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魏無羨一怔，心裡泛起漣漪，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可是還是堅持道，「他們傷不了我的！」

藍忘機微微搖了搖頭，眉心微顰，道，「你不懂。」

溫若寒的「如日中天」已經練到九重功力，雖傲視群雄，可也無法更進一步。溫若寒的野心，早已超越人界。偏偏其他幾界嫌棄人界法力低微，交涉甚少，連邊兒都摸不著。這一番得了魏無羨，定然是要想方設法扒他仙脈供溫若寒練功，如不成，也要留著魏無羨為他們所用，壯大溫家在六界之中的勢力。

在藍忘機眼裡，魏無羨一直懷著一顆嚮往人間的心，卻不曉人間世事。

人間不只有留住了魏無羨目光的五光十色，更有人心險惡。

那些都是魏無羨不懂的。

不懂也好，有他在，他來擋著，魏無羨不需要看見這些。

魏無羨「嘶」了一聲，臉皺起來，一時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甜蜜又是心疼。

「真是個傻哥哥！」他道。

他怎麼不懂。這人間的壞人沒見過，可其他幾界的險象叢生他是見過的。他雖然不知道溫家人要捉他做什麼，可是想來也無非是圖他靈力修為，要麼打算據為己有，要麼打算把他當武器使。

藍忘機自然知曉魏無羨神通廣大，溫家人必定奈何不了他。可是眼下魏無羨受制，藍忘機還是無論如何都想憑一己之力護著魏無羨，哪怕只有分毫也好。

這一片微小卻堅決的心意魏無羨怎麼不懂，讓他鼻腔微微發酸，心間一片熱血沸騰。

他的藍二哥哥，是這世上最好，也是對他最好的人。

魏無羨又往旁邊拱了拱，拱到了藍忘機身側，把頭枕在藍忘機肩膀上，輕嗅著他頸側的檀香。

藍忘機又閉目繼續打坐了，讓他枕著。

他們身側是一片湖光山色。就算此刻他們二人坐在囚車裡，車向岐山事更哀，可也難掩湖色盡頭，夕陽西下，帶來一份金色的平和閑靜。

「藍湛…人間可真好看。」

「嗯。」

他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在第二天夜色降臨時分趕到了不夜仙都。

他們下了車，幾名溫家人牽住縛仙網，魏無羨又得一跳一跳地走了。

藍忘機不疾不徐地跟在魏無羨身後，沒走出幾步，溫晁在他們身後道，「藍二公子，這邊請。」

他們轉過身，看見溫晁臉上掛著笑，身手示意讓藍忘機跟著幾個舉燈的溫家人另外一個方向走。

藍忘機和魏無羨對視了一瞬，魏無羨沖他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心。

藍忘機點點頭，神色冰冷地跟著溫家人走了。

溫晁把魏無羨帶到了一個小塔里，向魏無羨一笑道，「委屈小鬼王在這裡呆一晚，明日待我回稟了父王，自然給小鬼王安排更好的地方。」

魏無羨沒心沒肺地沖他一笑，一蹦一蹦地到榻上躺著去了。

看他如此聽話，溫晁又是得意地一笑，心下思索也不知這魏無羨是真的心比天大還是顧及著藍忘機，可是不管怎樣，當真是無需費力，給他省了不少心。

溫晁帶走了溫家人，一陣風吹開了虛掩著的窗，刷刷聲掃過窗外，落下幾片樹葉在窗沿和魏無羨的床腳。

魏無羨坐起來，探頭一看，窗外是一棵有些年頭的槐樹。

魏無羨一笑，低下頭，靠到榻邊，對著幾片樹葉道，「還不去？」

一道微弱的紅色在樹葉邊緣閃了閃，又是一陣風吹過，那幾片樹葉幽幽飄出了窗外。

月色如洗，魏無羨打了一個哈欠，輾轉反側，心下擔憂藍忘機。可是沒有一小會兒，泠泠琴聲從遠處傳來，似伴隨著夜風的空谷幽蘭。

魏無羨臉上浮起一個甜蜜的笑容，是藍湛在安慰他。

只要這琴聲不斷，就代表藍忘機平安無事。

魏無羨迷迷糊糊地就著琴聲快要睡過去，地上忽傳來些熟悉的窸窸窣窣聲。

「哎呦！」什麼人在房間中央發出一聲哀叫。

魏無羨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就看見一半身子被卡在磚地里的鬼將軍。

魏無羨哈哈大笑，可是也幫不到他，最後還是他自己從地里扭七扭八地鑽出來了。

他一站定就順著魏無羨的聲音往有光亮的地方摸索，最後就著月光看見了坐在榻上被一張金網纏住的魏無羨。

鬼將軍睜大了眼睛，道，「小鬼王，這，這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言罷揮劍就要來砍。

「哎哎！」魏無羨連忙制止他道，「這是溫家的縛仙網，我受得住，你不一定行，快離我遠點，小心些。」

鬼將軍一聽急了，如果他破不了，那他們鬼界的人都破不了。

「小鬼王，那怎麼辦啊！」鬼將軍受苑哥兒影響深重，生前怕是親戚，一沒了主意就下意識想要哭喪。

魏無羨道，「這好辦，你就說…」

魏無羨悄悄跟鬼將軍道了幾句。

鬼將軍瞪大了眼睛，道，「這…能行嗎？」

魏無羨一笑道，「肯定能行！」

鬼將軍點點頭，表示得令，正要走，魏無羨又把他給叫住了。

「你…找個人來，幫我看著藍湛。看看溫家人把他安排在了哪裡，別讓他受了委屈！有什麼事，及時來通報我！」

鬼將軍應下走了，魏無羨又打了個哈欠，倒頭正要往榻上栽，忽地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魏嬰。

魏無羨一個激靈坐起來，聽見不遠處琴聲暫停，一道短暫的旋律再次響起，他的耳邊又傳來了那個聲音。

道，魏嬰。

魏無羨喜出望外，可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畢竟他不是鬼。他怕自己吹哨子會引來溫家人，正著急，苑哥兒從磚地里爬出來了。

他身形小，比較輕鬆，不像鬼將軍身上的鎧甲把他卡在地里，一鑽就出來了。

來得正好！

魏無羨讓苑哥巡著琴聲去找藍忘機，替他傳話。

可是苑哥兒年紀小，也聽不得什麼太過的風花雪月情深意重，魏無羨思考半天，只叫他傳了兩個字。

思君。

苑哥兒點點頭應下了，從門口消失了。

小半個時辰后，琴聲停下了。

魏無羨扒著窗戶邊心道是不是苑哥兒找到藍忘機了，眼巴巴地盼著。

等了一會兒，琴聲又響起來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苑哥兒從門口穿過來了。

魏無羨從床上跳下來，被絆了個跟頭，又一屁股跌坐下去，道，「如何？」

苑哥兒雙袖一拋開始哭喪，「溫家人太壞啦！他們給藍二公子一碗冷白粥一碗冷青菜，藍二公子也沒有用膳，一直在撫琴！在未名山的時候，按小鬼王你吩咐的，咱們哪天不是…」

苑哥兒又哭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傳話的事情，才道，「哦，藍二公子還說，要你好好休息！」

魏無羨有些心疼，但是一想藍忘機辟過谷，應該沒有什麼大事，稍稍安心，可是也不能讓他的人餓著了啊！

魏無羨跟苑哥兒道，讓鬼將軍多派些人，腳步快些，明天午時之前勿必把消息送到，可不能再讓藍忘機多餓兩頓了！

第二天晌午時分，溫晁來了，說溫若寒請魏無羨前去用膳。

恐是覺得他跳著走太慢了，溫晁備了一張小轎，叫人抬著魏無羨去了不夜天城主殿。

這溫家人真有錢，這是魏無羨進了殿的第一個想法。

這主殿有三層之高，樓梯，二三層欄邊和房頂牆邊都綴著價值不菲，成色極好的紅綢，房頂上吊著的面面烈焰旗，隨風而動，好不威風。

溫若寒這是花了一上午把溫家各家族，附屬家族，客卿都給請來了。魏無羨一進殿，這些人有的面露懼色，有的面露欽佩，有的面露新奇。

魏無羨撇了撇嘴，那種被人當物什拿來炫耀的煩躁感又油然而生。

他向殿中央望過去，就看見一個金閃閃的王座，上面坐著一個靈力逼人的溫若寒。

比之前呆在溫晁身後的溫逐流又厲害了不止幾倍，魏無羨在心下算了算，也不好估量如果真的打起來，這人能傷他到什麼程度。

溫若寒看見他，笑了，懶懶地行了一禮道，「小鬼王。」

魏無羨心下瞭然，看來這人自信靈力修為頗高，已經不打算把他這鬼界世子放在眼裡了，覺得兩人應該平起平坐。

魏無羨笑了笑道，「溫宗主。」

「小鬼王昨夜休息的可好？還請恕犬子待客不周，今日定給小鬼王安排一間上等的客房。」

「溫宗主客氣，」魏無羨道，「客房不客房的不重要，我那清涼小塔舒服得很。只是這縛仙網，捆得我實在難受，腰酸背痛。溫宗主行行好，給我解開唄，否則，我也沒法吃飯啊，都快要餓死了！」

溫若寒哈哈一笑道，「小鬼王呼風喚雨的，我們這人間可受不住，還請恕罪。不過小鬼王不必心急，不就是腰酸背痛，用膳不太方便嘛，自然有人侍候你。」

說著幾名侍女上前，幾隻指甲纖長的手要去給魏無羨捏肩捶背倒茶喝。

魏無羨看著這幾名有些嬌艷的女子，不知怎麼身上傳來一陣惡寒。魏無羨從小姐姐妹妹一大堆，從沒有這麼坐如針氈的。大概是他們鬼界仙界的清秀佳人見得多了，這些溫家的侍女身上帶著奇怪的油膩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躲開。

「不不不…不用了…」魏無羨連忙拒絕道。

「喲，我忘了，」溫晁突然道，不懷好意地一笑，「還請父親恕罪。咱們小鬼王從小食的都是玉蘭泣露，不喜這些個濃妝粉黛的俗物。要有人侍奉左右，自然得是人間最仙風道骨不染凡塵的，那就還是麻煩藍二公子…」

魏無羨聞言一怔，見溫晁身後退開層層侍婢，露出站著的一個藍忘機。

藍忘機雙手握拳，下頜線條僵硬，眼裡壓抑著翻滾的怒意，目色沉沉。

魏無羨心頭滾過一道怒意，不想與他們委婉周旋了，語氣不善地道，「行了！不解就不解。你們想要談什麼，就談吧。」

溫晁的表情得意極了。

溫若寒看了看這眼前一幕，有些玩味地一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諸位趕路都消耗了不少體力，我們邊用膳邊談。不好怠慢了藍二公子，不如一同小鬼王入席吧。」

藍忘機面若霜雪，神情冰冷，走到魏無羨身邊想要伸手去扶他。

可是剛剛那番折辱的話還讓魏無羨心存芥蒂，魏無羨輕輕搖了搖頭，自己一蹦一蹦地坐到席里去了。

他們兩人皆神色不善，一些附屬家族的宗主已經開始拍溫若寒的馬屁，又有一些竊竊私語，一詞一句都是對溫若寒的懼意。

魏無羨本來還餓著，此刻氣都氣飽了。

誰知，溫晁偏偏是個不怕死的。

他們剛剛入席，殿內飄上來一群舞女。幾名樂師在殿側正要奏樂，被溫晁一個手勢打斷。

「哎，」溫晁出聲道，「今日各家主大駕光臨，小鬼王更是身份尊貴，哪能讓這些平庸的樂修來浪費大家的時間。要說這仙門百家裡，樂嘛，自然得聽藍家人的。你們說是吧？」他的目光掃了一圈，見底下沒有別的家主敢出聲，又是得意地一笑道，「那…還是請藍二公子給我們奏幾曲吧。」

藍忘機指節發白，拳緊得都要給自己手心掐出血了，魏無羨剛要發怒，就聽溫晁又道，「怎麼，不願意？嘖嘖嘖，可惜了，要我說你們這些人就是沒有福氣。藍二公子的琴彈得可好，昨天彈了一晚上呢！」

藍忘機一掌拍在小茶桌上，魏無羨這才看見藍忘機的指尖有隱隱血色，恐是都磨破了。

一道悶雷滾過天際，帶來一道閃電。黑壓壓的雲層壓上天幕，隱隱有紅光乍現。

除了席上的溫若寒溫旭和溫晁，其他人一瞬間噤若寒蟬。

魏無羨氣得咬牙切齒，吹了一聲哨子。

只見兩團火從天邊飛降，砸在殿前地上，將石階砸得坑坑窪窪，不夜天殿內一時黃塵滾滾，碎石翻飛。

人們抬起袖子遮住眼前塵土，咳嗽著，待塵土消下去了，這才看清殿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人，周身正有火光消下。

溫若寒從座位上一下站了起來。

人們揮了揮袖子，擦了擦眼，怔住了。

殿中央站著一個紅衣少年，眉心一道紅紋，額頭上有兩隻墨玉般閃著光澤的小角。

他身邊站著的少年比他矮了一點點，戴著一頂鑲著一顆翠玉的烏紗帽，生的粉雕玉琢，身著金白相間的廣袖袍，胸前綉著一株玉蘭，雪白的手中握著一把小扇。

忽聽得魏無羨有些驚訝的聲音響起，道，「咦，你倆怎麼不打了？」

魔君世子皺了皺鼻子，嫌棄地道，「啊呸！魏無羨，就溫晁和溫旭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糊弄我們？」

魏無羨哈哈大笑。

「誰跟你是『我們』了？」玉蘭少尊道，拍了拍袍子上的土。

「嘶，玉蘭，你是不是找打？」

誰知玉蘭幽幽一瞥道，「確實有人找打，不過，可不是我。」

魔君世子笑了一下，露出兩顆犬齒，眼裡閃過一道紅光，從背後抽出雙劍，兩隻手挽了兩個好不瀟洒的劍花，身體前傾。

玉蘭少尊閉目，右臂一展，扇面斜出，玉蘭花瓣如萬箭齊發，一瞬就將魏無羨身上的縛仙網削成了碎片。

魏無羨站起來，左右歪了歪頭，抻了抻脖子，雙臂向後伸了一個懶腰，動了動手腕，揉了揉拳頭。

溫若寒面色嚴肅，像是在度量下一步的動作。

揪著這空當，魏無羨趕緊湊到藍忘機旁邊，捧起他的手輕輕吹了幾下，道，「二哥哥，疼不疼啊？」

藍忘機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魏無羨暫時放心了，挪著步子從席後走出來，悠悠向溫晁道，「剛剛…溫二公子說要誰彈琴來著？我看，不如溫二公子給我們大家唱首歌吧。」

溫晁面色迷茫，有些不解。

魏無羨笑了一下，轉眼，面露寒霜，道，「給我上！」

溫若寒一掌拍在身下座椅的扶手上，房頂上的機關打開，一時間，數張金光閃閃的縛仙網從天而降。

魏無羨早有防備，飛身躍起，一把握住了從房頂中央垂下，盪在半空的一道紅綢，靴底落在一邊的柱子上一用力，盪到了二樓欄邊，纖長的黑靴腳尖一勾，勾住了柵欄，穩住了身形，附身藐視眾人。

殿中央的魔君世子早就衝上前和溫若寒糾纏了起來，魔界的人狂得很，擒賊只擒王。

玉蘭少尊扇子在手中轉得飛起，幾道金光閃過，他身周的縛仙網都變成了段段麻繩，收扇置於身前，又是一個富貴公子。

倒是不少溫家客卿都讓罩在了縛仙網裡，嗚嗷喊叫。

溫晁當機立斷決定去捉藍忘機，可是他哪裡打得過藍忘機，藍忘機一道劍氣揮過，溫晁就捂著手腕痛叫不止了。

溫旭借著溫逐流上前纏鬥藍忘機的空檔繞到藍忘機身後想要偷襲，溫逐流一掌拍來想要逼藍忘機退後，藍忘機一躍也握住了半空中的一道紅綢，魏無羨伸手捉住他手邊的另一道紅綢一拽，藍忘機就著手中紅綢騰空而起，溫逐流和溫旭打了個臉對臉，溫逐流一掌拍在溫旭身上，想要收掌力已經來不及了。

「二哥哥！」魏無羨腳尖向前一蹬向藍忘機撲去，誰知偏偏手中紅綢側邊借力，他和藍忘機堪堪擦過，被兩人手中的紅綢帶著盪到兩邊去了，一隻黑靴，一隻白靴，皆腳尖一勾，各自一方，停在殿內二樓兩側的柵欄上。

溫逐流氣紅了眼，起身一躍來擒藍忘機，魏無羨拽著手中紅綢向下一躍飛過半場，另一邊的藍忘機被帶起向上躥了一層，魏無羨出腿掃過溫逐流，將他勾倒，溫逐流一掌向魏無羨拍來，三層的藍忘機再向前一躍，魏無羨被騰空帶起，藍忘機劍光出鞘，一下掃過了溫逐流的後背，溫逐流向前一撲，後背流下血來。

魏無羨落在二層柵欄上，腳尖綳直，像只豹子一樣在窄細的欄杆上邁了幾步，盯著樓下的溫逐流。

溫旭被化了丹，溫晁號令眾人纏鬥玉蘭少尊以免他去幫魔君世子對付溫若寒，可也算是螳臂擋車。

玉蘭少尊微微一笑，天邊又是一道悶雷，天上降下豆大的雨點，反手揮扇，玉蘭花瓣似鋒利的刀片，白色在溫家人眼前一閃，就成了他們此生看見的最後一幕。

藍忘機運劍如風，湛藍色的劍光在殿中倏倏掃過，被溫逐流的掌風擋下，削下片片紅綢如雨落，只他手中的那條，還好好地握在手裡。

魏無羨玩夠了，他將手中的紅綢在自己腰間一系，纏了幾圈，飛身躍起，於殿中央側身旋轉落下，另一邊的藍忘機被他帶起騰空，魏無羨一掌拍在溫逐流後背上，指尖在幾道穴位上重重一點，溫逐流向前一撲，噴出一口鮮血，魏無羨握著紅綢又是一借力，飛腿上前，靈力一催，又是好幾腳，把溫逐流踹出去好幾步，雙膝砸在地上，頭一栽，不動了。

紅綢纏在魏無羨腰間，魏無羨在場中站定，再次抬手握住紅綢，一抬頭，在飄飄洒洒的玉蘭花瓣里看見了立在二樓柵欄上的藍忘機。

藍忘機用力一拽，魏無羨再次騰空，可是他借不到力，被吊在半空中，正無措，只見藍忘機將紅綢在手中纏了幾圈，腳尖一蹬，向半空中的他盪來。

他們一把握住了彼此的小臂。

紅綢兩端不得力，就著定點糾纏起來，一圈一圈繞上彼此，藍忘機的一隻手圈在魏無羨腰間，一隻手握著頭頂上的紅綢，兩人在殿中央的半空中，飄飄洒洒的紅綢和玉蘭的花雨里，旋轉著。

魏無羨被藍忘機攬在懷裡，被抱了個結結實實，只覺檀香撲鼻，抬頭笑道，「二哥哥，可好玩？」

藍忘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

魏無羨愣住了，眼前飛花落下，一片晴光映雪。

做什麼小鬼王，今日他魏無羨要做周幽王！

「二哥哥，你等著，看我火燒不夜天慶祝咱們成親！」

「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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