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送上殿來的金日軒
不多時,姜忠就回來了,稟報道:「皇上,夜行衣穿在那侍衛身上,正合適,且衣領上的血污,也正好和傷口契合。」
這就足以佐證那所謂的侍衛,就是擄走梓萱的殺手,身形大小或許有碰巧,但血污和傷口契合,卻絕非偶然。
嘉帝聞言,怒目掃過李欣然和皇后,怒道:「福康海,朕讓你去查,你就查出這麼個結果嗎,刺客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不去查綁架獻王妃的是誰,反倒去查一個刺客是如何死的!」
福康海連忙下跪,「皇上恕罪......」
「夠了!」嘉帝罷手道:「你這能力實在不堪重用,去領了瀆職罪后,就離開宮裡吧。」
李欣然此時心裡慌得不行,默默無言的跪在下首。
嘉帝終於問向了她,「李氏,你口口聲聲的證人,卻是擄走王妃的刺客,你可知欺君之罪,該當如何!」
恐懼瀰漫在李欣然的四肢百骸,連說出口的話亦是蒼白無輯,「皇上,妾身絕沒有害獻王妃之心,那血污,定是獻王為了包庇獻王妃,故意偽造的。」
她指著王子獻,厲聲道:「就是他們夫婦和匈奴人勾結,企圖扳倒太子,禍亂大明。」
獻王還未開口,豐驥就駁斥道:「側妃莫要血口噴人,那套夜行服一直保存在我這裡,獻王自始至終都沒碰過。」
說罷,他朝嘉帝作揖道:「皇上,可以宣仵作前來作證,那衣服上的血跡已經硬結,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作假。」
獻王補充道:「父皇,王妃被擄走那晚事發突然,我們能把人救回來,全憑那沉丁香,更遑論未卜先知,提前給那刺客偽造帶血的衣服,李側妃實在抬舉小王了。」
嘉帝點頭,看了眼身旁噤聲許久的皇后,道:「人都在這裡,皇后可還有什麼懷疑?一併說清了吧。」
皇后聞言,心裡更冷了幾分,皇上此言,是把調查獻王的鍋丟給了她,他自己倒成了好人。
但事已至此,終究是她棋差一招,沒能將獻王夫婦扳倒!
皇后從座站起,走到台下跪道:「皇上......」
她才剛開口,嘉帝就厭惡到了骨子裡,直接打斷道:「皇后不必說了,你近來身體抱恙,不如去庵里清凈些時日,後宮事務繁瑣,以後就交給德妃吧,你明日就啟......」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尖細的聲音,「皇上,姚側妃有急事求見。」
嘉帝眉頭一皺,才想起太子同娶的另一位側妃,軍機處姚盛啟的女兒。
他不悅的道:「她有何事?」
內監道:「姚側妃帶了幅畫,還壓著個匈奴人過來,說是和獻王妃有關。」
梓萱心頭一沉,怎會這麼巧!姚媛莫非是抓到了金日軒派來暗中尋自己的人?
她下意識的攢緊雙拳。
王子獻不動聲色的把她的手扣入掌心,大拇指輕輕敲了兩下,示意她別怕。
梓萱知道他的意思,心裡暖了幾分。
而嘉帝的眉頭,卻再次蹙緊,又是匈奴人,怎的一個個都盯著獻王府!
他沉聲道:「讓她進來吧。」
姚媛這才捧著畫進來,跪禮后,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妾身此前偶去市集採買,正好碰到個喬裝改扮的匈奴人,他拿著獻王妃畫像,到處尋問。」
「當時匈奴的王子和使臣還未進京,妾身怕他是什麼細作之類的,命幾個小斯抓他去了軍機處,沒想到還真問出了些東西來。」
說罷,她從懷裡拿出供狀,作揖道:「請皇上、皇後娘娘一觀,那匈奴人就押在外面,可隨時問話。」
姜忠趕緊把她手裡的畫像和供狀拿來,呈給皇上。
事情出現轉機,皇后大喜過望,她另眼看向台下不驚不懼的姚媛,這丫頭比李欣然可是要沉穩得多,以前倒是她看走眼了,若是能把目前不利的局面扳回來,她定要好好獎勵這孩子。
嘉帝打開畫像一看,畫中果然是獻王妃,而且紙張也是匈奴人慣用的皮製紙。
他掃了眼台下眾人,接著打開供狀。
姚媛待皇上閱覽后,道:「皇上,匈奴王子對獻王妃竟如此用心之至,實在令人側目。」
她點到為止,反而讓人想入非非。
嘉帝讓姜忠把畫像和供狀給獻王夫婦看看,並問道:「獻王妃,你有何解釋?」
梓萱把供狀看完,大意就是這個匈奴人受軒王子之命,在京都尋找這位貴人,並帶話說,有重要的人要見她,讓她在老地方見。
她上前跪道:「父皇,這畫像倒確有其事,那晚金日軒王子趕來救我時,曾說過一嘴,他之所以派人尋我,是因為他以為我只是尋常百姓,出於感激想找到我,幫襯一把。」
「至於有什麼人要在老地方見我,完全是無輯之談,臣媳全然不知,也顯少出府,皇上若是不信,可問王府中人。」
皇后冷聲道:「王府的人,自然是向著你的。」
嘉帝沒有急著說話,而是掃了姚媛一眼,見她神情淡淡,並無慌張或急著分辨,倒是頗有幾分可信度,他終於對梓萱起了幾分疑惑。
正當這時,門外再次響起內監的聲音,「皇上,匈奴王子金日軒求見。」
這一消息讓殿內的人都有些訝異,今日的主題本就一直圍繞著他,皇上沒宣他來,他倒是自己送上殿來了。
嘉帝也有幾分意外,這小子來此作甚,今日的事,消息封鎖在宮內,這姚媛來或許是和皇后通過氣,但金日軒又是和誰通的氣?
他虎視眈眈的把殿內的人掃視了一圈,彷彿要揪出那個和金日軒通氣的走狗似的。
最終,他的目光在獻王夫婦身上停留了幾秒,可這兩個自從行宮回來,就被扣在宮內,若有異樣,肯定有人來報,顯然不是他們報的信。
姜忠在旁小心提醒道:「皇上,您要不要見匈奴王子?」
嘉帝這才點了下頭,道:「讓他進來吧。」他倒要看看,那小子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金日軒進殿後,竟破天荒的行了大禮,道:「明皇,吾妹銀兒今晨出京,回草原了。」
嘉帝想起那個滿是異域色彩的女孩,無語的抬了抬了眼皮,金日軒不會是為這樣的小事而來吧?
果不其然,金日軒神色一頓,自責里透著幾分羞憤,開口道:「但銀兒離開前,才跟我坦白了她與李側妃所做的錯事。」
李欣然聞言,這下徹底慌了,忙道:「金日軒王子,話可不能亂說,我與那銀兒只在秋獮那天坐在一起說過幾句話,何來與她一起做甚錯事!」
嘉帝聽到她的聲音,吵得莫名心煩,一把將杯子摔向她,刺耳的淬裂聲,彷彿要將恐懼扎進了人心。
他怒道:「皇後派給你們的教習嬤嬤,是做的表面功夫嗎,毫無禮儀可言,這豈有你說話的地方!」
李欣然驚若呆雞,連忙磕頭,手被碎碴子扎出了血也不敢再造次。
嘉帝這才對金日軒道:「你接著說。」
「是!」金日軒作揖道:「銀兒說,擄走王妃的刺客,是李側妃提前安排好的侍衛,我當時本在營帳內,有人用暗器給我傳來封信,說王妃被抓走,讓我速速相救。」
說罷,他從懷裡拿出那封信呈上。
姜忠趕緊去接過來,遞給皇上。
金日軒接著道:「銀兒還說,她給了一塊玉佩給李側妃,那塊玉佩正是我在浮陰山遇害時,蒙受獻王妃搭救,贈與她的搭謝之物。」
嘉帝凝神聽著,問道:「既已贈與玉佩作為答謝,為何畫下獻王妃之丹青,派人在我京中四處活動?」
金日軒道:「小王入京之前,以為救我之女子只是普通醫女,所以才派人打聽一二,本也是出於幫扶之意,沒想到惹出如此誤會,實屬不該,請明皇降罪於我。」
嘉帝聞言,神色愈加陰沉了幾分,這小子還說什麼降罪,他王叔金馳鋒親帶重兵,駐紮在邊境之地,只怕責罰的旨意剛下去,他王叔就要進攻邊地了!
不過,金日軒的說辭,倒是與獻王妃一致!
他不動聲色的冷笑了聲,順水推舟道:「既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你和使臣明日也要啟辰回草原,那就把你派來京中逗留的一干人等,都一併帶走吧。」
金日軒眸光微眯,明皇帝果真精明,如此以來,明日他們回國之後,若還有逗留在明朝的匈奴人,估計都得被連根拔起,當細作審問。
儘管如此,他還是只能沉聲應下,「好,多謝明皇。」
嘉帝罷了罷手,「若其他無事,便退下吧。」
金日軒走後,嘉帝精明的眸光,把殿內所有人都掃視了一圈,然後才道:「豐驥,姚側妃帶來的那個匈奴人,交給你去審,明日上朝前,務必有結果。」
豐驥領命告退,姚側妃是從軍機處把人提來,他要想在一日內審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真是壓力如山大啊。
嘉帝接著說道:「獻王夫婦從行宮歸來,還未回王府吧,今日回府安置去吧。」
梓萱暗吁了口氣,皇上的意思,這件事應該是過去了?
謝禮后,她在王子獻的攙扶下起身。
她動了下膝蓋,在這大冷天冰涼的石板上跪久了,著實難受的很,虧得王爺來扶她。
皇后臉色很是陰沉,該打發走的都打發走了,殿內只剩下她們婆媳三人!
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皇上...真的不顧念多年夫妻情份了嗎……
而李欣然,自從金日軒把事情說出來以後,就惶怖不已,等待她的,不是酷刑就是發落。
她看向姚媛滿臉鎮定的樣子,心裡更是嫉恨,沒想到她折騰起來的這些事,居然給這個蠢貨做了嫁衣。
姚媛面不改色心不跳,隨她怎麼瞅,若非十分把握,她可斷然不會像李欣然這般莽撞,鬧來到聖上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