懷義為此又找來了范,錢,孫三家,他氣的摔了杯子,怒道:「這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就敢糊弄老子!我說他為什麼要鹽,原來在這等著我們!」

范家主眯著眼睛,冷聲道:「哼,趙家當真是書香門第的好家教。他趙柯然把鹽價這麼一搞,咱們後面的鹽價也別想提的太高。」

錢家主說:「豈止啊。你們別忘了還有許家那個吃裡扒外的.有他家的鹽湖在,這趙縣令今後可不是把鹽價這塊壓的死死的?搞不好,咱們還得跟著降價。」

王懷義看了一眼喝茶不語的孫家主,問道:「長德,你對此怎麼看?」

孫長德反問道:「大家在意什麼呢?」他放下了茶杯,繼續說:「王家主,情緒容易影響人的判斷。前些日子送往江南的密函想來也快到張大人手上了。

張大人是丞相的心腹,咱們斗不了這小的。丞相大人還斗不了老的嘛?只要趙家遭了難,他趙柯然還能怎麼蹦躂?」隨後又嘲諷道:「許家?許家更不成氣候。賺的錢不夠填他家老二的兵窟窿,等張大人那邊來消息,咱們就動手弄了他許家的鹽湖。」

王懷義聽完,心中的氣憤消散了大半,「聽說,許家鹽湖已經開始用那『灘曬法』製鹽了。也好,到時候咱們撿現成的便宜。到底是外來的,不明白團結一致的重要性。許家去年在交稅上得罪了張大人,也差點給咱們捅出大簍子。那鹽湖,就算是賠償吧。」

「也不能做的太絕,他家老二手底下不少的兵呢。」范家主有些怕,「他和已故的霍將軍是至交好友,因此也得了霍老將軍的青睞。逼急了,他要是真對咱動手。霍老將軍看在已故兒子的份上,搞不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孫長德嗤笑,整個人囂張的不行,「怕他做什麼?今年秋收的糧,咱們翻十倍賣。他要是有錢就買,沒錢就帶著那一大幫子手下餓死拉倒。」

除了王懷義以外,其他兩人都有些被孫長德嚇到。這孫家其實也是外來的世族,來的時間還沒有許家久,但孫家比許家會做人,會巴結。王懷義被孫長德哄的不知東西南北,孫長德借著王懷義一舉打入景陽世族的內部。

孫長德這人很瘋,但是他們沒想到這麼瘋。

那可是駐守邊關的大軍啊!

但他們也更不敢忤逆反駁了,連邊關大軍在他眼裡都不算什麼,他們就更別提了。

「對了,許家最近好像有動靜。」范家主寬大的袖子下握了握拳,讓自己心神鎮定一些,將手下人報上來的事說一遍,「家裡管家認識一個玉雕的朋友,說姓許的在搜尋景陽玉雕高手,聽說開價不菲。他那朋友也去試了試,不過許家嫌他下手重,沒用他。」

王懷義摸了摸鬍鬚,不是很在意,「玩物喪志罷了,翻不出什麼風浪。」

————

上門拜訪得帶禮,無關賄賂,只是禮節。尤其是趙柯然這種沒拜帖就直接上門的。

倒不是趙柯然不想下拜帖,實在是鹽稅司的把他當空氣。下了那麼多次的拜帖,次次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最近用在書寫布帛上的銀錢,比什麼都多。

為了儘早解決許家鹽湖的事情,趙柯然挎著個小竹籃,厚著臉皮就直接上門了。

「來者何人!鹽稅司重地,閑人勿進!」守門的官兵身著鎧甲,單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只要趙柯然上前一步,他們便會立即拔刀。

趙柯然在000開啟的衛星監控里看到了鹽稅使正從外面回府,要不了多久兩人便會在門前相遇。趙柯然乖乖的往後退了退,刀劍無眼,他還是小心為好。

兩位守門官兵見趙柯然後退便也不再相逼,對方想站就站著吧。

半盞茶的功夫,鹽稅使的馬車便到了正門前,趙柯然掐著時間攔在前面,喊道:「鹽稅使大人,在下景陽縣令趙柯然。今日貿然登門拜訪,實在是有要事相商,還望大人成全。」

馬車從內掀開,一位身著青色官袍的俊美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

趙柯然在心裡默默點贊,這美人跳馬車也好看,動作也比他流暢不少。

「景陽鹽稅使封竹,見過縣令。」封竹微微低頭,行了個拱手官禮。

倒是人如其名,身形挺拔,如青松翠竹,文雅至極。

趙柯然回禮,「封大人有禮。」

封竹看了一眼矮自己一個頭的趙柯然,心裡告訴自己不要氣。不就是加班嘛,工作的意義不就是加班!這破地方要什麼什麼沒有就算了,這小縣令還三天兩頭的給他下拜帖,總想給他找麻煩。不回復這還給他堵到家門口來了。

他就不信了,這小矮子今天真能賄賂得了他鐵面無私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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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稅司原型鹽運司。本文設定這裡的鹽售賣運輸不屬於官家,除非是有官家鹽場的地方才會設置鹽運司,既負責製鹽,運鹽也負責收稅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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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土地被我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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