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陰謀的味道
客廳里，林雲程正和遠道而來的孫克弘交談著。.昨夜酒宴上因為有生人在場，兩人自然不便多談。今早一起來，都是不約而同的想著好好敘敘舊。現實談些成年往事，后又敘了敘別後的情狀，談著談著，這話題就談到了林之雪身上。
「世兄，臨行前，老夫人一再囑咐，叫我帶之雪回松江小住。這次等我返回之時，就讓之雪隨我回去吧。」
「這…多承老夫人挂念，之雪這孩子生得倔強，只怕去了惹老夫人不快。」雖然這話昨天孫克弘已經說過了，林雲程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沒有答應。
「世兄這話就不對了，你再捨不得之雪，她遲早也是要嫁人的，指望你是不行了。老夫人說了，要親自給她找個好人家。難道說你是怕自己沒人照顧？」
要說孫克弘這話說得就有些無理了，不過林雲程知道。孫克弘雖然口稱他為兄，可一向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兄長看待，只是當做無話不談的朋友，說話間自然就沒什麼顧忌。因此孫克弘說話雖然乖謬，林雲程卻並不介意。
「賢弟說哪裡話，之雪這孩子，自從她娘去后就沉默多了，我看得出她跟著我走南闖北的遊宦並不開心。可我一個男人，又哪裡比得起她娘親，很多事也照顧不來。我提了多少次了要給她找個人家，可這孩子孝順，性子又倔，說是要服侍我不想嫁人。其實也是我這當爹的無能，讀書做官還勉強合格，但這種事情我實在是無從下手啊。」林雲程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恕我唐突，世兄你看徐公子人品如何？」林雲程感慨還沒發完，孫克弘突然問了一句。
「你說徐公子？對了，他也叫徐瑛，昨天京里有人給我打了招呼，說是要我留意訪查一個人，也是叫徐瑛。」林雲程見孫克弘這麼問，一時間忽然想起了什麼。
「哦？那徐瑛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人托你訪查的？」孫克弘面不改色的問了一句。
「什麼身份來人倒是沒說，不過差人來的是我在大理寺的一個朋友，他說不是公事，我也沒在意。」
「不說這個了，你覺得與我同來的這位徐公子怎麼樣？」孫克弘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又接著剛才的話問了一句。
「這…賢弟，徐公子長相人品俱是一流，只是不知才學如何。」林雲程聽孫克弘話里有為之雪問夫婿的意思，心裡覺得孫克弘這次來說的話著實是有些唐突，不過他也沒多想，還是回了孫克弘的話。
「徐公子乃是應天鄉試新科舉人，明年春闈，登第不過探囊取物耳。」孫克弘笑了笑，看林雲程有些驚訝，心裡又是一番算計。
「啊！看不出徐公子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高才，不知是哪家公子？」林雲程有些驚訝，又有些好奇，看徐瑛年不及弱冠，沒想到已經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不知是哪家教出來的俊傑。
「呵呵，要說起他的身份，那就更是了得。我松江府華亭縣有一門顯貴姓徐，林世兄可知否？」孫克弘故意賣關子，笑意盈盈的看著林雲程。
「松江府華亭縣？賢弟說的是徐閣老府上，某非徐公子…」林雲程語氣有些輕顫，不過表面上還算平靜。
「徐公子正是徐閣老的幼子。」
孫克弘的一句話讓林雲程的心思又活動開了，本來他還覺得孫克弘唐突，這會卻對他刮目相看了。若是徐瑛是相府公子，那孫克弘意欲為之雪作此大媒，著實是在為我林家著想了。這麼想，林雲程再看孫克弘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只覺得多年未見，孫家對自己父女的感情仍然如此深摯。
林雲程正要開口，卻見李成梁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林大人，孫公子，怎麼不見徐公子？」李成梁一進來就發問道。
「也許是酒喝多了，還沒起來吧，李兄不妨去客房看看。」孫克弘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只是對李成梁的稱呼又變了一變，昨天還稱李公子的今天就成了李兄了。
「我去過客房了，徐公子不在。」李成梁臉上有些焦急，雖說這些人都是他新才認識的朋友，但比起孫克弘和林雲程二人，畢竟和徐瑛的關係更熟絡些。這會四處不見徐瑛，讓李成梁心裡有些忐忑。是在為朋友擔心，還是在為自己的事憂慮，連李成梁自己都無法理解這種複雜的情緒。
「哦？許是出去走動了，李兄請稍坐，想必翰卿兄一會就回來了。」孫克弘一臉的平靜，對李成梁的話渾不在意。
「賢弟，說起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之雪怎麼還沒起來做飯，我去看看。李公子請稍坐。」一旁的林雲程卻是想起了什麼，緩緩起身讓了一禮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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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瑛彷彿做了一個綺麗的夢，而撲鼻而來的一陣香氣卻把他從夢裡驚醒。徐瑛費力的睜開眼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俏臉，梨花帶雨，淚痕未乾。
「你…林小姐，這怎麼回事。」徐瑛霍地坐起身來，發現這夢裡的一切竟然都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昨天才剛見過的林之雪竟然衣衫不整的坐在了自己的旁邊，而這張床，這間房…這分明是女子的閨房！看著面無表情的玉人，床單上點點嫣紅是如此醒目，徐瑛只覺得一陣心悸。
林之雪默默的站起身來，繞過徐瑛的身子，一言不發的走下了床。徐瑛懵了，他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是因為昨夜的醉酒？
「林小姐…我…」徐瑛想拉住林之雪，可一隻手只是堪堪伸了出去又不自覺的縮了回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徐瑛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此刻他已經心亂如麻。
「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下賤的女人么？」啪的一聲脆響，徐瑛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生疼。林之雪轉過身來冷漠的看了徐瑛一眼，一記耳光抽了過來。
徐瑛無言以對，他當然認識這床上刺目的嫣紅，這是林之雪清白之身的證明。而這種證明卻都交給了自己，徐瑛沒想到酒後亂性這種無稽的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之雪，怎麼還沒起來？」門外響起了林雲程的聲音，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昨日里聽到這位通州知州的聲音，徐瑛還覺得他毫無架子，親切平和。但此時此刻，徐瑛只覺得頭皮發麻，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林小姐…我躲到哪兒去？」徐瑛下意識的想起身躲開，這種時候若是讓林雲程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
「躲？你還想躲？」林之雪鼻子里哼了一聲，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厭惡的眼神看了徐瑛一眼。
「不是…我只是怕壞了你的名節。」徐瑛的確是心亂了，不過林之雪的語氣他焉能不明白，她肯定是誤會自己想逃了。
「還躲得了么？這件事有這麼簡單嗎，也不用腦子想想。」林之雪雖然語氣是在責問，卻並沒有要徐瑛回答的意思。
其實以徐瑛的聰明，只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不難能明白，這件事絕不是酒後亂性這麼簡單。林府有客房，而且離林之雪的房間有很長一段距離，自己就算是醉酒也不會跑到這閨房裡來。徐瑛腦子急轉，似乎昨天是有人扶著自己進來的，剎那間徐瑛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影。
徐瑛一驚，他聞到了一種味道，一種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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