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們一路沉默著走回了魏無羨的寢殿——現在半個是藍忘機的了。

藍忘機一直都沒說話，魏無羨垂頭喪氣，愁的不行。

快到洞口的時候，苑哥兒突然跌跌撞撞從洞里跑了出來，後面跟著青崖生一眾人等，個個披頭散髮落湯雞一般。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魏無羨連忙問道。

苑哥兒一把抱住魏無羨的腿，哭起喪來，「小鬼王！我們來給你收拾寢殿，誰知，誰知藍二公子的房間鬧災了！」

「鬧災了？怎麼鬧災了？」魏無羨袖子一揮，把他們身上的衣服都給烘乾了，青崖生一隻手抖著他那本書。

「公子！是一隻不知打哪來的河豚精從泉底遊了進來，我們還沒說什麼，他游出來一看不是自己家，他先生氣了！發了好一通脾氣！」

魏無羨心下想，糟了糟了，都是他剛剛親藍忘機那一下鬧的，這就開始了！

他連忙衝進去，看見池子邊的花呀草啊都已經蔫兒了，藍忘機的房間四壁上都是水，一隻老大的糰子還在池裡撲騰，見魏無羨進門，甩出一身飛鏢一樣的刺來。魏無羨低頭躲過，藍忘機在他身後出劍，幾道劍光閃過，河豚刺都被削了一半，釘在了牆裡，一排釘進了藍忘機的床，「轟隆」一聲，床塌了，書桌也翻了。

魏無羨掌中靈光一閃擊中了那隻河豚，河豚似泄了氣的皮球癟下去了。

「小東西，敢在你哥哥地盤上撒野！」魏無羨一伸手逮住了還在掙扎的小河豚，拎起來指著他訓道。

成了精的河豚可不似普通河豚傻，藏了一根刺，尾巴一甩扎進了魏無羨手心，魏無羨「嘶」了一聲，一下沒抓住，河豚精蹦進池子頭也不回地逃了。

「疼疼疼！」魏無羨甩手，哭喪著臉把那根刺給□□，可這妖精扎的不比尋常小動物扎的，就算是仙體也不能一瞬治好。

魏無羨四下看了看，捨不得撕自己的衣服，一眼看見藍忘機額間的布條有二指寬，於是道，「藍湛，你抹額借我包紮一下唄！我保證明天給你洗的像新的一樣！」

藍忘機抬手去阻，可是沒有魏無羨手快，一下子就被抽了下來。

「你…！」

魏無羨剛要把抹額往自己手上纏，池水突然爆炸，他下意識往前一撲，把藍忘機給撲倒了，他這一下撲在藍忘機身上，池子里什麼東西又炸了！魏無羨反應過來了，趕緊滾到一邊，看藍忘機要過來扶他，連忙道，「別別別你別過來！！」

釘在洞頂上的河豚刺開始抖動，下雨般向他飛來，魏無羨連忙往旁邊一滾，再一看，他剛過躺著的地方已然成了一塊釘板。

魏無羨只覺得苦不堪言。

四壁上的河豚刺皆開始抖動了，魏無羨知道這天要鬧災，他施法也是躲不過的，連忙跟藍忘機道，「藍湛，出去，快出去！」一個軲轆爬起來也要往洞外跑，誰知藍忘機幾步出去了，他剛剛跑到洞口，三五根刺就從他身前飛過，硬是把他給攔在了洞里！

魏無羨只得往後退，眼看著河豚刺就要把他給紮成刺蝟了，池水不知為什麼又炸了一下，他下意識抬起胳膊護住腦袋，

一道藍色靈力閃過，周遭一切驀地都靜了下來。

魏無羨從胳膊里抬起眼，看見自己被包裹在一個淡藍色的球里，那些向他射來的河豚刺都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緊接著就聽藍忘機厲聲道，「去！」

幾十根河豚刺像是被人抽了魂，倏地都掉到了地上，不再折騰了。

魏無羨看著一地河豚刺，根根的尖兒都沖著他的方向，驚魂未定地往後退了兩步想要坐下，誰知道床板早塌了，他摔了個四腳朝天，陷在了床板里。

藍忘機伸手要來扶他，魏無羨嚇得往後縮，可是被床板卡住了，無處可退，連忙道，「你別你你你…」

你了半天沒你出後半句話，藍忘機盯著他看了片刻，嘆了口氣，伸手，捉住他還握著抹額的手，頓了頓，動手開始把抹額往魏無羨手上纏，給他包紮，打了一個結。

「不會了。」藍忘機握著他包紮好的手，輕輕說了一句。

魏無羨略一皺眉，什麼不會了？

他看著藍忘機近在咫尺的臉，注意到藍忘機狼狽極了，頭髮絲兒和眼睫都在往下滴水，一時想要調笑，轉念一想自己只可能更狼狽，更不能看，又笑不出來了。

「你…」

藍忘機覺得他有些魂不守舍，握著他的手撫慰般地捏了捏。

藍忘機還握著他那隻受傷了的手，魏無羨用空著的那隻手抹了把臉，定了定神，試著站起來，可是膝蓋內側卡著床框，自己陷在七零八碎支棱著的床板里，使不上力，於是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伸著那隻沒受傷的手給藍忘機道，「藍二哥哥，扶我一把唄。」

誰知藍忘機握住他那隻手繞過自己肩膀，伸手一撈，把他給抱了起來。

「哎哎哎你！！」魏無羨嚇壞了，不知道什麼天災又要降到自己頭上，可藍忘機神態自若地抱著他出了洞，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那句話。

「不會了。」

擲地有聲，一諾千金重。

魏無羨瞪大了眼睛。

他們出了藍忘機的那半邊兒，進了魏無羨自己的那半邊兒，藍忘機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也在床邊坐了下來，兩隻手還捧著魏無羨受傷了的那隻手，垂眸看著纏在他手上的抹額。

「你…」魏無羨吞咽了一下，看著藍忘機的側臉，小心翼翼地道，「你說不會了…」

「嗯。」

「…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

藍忘機側過臉看著他，魏無羨只覺得那雙淺淡的眸子里似有無名火焰，燒得他嗓子隱隱發乾。

本來藍忘機兩隻手都握著魏無羨那隻受傷的手，片刻，他緩緩抬起右手，魏無羨盯著藍忘機向自己越伸越近的指尖，一時間耳朵里都是嘈雜的心跳聲。

藍忘機的指尖輕輕撫上魏無羨的下巴，帶著溫柔的熱度，稍稍用力一扳，魏無羨呼吸一滯，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擦過他的臉頰。

藍忘機稍稍向後退開一點，神色微動，呼吸微微有些紊亂，沉聲道——

——「是這個意思。」

？

！！！

魏無羨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沿上蹦了起來，按住藍忘機的肩膀一撲，捧著那人的臉一通亂啃，藍忘機擔心他的手，一隻手緊緊攥著，不讓魏無羨那隻手的手心受力。

兩人各自有一隻手不能動，魏無羨的另一隻手肆無忌憚上下亂摸，一通亂滾之後倆人皆是衣衫不整，氣喘吁吁，髮絲微亂。

魏無羨趴在藍忘機身上，看了半晌，痴痴笑了起來。

「怎麼？」藍忘機道。

「沒什麼，就是想著，好一番陰差陽錯…」魏無羨搖搖頭，不說了，從懷裡掏出那個當初把藍忘機嚇得不輕的小盒子，「這個，送給你…」

藍忘機盯著那個小盒子，覺得，那明明就是魏無羨嚮往人間的一顆心。

藍忘機接過小盒子暫且放在枕邊，抬手按住魏無羨後腦制住了那兩片唇瓣，一個翻身把魏無羨撲在身下，把人圈住了，放開那雙唇，盯著他，道，「你說，你喜歡我。」

魏無羨使勁點頭。

「為什麼是我？」

魏無羨怔住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喜歡就是喜歡，第一眼看他，就覺得這人眼似繁星，甚至有些羨慕自己被削掉的那節髮絲，能名正言順地躺在那人肩頭。

於是他反問道，「那你，為什麼喜歡我？」

藍忘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記得那日藍家眾人皆視死如歸，兄長早早逃離了雲深不知處，兄弟二人自此一別，即是永別。他帶著沉重的心情第一個下了山，只想著一定要護住兄長，誰知，轎簾一掀，走出一個白衣玉冠的少年來。那人拿著他的劍，舉手投足間意氣風發，眉目間皆是神采飛揚。明明行□□御萬鬼，心思卻一派玲瓏純澈，一時間太陽都沒有眼前這個人耀眼。

魏無羨見藍忘機不答，又想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道，「槐樹爺說，黑配白，邪配正，名門正派，生來就是要配邪魔外道的。」

他那天也是跟藍啟仁這麼說的。

這不著邊際的回答似戳動了藍忘機的某個點，只見他思索半晌，輕聲笑了一下，嘆了口氣。

「藍二哥哥？」魏無羨不知哪裡好笑，想給人攛掇出個解釋來。

可藍忘機低下頭，離他越來越近，兩人呼吸相纏，魏無羨也說不出口了。

「那…」藍忘機若有所思，一本正經開口道，聲音又低又磁，惹得魏無羨心尖兒發顫。

「槐樹爺有沒有說過，邪不壓正？」

——咦？

~.~.~

小鬼王要成親了！

消息傳遍了天上地下，四海八荒。

魔君世子和玉蘭少尊一聽皆眼紅得要命，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魏無羨聘的不是藍曦臣而是藍忘機，可是上次讓魏無羨逮住在雲深不知處門口給教訓了一頓，也不敢再去藍家鬧了。

魏無羨在自己屋子的地上打滾兒，激動得不能自己，一番陰差陽錯，自己總算抱得美人歸！

——或者是美人抱他歸。

此時他的美人在他不遠處打坐，一點都沒被在地上賴皮撒潑的他打擾到。

可是他們的婚帖還沒送到雲深不知處，姑蘇傳來消息——藍家遭難了！

雲深不知處被燒了。

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岐山溫家。

魏無羨感到奇怪，藍家人這樣與世無爭的性子，溫家人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去燒藍家呢？

藍忘機聽到消息，擔心兄長與叔父。就算有點不情不願，魏無羨還是大筆一揮延遲了婚期，決定陪藍忘機回姑蘇，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個情況。

藍忘機帶著他御劍趕回了藍家，他們剛到山腳，就看見山頂上最高的那個建築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木頭架構了。

他們正要往山上趕，「咔嚓」一聲，什麼東西坍塌的聲音從山頂傳來——想來就是那個建築——帶著被擊落的碎石，和房梁轟隆隆地砸下來。

藍忘機避塵出鞘，幾道劍氣閃過，將幾根差點就砸在他們頭上的房梁和碎石劈了個粉碎，往更遠處的山下滾去，一點兒都沒讓他倆傷到。

魏無羨正要鼓掌叫好，藍忘機帶些譴責意味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是「這不就是你隨手一揮」的事兒？

魏無羨笑眯眯地看著他，道，「我就是想看你使劍啊。」

突然一道金光向他倆中間一擊而來，那道掌風甚重，逼得藍忘機倒退數步。

「二哥哥…！」

「小心！」藍忘機出聲提醒道，可是為時已晚，一張閃著金光的網從山頂上落下，一下就把魏無羨罩在了裡面，讓本來想要往藍忘機這邊來的魏無羨腳下一絆摔在了地上。

魏無羨連忙爬起來，結果發現就算他站起來了，他也被這張網罩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挪不動超過半步的距離，一動就向前撲倒，摔個狗啃泥。

魏無羨覺得新奇極了，這是個什麼玩意，竟然能困住他？

「不知小鬼王大駕光臨，溫某有失遠迎啊！」一道帶著些揶揄意味的男聲從山上傳來。

魏無羨和藍忘機順著聲音看過去，看見一個身披太陽紋袍的男子，身後跟著一大幫同樣身著紅袍的人從石階上優哉游哉地走下來。

「這位兄台，」魏無羨從小上天入地四海撒潑，膽子大得很，就算被困住也沒覺得如何，一邊勾著自己頭上那網一邊笑嘻嘻地同來人道，「敢問這是什麼法器啊，好生厲害！」

那人放聲大笑，半晌得意地道，「沒想到這人間的玩意兒也能入得了小鬼王的眼，此物作『縛仙網』，就算是神仙，也掙脫不了！」

魏無羨微微瞪大了眼睛，動了動手指，發現他真的使不出法術了。人間竟然做得出這樣的東西？！太神奇了！

藍忘機上前一步，避塵一閃，分化為五支，繞著魏無羨身周的網三削兩砍，卻沒砍斷分毫。

「藍忘機，你還是省省吧，溫家的網自然只聽溫家人的。」

藍忘機眼中滑過一道冷意，攔在魏無羨身前，避塵一揮，靈力附劍身錚錚作響，冷冷出聲道，「放他出來！」

「藍二哥哥，」魏無羨出聲了，「別太凶嘛，來者皆是客。我看這東西有趣得很，不知道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

來人又是一陣大笑，臉上的得意勁兒都有些飄了，「小鬼王果真名副其實，天不怕地不怕，又英雄又偉大啊！在下岐山溫氏溫晁，巧了，在家中也排行老二，小鬼王是不是也喚得我一聲溫二哥哥？聽著親切，怪順耳的。」

一時，藍忘機身上都快燒起藍色的火了。

魏無羨嘻嘻一笑道，「溫公子可真是自來熟，可惜我沒跟你熟到這個地步。」

下一秒他和藍忘機的表情都凝住了，因為他們看見了溫晁身後正從雲深不知處大門出來的溫家人，他們抬著一箱箱的東西往山下走，從山頂處起始，連成了一道細細的紅線。

那是他給藍忘機的聘禮。

魏無羨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喲，溫公子這是打哪兒來的寶貝，能否讓我瞧瞧啊。」

溫晁此時已經走到了他們身前，身後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魏無羨五感比常人靈敏，人在不遠處就察覺到此人靈力修為不是其他溫家人可比的，大約剛才那道掌風就是出自他手。

溫晁扇子在手上一拍，道，「哪敢跟小鬼王見外，自然是瞧得的，只不過…這溫家的寶貝，得回溫家才看得。」

「我叔父在哪裡。」藍忘機盯著溫晁厲聲問道。

溫晁悠悠地瞥了藍忘機一眼道，「藍老先生自然在藍老先生該在的地方，藍二公子這問的是哪裡的話，把我們溫家當什麼人了？有什麼不放心的，藍二公子大可自行去看？」

「放他出來。」藍忘機沉聲道，說的是魏無羨，語氣不容爭辯。

溫晁笑了一下，不看藍忘機了，轉而又向魏無羨道，「小鬼王說與我不熟，沒關係，大家都是英雄年少，摸爬滾打地兩三天就熟了。溫家的寶貝可不止縛仙網一個，還請小鬼王賞光到不夜仙都一敘？」

魏無羨露出一個笑臉道，「我還沒去過岐山呢，自然沒有不肯去的道理。不過，溫公子這請的方式，可是有點勉強啊。」

溫晁也同他笑道，「對不住小鬼王，受委屈了，可是有溫家人抬著回岐山，想來小鬼王也能好好休息一下，省得動來動去呼風喚雨的，多累人吶。」

溫晁示意身邊的幾人動手，藍忘機舉劍蓄勢待發，誰知藍啟仁和一眾藍家人出現了，藍啟仁嘴角掛血，看起來是受傷了。

「忘機！」一眾比藍忘機年長的師兄跟在藍啟仁後面下山而來，一同站到了藍忘機身側，人人皆面若菜色，灰頭土臉。

「溫公子，」藍啟仁咳嗽著出聲道，「你要的東西已經取走，藍家若是有什麼錯處，也已經把該罰的都罰過了，還請不要繼續為難我藍家人。」

溫晁發出一聲冷笑道，「藍家私吞諸多法器上繳我溫家是天經地義，這頁你我已經翻過。可藍老先生這話說的就不知輕重了。誰是你藍家人？藍家人，想要帶走，藍老先生大可自行帶走，我攔了嗎？」

藍啟仁聞言不動，眼底壓抑著怒意。

「看來你們被罰得不夠啊，」溫晁悠悠地瞥了一眼藍忘機冷笑道，「呵，你們家不就是憑著兩個紅顏…哦不，是藍顏禍水，也敢跟我溫家搶鬼界世子？」

魏無羨皺了皺眉頭，這話說的好像他跟那些個箱子里的法器一樣，可以被人搶來搶去的。

他觀察了一下藍家人，皆受傷不輕，又看了眼從山上還在往下走的溫家人，心下想藍家人這麼好的身手也被折騰到如此境地，想來此番來此作亂的溫家人不少，自己這會兒不能動手，如果真要打起來又是藍家人吃虧。於是決定行緩兵之計，反正這溫家人無非是圈住了自己而已，只要能想個法子脫身就好，把他們調離了雲深不知處再做打算。

魏無羨拿定了主意，掛上一抹笑容，開口道，「溫公子這話說的，我人還在這兒呢。不就是去趟岐山嘛，我去就是了，何必舞刀弄劍的，叫人知道了以為我排場太大。」

溫晁得意極了，幾個溫家人要上來動手把縛仙網往魏無羨身上纏，藍忘機站定不動，握劍的手腕一翻，大有再近一步便要動手的架勢。

「哎，藍二哥哥，沒事兒的，我就去岐山玩幾天，很快就回來。」魏無羨連忙道，怕藍忘機跟他們打起來。

「不行！」藍忘機不同意，舉劍向溫晁。

溫晁身後的溫逐流冷笑了一聲。

魏無羨心下一急，一不留神跺了一下腳。

他這個動作引得溫晁側目，抬手止住了正要動作的溫逐流，思索了一瞬，開口道，「喲，是我失禮，忘記了。小鬼王同藍二公子還是新婚燕爾，正如膠似漆呢。強行分離，在下於心不忍。不如，藍二公子也隨我們去不夜仙都一趟吧，免得小鬼王路上寂寞。」

溫晁一笑，心道魏無羨手眼通天心思玲瓏，不好拿捏，這下有了藍忘機做個把柄，也讓他有所顧忌，如此便能乖乖聽溫家的話了。一舉兩得！

「不用了吧…」魏無羨臉上失了調笑的顏色，變得有點僵硬。

「好。」藍忘機道，收劍入鞘。

魏無羨一僵，求助地望了一眼藍啟仁。

藍啟仁面色鐵青。

站在藍啟仁身後的幾名師兄出聲道，「先生，不能讓忘機去…」

「是啊，先生…這一番定是要…」

「忘機…不可！」

半晌，藍啟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本該如此。」

幾名牽著縛仙網的溫家人繞了幾圈把魏無羨給纏成了個粽子，藍忘機就在一旁守著，右手壓在劍上。

魏無羨讓纏了個嚴實，兩隻胳膊都動彈不得，只得一跳一跳往前走，一邊跳一邊想著自己何時如此丟臉過，忍不住沖著溫晁的背影翻了好幾個白眼。

最後溫家人把他們兩人帶到了一個囚車前，打開門，正要動手把魏無羨往上抬，被藍忘機幾道冷冷的目光嚇在了原地。

藍忘機目色深沉，片刻伸出雙臂把魏無羨抱進了車裡，擺了個姿勢，讓魏無羨坐好，然後自己袍子一撩，一派青雲仙鶴，衣角絕塵，在魏無羨對面坐下了。

這一串動作把魏無羨都給看呆了，旁人若是不知道，還以為他們兩人真的是被溫家恭恭敬敬請去喝茶，而不是帶去為人魚肉呢。

魏無羨有些著急，這溫家人不知道要做什麼文章，可無論做什麼他都不害怕，自己應付得來。但是現在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二哥哥被連累進來了，這冰肌玉骨的人兒，要是傷了一根頭髮絲他都得心疼死。

溫家人的車隊行走起來了，他們二人身側無人，囚車顛著他們走，魏無羨像條蟲子似的往前拱了拱，語氣有些著急道，「藍湛，你這是做什麼啊，我現在這樣什麼都做不了，他們若是傷了你，你是要急死我？」

藍忘機本在閉目打坐，聞言睜開眼，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他們傷了你，我就不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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