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算計
徐瑛意識到了什麼，可時間卻不容他多想。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外面的腳步聲已經停止了，林雲程已經走到了門外。
「之雪，起來了沒？起來了就把門打開，爹有話說。」林雲程語帶催促。
徐瑛已經穿戴整齊的下床了，床上的狼籍一時無法掩飾。徐瑛只好把紗帳拉了下來，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遮住綉床。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再怎麼解釋什麼也是無用，且看林雲程怎麼說吧。既然無法逃避，也只好硬著頭皮等待著命運的裁決了。
林之雪默然的打開了房門，看到面前的徐瑛和女兒，林雲程本來還帶著笑意的臉不斷的變幻著顏色。
「徐公子，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林雲程顫抖著身子，強忍著激動，厲聲朝徐瑛問道。徐瑛大清早的出現在女兒的閨房，林雲程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他不願意相信。女兒一向守禮，定是徐瑛昨夜借酒放肆。即便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林雲程心底仍然留著一絲希望，希望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林雲程的憤怒是徐瑛早就料想到的，此時此刻，面對一個父親的質問，他無法回答。
「之雪，你說。」見徐瑛不答話，林雲程又對著女兒怒喝道。
「你都看到了，我們是被人算計了。」林之雪語氣平靜的看著父親，與昨日見到生人時的嬌態判若兩人。以至於連徐瑛都產生了錯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林之雪，或許昨天他只是剛從廚房出來臉上的燒還未褪去吧。
林雲程沒有再問下去，事實上也沒有必要再問。女兒的話說得清清楚楚，她的清白無疑已經被徐瑛玷污了。方才孫克弘剛剛提到要為他們做媒，沒想到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剛剛來時，林雲程本想和女兒好好談談，若能結上這門親事倒也不壞。可現在，面對眼前的事情，林雲程對徐瑛只有憤怒，他滿腦子想的只是要將這個惡徒繩之以法。
「徐瑛，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定要親手把你送進牢房。」林雲程狠聲對著徐瑛說道。
徐瑛本來腦子裡是一團亂麻，這會被林雲程這麼一鬧，腦中竟是清醒了許多。此事發生得蹊蹺，聽林雲程的口氣，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可昨夜酒宴上他卻隻字不提，那孫克弘也只是一個勁的勸酒，似乎存心要把自己灌醉。再想起孫克弘一反常理堅持要林之雪出來作陪，徐瑛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這無疑是個圈套，可若真是如此，那林雲程、孫克弘甚至林之雪不是都有嫌疑么？徐瑛看著面無表情的林之雪，又看了看余怒未息的林雲程。此時此刻，若說他們若是做戲，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昨夜綉塌上的纏綿，床上點點的嫣紅，徐瑛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不能相信。
「孫克弘在哪？」徐瑛心裡已經拿定主意了，不管林雲程父女有沒有參與，孫克弘肯定脫不了干係。徐瑛從來都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既然孫克弘想要置我於不義，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你想幹什麼？我現在就要把你扭送官府，我要親自審你。」林雲程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拽住徐瑛胸前。
「我自己做的事我不會逃避，我甘願伏法，不過不是現在。我再問你一遍，孫克弘在哪？」徐瑛知道和林雲程這種書獃子講不清楚，何況林雲程心智已亂。
林雲程愣了愣，鬆開了手，有些沮喪。他不明白一個罪犯面對他這位通州城的父母官說起話來怎麼還能有如此底氣，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事情恐怕有些棘手，面前的人定然是仗著華亭相府的權勢才敢如此胡作非為。
「林小姐，我一定會給你和你父親一個交代。」徐瑛不再去理會面前的林雲程，對著林之雪說了一句便快步走出了房門。
林之雪看著徐瑛走了出去，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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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瑛來到客廳的時候，孫克弘正和李成梁說著什麼，李成梁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樣子談得並不投契。
「徐公子，我到處找你，你去哪了？」李成梁見徐瑛走過來，連忙起身。
「讓李大哥費心了，我只是出去走了走。」徐瑛和李成梁打過招呼，盯著孫克弘一言不發。孫克弘本來還沒什麼，可過了一會，見徐瑛還是這麼盯著，他的臉上也開始有些不自然了。
「翰卿兄這是怎麼了？不如你們兩先聊著，我去後面看看。」孫克弘雖然是問了一句，卻不待徐瑛答話便起身告辭了。徐瑛想了想，任他去了，也沒有出言阻攔。
「李大哥，你昨天酒宴上所說的事可是真的？」徐瑛想起昨晚李成梁說的話，他本是來京承襲祖上的職位的，可是卻被百般刁難，又無錢打點，父輩傳下來的鐵嶺衛指揮僉事這個的小小武職也最終沒能得到。
「哎，是我無能，不能守祖業。」李成梁嘆了一口氣，臉上有些黯然。
「李大哥不必憂心，我馬上修書一封，你帶到京城找我大哥，他會幫忙的。」既然有一個便宜大哥在京城做官，幹嘛不找他幫忙，這李成梁可是大明朝難得的將才，只是一時淪落沒有出頭的機會罷了，今天幫了他也算了積了一份功德，日後說不定還有用得上的地方。
徐瑛很快就寫好了書信，交給了李成梁。好在上學時的古文功底還沒落下，倒是不擔心別人看不懂。徐瑛不知道大哥在大理寺所任何職，不過想來辦這點小事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畢竟徐階剛剛歸田，首輔的餘威仍在。
「這…徐公子，成梁日後若是有出頭之日，定會報答。」李成梁雖然有些心機，可到底是個血性漢子，這會承蒙徐瑛的幫忙，事情峰迴路轉，心裡對徐瑛的感激自是無以言表。
「李大哥，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徐公子了，我也不把你當成我的救命恩人，那樣就生份了。我當你是我大哥，你就要當我是你的兄弟。」
「兄弟…大恩不言謝，我們日後就是兄弟！老弟，日後若是要我幫忙儘管開口，我李成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成梁眼眶一熱，險些淌下淚來。本來已如死灰的心因為與徐瑛的結識而重新燃起，而徐瑛放下架子與他稱兄道弟又讓他感動莫名。李成梁這話也是脫口而出，徐瑛堂堂相府公子，又有什麼要自己幫忙的呢。想到這裡，李成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哥，你現在就啟程吧。我想馬上返回松江，就不陪你了進京了。」徐瑛苦澀的笑了笑，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李成梁這般模樣，心裡有些感傷。自己這邊的事還不知道會如何收場，還是先把他送走為好。
「老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李成梁還不至於粗心到對徐瑛的變化一無察覺的地步，見徐瑛笑得勉強，連忙問了一句。
「沒事，我堂堂相府公子，能有什麼事。大哥，趁天色還早，趕緊啟程吧。」
「老弟，我們既然是兄弟，有什麼事不能跟大哥說？」李成梁顯然不相信徐瑛的話。
「大哥，我看得出，你是胸懷大志的人。只願他日大哥能為我大明朝揚威疆場，今天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兒女情長則英雄氣短，這話不用我多說了吧。」徐瑛可不想讓李成梁留下，他若是留下不僅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被牽扯其中誤了前程。
「我知道你是激我，好，既然你說沒事，我馬上就走。老弟，珍重！」李成梁見徐瑛既然這麼說了，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可他也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若是堂堂的相府公子都無能為力，自己一個小小的白生留下來自然是無用的。
等到李成梁提著包裹走出府門的時候，徐瑛才發現，自己竟然心裡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或許這便是惺惺相惜吧。徐瑛轉過身來，林雲程和孫克弘正朝著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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