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崩離析
——
碧海藍天。
晴空萬里。
歡啼聲洽洽如歌,一行白鳥破鳴而上,飛向了更高更遠的藍色蒼穹。
綠野仙蹤俱樂部。
古典的拱形大門緩緩敞開,迎接著四面八方到來的會員賓客。
黑色跑車在靜謐的微風中緩緩向前駛去。
萬籟俱寂,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草地。
白色的人物雕塑在馥郁溫馨的空氣中透出沉靜冷郁的光芒。
沿路有一個個精緻華麗的小噴泉向天空噴涌著潔凈清涼的水花。
寬闊筆挺的大道上有白花花的陽光縱情地流淌歡唱。
盛夏的凄美日光一直鋪展到了白色城堡前。
笑容淡淡如晨間的霧光,佐野棠靜靜地開著車,時不時抬眸望一眼後視鏡。
後座上,千尋倚著車壁,蜷縮著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喧囂燥熱的大街上。
飛馳而過的銀色法拉利。
時間一分一秒,從指間劃過無痕。
面無表情地瞪著前方的擋風玻璃。
蕭採的眉宇間沁出了晶瑩透亮的汗珠。
抿緊了薄如劍身的嘴唇,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指開始痛苦地抽搐,臉龐也擔心地皺在一起。
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她去了哪裡?!
他為什麼要吼她?!
他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丟在大街上?!
這一刻。
咬了咬嘴唇。
內心深處咆哮的悔恨和沉痛攫獲了他。
讓他抓狂。
讓他痛苦得難以自拔。
抬起一隻手煩亂地抵住了眉心,蕭采殘冷地勾了勾下巴,嘴唇抿成陰鬱的一條線,閉了閉眼睛,再度狠狠地踩了油門。
人來車往的大街上。
銀色跑車如絕望的、離弦的箭一樣,向著未知的遠方飛去。
——
綠野仙蹤俱樂部。
空曠的灰色跑道上有精妙絕倫的馬術表演。
擊劍場上有「錚錚錚」的清脆細響。
不遠處的溜冰場上有男男女女攜手而過的曖昧身姿。
大廳內,華麗的綠色帷幕遮住了外面灼灼的天光,陰暗得彷彿在午夜。
場上,各色彩燈交織著揮打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打撞球的、射飛鏢的、下國際象棋的,玩電腦遊戲的。
每個人都玩得很盡興,爽朗的大笑聲此起彼伏。
威娜和思泉,蘊露正坐在沙發上興緻勃勃的打電動,時不時驚喜地炸喊一聲。
雙手抱肘,佐野棠從這個角落走到了另一個角落,百無聊奈地觀看著其他人的活動。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只有一點點風,吹在她的身上卻有絲絲寒意。
頭頂的綠蔭遮天蔽日,包裹著她蒼白纖弱的身子。
玉石台階前。
千尋拂了一下裙子,緩緩坐了下去。
噴泉飛濺出萬千晶瑩水珠,映著陽光,水霧般輕盈飄散下。細蒙蒙的水珠溫柔地籠罩她的全身,她整個人也顯得分外晶瑩剔透。
看著水池中清澈見底的水花倒影著藍天。
千尋搖晃著雙腿,仰望著樹蔭灑落的陽光,怔怔地出神。
白色的裙子,白皙透明的臉頰。
她的雙腿如蓮藕一般細白精巧。
——
蕭採去了所有千尋可能去的地方。
千家、聖輝大學的湖畔、操場、圖書館、天織鳥工作室,甚至連小優家也去了。
可是她到底在哪兒?!
白色法拉利在喧鬧的大街上怒吼而過。
蕭采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內心的煩躁和擔心幾乎把他逼瘋了。
車子一路往前開去。
開往綠野仙蹤俱樂部。
——
水池旁,環境幽靜。
腳丫子沁在冰冷刻骨的水花中。
千尋一直保持著仰頭觀望的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落寞的雕塑。
暈黃的日光從樹蔭里灑落。
一雙修長的雙腿出現在千尋的眼角餘光里。
她窒息地豁然抬頭。
隨即。
眼神又黯淡一下,苦笑著垂下眼睛。
「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裡?」
佐野棠斜斜地挺身而立,雙手抱著胳膊肘,笑容懶洋洋的。
「……」千尋聳聳肩,做無聊狀。
「在等他嗎?」他的語氣放得低柔,嘴角的笑意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千尋淡淡地搖頭,「我只是一個人坐著而已,沒有想什麼。」她輕鬆愉快地微笑。
佐野棠輕輕瞅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過來,跟她並排坐下。
兩個人不再說話,一起仰頭望,太陽染上一抹血色。
不遠處的大廳內,有喧鬧的笑聲斷斷續續、隱隱約約地傳來。
「悠然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他靜靜地吸一口氣,聲音很輕很輕。
她怔了一下,扭過臉來,望著他,臉上有令人心驚的表情。
他也望著她,嘴角微微翹起,保持著關切而迷離的眼神。
「那蕭采還好吧?」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語氣澀澀的,有些顫抖。
佐野棠眯起眼帘,摸了摸鼻子,苦笑。
「明明就是在想他,偏偏不承認。」
「……」千尋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目光象溪水一般清澈波動,有些心亂如麻。
「蕭采喜歡的是你。」心裡默嘆口氣,他低聲說,微微升起視線,望向天際飛撲而過一隻白鴿,企圖撲捉到每一個值得留戀的風景。
她怔怔地望著他,嘴唇顫抖兩下,手指無意識地刺入手心。
他無視於她的迷茫,咧開嘴,繼續笑著,說:「采是一個比較迷茫的孩子,別看他平日里一幅霸道兇狠、唯我獨尊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裡非常脆弱敏感,開心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不高興時,會翻臉不認人,偷偷躲起來,哭喪著臉,誰也不想理。以往都是女生追著他跑,這一次,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他的情緒不受控制地隨你變化,當爺爺說要馬上給你們訂婚時,他激動地大笑出聲,歡喜得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呵呵……」千尋抬起手指拱在嘴邊,淚水又開始在她臉上流淌,她笑著,忍不住又哭著,「你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我真羨慕你,可以那麼了解他?」她的眼睛酸澀得厲害。
看著她的淚水,佐野棠心酸地揚了揚眉,但是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神色看起來很淡。
「你愛慘了他,對不對?」他笑謔地問,眼睛里霧瑩瑩的,「以前的你總是笑得像一個天生不知煩惱為何物的精靈,可是為了他,這是你第幾次哭了。」
「……」一時間,千尋變得語無倫次,咸澀的淚水爬了滿腮,她想笑,卻不知為何,眼睛又酸又疼,淚水也越流越急湍,「太丟人了。」她哭笑著眨眼睛。
佐野棠怔怔望著她,感覺著她波動起伏的情緒,看著她開心流淚的神情,他的心底陣陣悶痛,急吸了一口氣,然後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方潔凈的手帕,遞到了她的眼前。
千尋呆了一下,笑著,正準備去接他手上的東西。
佐野棠抿了抿嘴巴,抬起攥著手帕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珠。
千尋剎那間不能呼吸,風將她的裙角吹得凌亂起舞,單薄的身子在水霧中彷彿不盈一握。
嘴角微揚,他細心溫柔地幫她擦著頰上的淚花,眼睛里跳躍著明滅不定的光霧。
千尋回過神來,咬緊嘴唇,剛欲阻止對方過於親密的舉動。
這時。
卻恍若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席捲了她的周身,彷彿背後有一根寒冷的冰針狠狠地刺了進去,讓她痛得失去了喘息的力氣。
她大驚著轉過頭望去。
停止了動作,佐野棠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窒息地回過身望去。
頭頂的楓葉沙沙亂響。
噴泉里的水花飛濺而起,跳躍著絕望的舞步。
逆光的剪影中。
有一個冰冷孤寂的身影。
蕭採的眼睛里噴著殺人般可怕的火焰,冰冷的手指僵硬地拳入掌心,嘴唇抿成了可怕的一條線。他站在那裡好像已經很久很久,久遠得就像有整個世紀。楓葉在他頭上狂亂搖曳,清新的髮絲隨風輕揚,恍若觸手可及的噩夢。
他僵立著,一動不動。
千尋的身子驚栗地顫了一下,從水池中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冷風呼嘯。
在她和他之間凜冽吹過。
「蕭采……」千尋驚駭欲絕地低喊一聲,努力喘息著,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解釋這荒唐的一幕,可是他眼底鷹般的鋒芒讓她感到害怕,感到無所適從。
蕭采閉上眼睛,睫毛輕輕顫抖。
「出來……」他陰鬱地吐出了兩個憤怒的字眼。
千尋呆住,嘴唇慘白,身子僵僵的。
「叫你出來,你就出來!」
蕭採的心底痛成一片,他勉力穩住了自己的神志,寒冷地吐出了幾個可怕的字眼。
千尋咬住嘴唇,驚顫地低下眼睛,想要聽他的話,從水池裡走出去。
可是。
也許是因為坐得久了,雙腿有些不聽使喚,她才走了一步,身子便閃了一個趔趄。
「啊——!」千尋尖叫一聲。
一雙溫暖的手臂及時伸了出來,攬住了她的肩頭,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是佐野棠。
緊握的手指關節發出了「咯咯」的痛響。
蕭采凝視著他們抱在一起的狼狽樣,眼眸一沉,目光比黑夜還要漆黑。
睜開了驚恐的眼睛。
千尋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近身的男子,倉惶地後退了幾步,抬眼望向蕭采。
佐野棠的心底是深沉的郁痛,他看著她逃離,心中暗自苦笑,痛斥自己的痴心。
蕭采咬牙切齒地皺了皺眉,不想再多說什麼。
大步踏進水池,一把揪住了千尋的手腕,將她的身子甩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將她粗魯地抱了起來。
千尋的雙腳踢到了空氣,她的背脊貼著他的胸膛,驚得差點窒息。
他的力道很大,幾乎將她腰際的骨頭捏碎。
「蕭采……」千尋不安地低喚,本能地想要掙開他。
對方不予理會,在她反抗的剎那,手臂的力道漸漸加大,箍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啊——!」千尋痛喊出聲,腳丫子上的水花滴滴答答,被他憤怒地抱出了水池。
看到蕭采已經失去了理智。
佐野棠隱隱有些不安。
他疾步上前,手臂伸出,一把拽住了兄弟的胳膊。
「采,你誤會了,我跟千尋之間……」
佐野棠話語未完。
「你閉嘴。」蕭採回過頭來,勾了勾下巴,目光陰梟地瞪著他,「我和我老婆的事,你以後少管!」他的聲音閃出冰冷如刀芒的寒光。
就這一句話。
佐野棠抓著他手臂的手便無力地滑了下去,有些頹然。
——
陽光照射不到的牆角里。
穿著黑色T恤的男孩一把將懷裡的女孩甩了出去。
千尋的重心不穩,連連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空氣如此寂靜。
樹枝拚命地搖晃,紛紛揚揚的樹葉從頭頂飄落下來。
蕭采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他的步子有點顫抖。
樹葉在頭頂凌亂地響動,他越走近,就越能感覺到他身上逼人的寒氣。
千尋咬緊嘴唇,顫聲說:
「你……」
他冰冷陰寒的氣息令她的心一直一直向下墜,嗓子眼一陣陣緊抽,卻什麼都說不清楚。
蕭採的眼底閃著脆弱的痛光,嘴唇抿得很緊,面容微微泛出青白色。
她身體不停不停地顫抖,深吸氣,又深吸氣,才有勇氣正視著他的眼眸。
「跟他在一起笑得挺歡的嗎?跟我在一起,就這麼難以忍受嗎?」他目光冰冷地逼視著她。
「不是這樣的……」千尋囁嚅了一句,神色慌亂得厲害,只是怔怔地後退著。
蕭采瞪著她,踏前幾步,抬起雙手抓住她,一用力將她摁在了身後的藍色牆壁上。
千尋的肩膀一陣陣抽痛,她痛得閉上眼睛,嘶嘶地吸氣。
蕭採的目光深諳如夜,他不容反抗地箍住她的身子,然後側著埋下身,攫住了她毫無防備的唇瓣。他的吻霸道而蠻橫,吻得她快要窒息。
千尋驚得差點死掉了,腦子裡陣陣眩暈,雙手拍打著他的胸膛,一使勁一把推開了他。
「你幹什麼?」她的胸口急劇地起伏著,睫毛在淚水中濕亮濕亮。
蕭采殘冷地喘息著,怒視著她,「跟他抱得那麼親密,跟我連親吻都不可以了嗎?」
說完,挺身上前,抬起雙手箍住她的腦袋,又疼又怒地再次吻住了她。
千尋被他按在牆壁上不能動彈。
「蕭……采……你……放開……我!」
他吻得她快要暈厥,掙扎的囈語在他的唇齒間也變得斷斷續續。
蕭采閉著眼睛,瘋狂地吻著她,不顧一切地吻著她。
千尋鼓動著身子,開始拚命地掙扎。
許久許久之後。
她終於再度推開了他。
「你瘋了嗎?」她劇喘著問,面頰被淚水浸濕。
蕭采挺直了背脊,眼底有極力掩埋的強烈而脆弱的痛苦,冷笑一聲:「我只是告訴你,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他的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淚水模糊了千尋的視線,心痛如絞。
「啪——!」
一記狠烈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蕭採的臉頰上。
「你是個混蛋!」她失聲哭著,然後跑開。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鑽痛。
蕭采咧了咧嘴,杵在原地,像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雕塑。
看到她漸漸跑遠,徹底消失。
心臟處的疼痛陣陣加劇,劇烈的疼痛漸漸擴大蔓延至他的全身,他痛得臉色蒼白。
蕭采斜下眼睛,眼底的光古怪地顫抖了一下,神色有些冷清。
下一刻。
「咚——!」
一聲悶響。
蕭采猛地側過身,一拳狠狠地擊向牆壁。
胸口急劇地起伏兩下,他急吸一口氣,黯淡的眼睛里騰起了一層晶瑩的淚霧。
——
淚水在奔跑中早已風乾。
千尋心灰意冷地回到了休息室里。
想也不想。
彎下腰去。
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包包,準備離開。
可是。
包包一拿開。
視線一怔。
下面壓著的東西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她的手機。
千尋獃獃地抓起那個精緻的小傢伙。
按亮了屏幕。
上面顯示著。
有二十個未接電話,還有數十條語音留言。
「惡女,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為什麼不接電話!」
「千尋,我很擔心你,你到底在哪兒?!」
「我快瘋了,你到底在哪兒?!」
「喂,為什麼還不回電話?」
「你沒死的話?快點給我回電話?!」
「喂,再不回電話你就死定了!」
「該死,要我追你到天涯海角嗎?」
「我錯了,千尋,求求你,快點回電話,我真的很擔心你。」
……
熱辣辣的淚水。
一滴一滴。
無聲從眼角滑落。
心臟處滾滾的熱流催動著她的心弦。
怔怔地握緊了手機。
千尋破碎地喘息幾聲,用力咬緊了嘴唇,轉過身,「騰騰騰」的跑出了休息室。
——
燈火昏暗的大廳內。
「咣——!」
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
鮮花簇擁的迎賓處。
一個古董花瓶被一腳踢得炸裂開來。
場上歡騰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下來。
扛著撞球球杆的。
撫摸水晶球觀天象的。
電子魚缸前出神觀望的。
單手托腮下象棋的。
手裡攥著飛鏢的。
品酒品茶的。
各個角落裡。
所有人。
身子一震。
一道道驚恐的目光齊齊地聚到了大廳門口。
那裡,如火如荼的光影里。
站著一縷高高大大的帥氣身影。
目光湛湛如焰,身形陰森若冰雕。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蕭采怒吼一聲。
那聲音里傳達的陰冷戾氣令所有在場的人不寒而慄。
「嘩啦啦——!」
如同發生了火災逃命一般。
大廳內嬉戲的客人垂下眼睛,蜂擁著往外跑去。
漆黑如深洞的眼底溢出了一縷縷痛怒的暗光。
蕭采冷漠陰鬱地站在門口,手指關節上泊泊地迸出血花,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驚恐萬狀的賓客如流水一般窸窸窣窣的擦身跑過。
下巴綳得緊緊的,他的臉色是駭人的慘白,周身彷彿披上了一層驚心動魄的寒霜,那股活了般的冷氣令人暗自生畏。
沒有人敢回頭看他,也沒有敢跟他打招呼。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偌大的大廳內。
安靜得如同在午夜。
再也沒有一絲聲響。
蕭采目如死灰地站在那裡,粗重地喘息著,流著血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收緊。
視野範圍內是空茫茫的,凌亂亂的一片死寂。
千尋獃獃地站在他的身後,握緊了手指,心底傳來一陣揪痛。
「滾——!」
他沒有回頭。
冰冷的字眼卻無比清晰地擠出嘴角。
心臟震到麻木,頭暈目眩的白衣女孩咬緊嘴唇,慌亂地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轉身離開。
大廳內。
那一抹孤獨冷傲的身影。
久久的,一動也不動。
——
千尋走出了俱樂部的大門。
腳下的步子有些顫抖。
冷風包裹著她纖弱的身子。
她的面容雪白雪白的,走得很慢很慢。
茂密的樹葉灑下樹蔭,筆直寬闊的公路上。
她虛弱得像一個體力透支的嬰兒,透明的嘴唇也微微乾裂開,沁出了可怖的殷紅血絲。
跟往日一樣,這片位於郊區野外的城堡花園十分幽靜,沿途沒有行人,豪華跑車倒是很多。
千尋顫顫悠悠地往前走著。
她的眼睛里沒有淚光,只有大片大片的空洞和寂靜。
盛夏的狂風怒吼過天空。
陽光將車身映照得閃亮
車內飄蕩著幽幽的音樂。
佐野棠靜靜地開車。
跑車擦肩而過。
轉瞬間消失在長路的盡頭。
千尋低著眼睛,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腳尖,外界的一起似乎都無法融入她的眼睛。
——
綠野仙蹤俱樂部的閑雜遊客被一掃而空。
四野望去,一個人影也沒有。
馬場上。
戴上了頭盔。
蕭采凜然若風地跨上了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
臉部的線條幹凈利落。
他怔怔地望著百米遠處、兩米高的紅色柵欄。
「少爺……」教練惴惴不安地迎了上來,勒住了馬頭,「不能啊!太危險了!」
「讓開——!」蕭采微微啟開唇齒,擠出了兩個陰森森的字眼。
「……」教練一怔,見少爺心意已決,暗自嘆息一聲,只得頹然地讓開道。
白色的駿馬原地踢踏了兩下。
「駕——!」蕭采輕吼一聲。
炎熱的酷夏。
熏染的微風中。
駿馬飛奔而去。
濺起一地的塵埃。
沖向那高高的柵欄。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