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她下午上車時就發現了端倪,已經把這馬車內摸了個遍,知道了馬車裡各種暗格和明屜,一一給黃鸝兒拉開了說,又好看又好玩。
黃鸝兒之前一直在外頭盯著搬運姑娘的東西,直到大隊正式出發后才匆忙鑽進來三姑娘的馬車,緊張的不行,也是等到馬車行動,知道這車裡竟然真的沒有讓別的下人進來擠一擠,「像是做夢一樣。」
兩個沒見過世面的羨慕高興完之後,葉纖柔道,「母親乘坐的是從前府里太夫人的車子,姐姐乘坐的是伯爵夫人的車子,瑾哥兒坐的是伯爵出行的車子。」
因為打頭的是晉北王,他們又是奉旨出行,下人把馬車外面違制的都拆了,用起來也不算犯忌。
其餘下人也都有大小的車子乘坐,大家從沒這麼富裕過。
感慨萬千之後,葉纖柔不願意去想伯爵府這次大約是真的完了,她小聲同黃鸝兒說笑,然後雙雙檢查了兩人隨身攜帶的銀錢。
葉纖柔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直到抵達了驛站,才收把東西收起來,仍舊裝作沒有主張的樣子,下車去驛站休息。
這一日忙亂,高審下令晚上好好休息,不必趕著上路,休息好了,明日中午再出發。
他是這麼下令的,但他自己卻是受不了這龜速的行動,當晚下令修整之後,就留下晉北王府的旌旗、兩百多個侍衛,一個隨行管家,然後自己騎著馬帶著貼身侍衛當夜就騎馬趕路,望著太原方向先行一步。
讓他和這些婦孺慢慢吞吞走路,他肯定要瘋。
但是葉家人並不知道。
葉蓮柔心中有許多想法,只是礙著不是母親在就是葉纖柔這個尾巴在,不能施展自己的本事,好不難受。
行路的第二天,葉蓮柔就煩了隨時隨地跟著她的葉纖柔,命葉纖柔沒事兒了就回自己屋裡或者回自己車裡去,少在她面前晃。
葉纖柔委屈,可嫡母也沒說什麼,只能低著頭不再行動圍著葉蓮柔礙人眼。
再一次上路后,黃鸝兒扶著姑娘上了馬車,兩個人一放下車帘子,就滿臉嬉笑,開開心心往車裡鋪好的褥子上一躺,就能在上面躺睡半天。
剩下半天或者透過帘子縫偷看外面的景緻,或者從吳嬤嬤那裡要了許多材料,在車裡打絡子,做一些不傷眼睛的活計,不到四五天的功夫,攢下來的絡子都能有上百條。
這些絡子到時候渾水摸魚,她截留下一小半,都能託賣好幾個銀子的數目呢。
車隊行走到第五日,忽然前邊傳來傳來謝氏染疾生病的消息。
葉纖柔趁著車隊休息時間,忙走到了前邊探望嫡母,還沒說什麼,就被生悶氣的葉蓮柔訓斥了幾句,仍舊叫她回車裡,無事不要到前頭,影響了母親養病。
黃鸝兒一針見血的嘀咕,「大姑娘要做孝子,姑娘上趕著,誤了大姑娘的孝心,只會讓大姑娘更不高興。」
葉纖柔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這一路上,她已經明白了葉蓮柔的打算,伯爵府指望不上,眼前這位晉北王卻是大家看得見摸得著的人物。
雖然她不知道那位晉北王的年齡,更不知道晉北王府的姬妾情形,但見葉蓮柔這樣努力,只怕也是有利可圖。
因此葉纖柔在嫡母那邊伏低做小略坐了半晌,等車隊要走了,就順從了嫡姐的意思,還回到自己的馬車裡窩盤著。
就這麼過了兩天三天,謝氏的病總不見好,葉蓮柔含淚求了人見到了護送車隊的管家,想要為母親求醫,這時,大家才知道王爺早就離開車隊,提前先走一步了。
葉纖柔驚訝了好久,明知這時候不該幸災樂禍,但一想到葉蓮柔熬了好久,要給那晉北王看她的好,結果正主早就不在車隊里,她就忍不住覺得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的事情在葉纖柔這裡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葉蓮柔等來了大夫為母親診治,之後就下令讓她與瑾哥兒一起輪流照看母親。
葉纖柔到了嫡母車裡,甚至不敢去看葉蓮柔的表情,生怕自己露出不大合適的表情,更讓葉蓮柔惱羞遷怒。
她們這樣的人家,其實並不需要子女真的端茶遞水熬藥喂葯,只需做個樣子,自有人代勞。
但是做樣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最起碼熬夜值夜這個,就很真耗費體力。
葉蓮柔值夜必定是能睡覺,嫡母體恤親生女兒,葉纖柔卻沒有這個待遇,得時時警醒。
又過了兩日,謝氏的病不但不見好,吃了那庸醫的葯,反而更重了。
葉蓮柔再次出面,垂淚求了管事出主意。
那管事也是焦急,怕真出了岔子不好交代,快馬加鞭命人將謝太太生病之事提前傳回了王府。
葉蓮柔暗示管事,是否要給晉北王報訊,那管事不過是小人物,哪裡知道王爺去了什麼地方,即便是知道王爺大概是去了太原城外的千鳥山莊,那地方也不是他有資格去的,只能說服了葉家小姐,先給王府長史與王妃報訊。
葉纖柔不曉得嫡姐與那管事的交鋒,她已經連著兩夜沒有睡好覺了,白日里昏昏沉沉補覺也無濟於事,疲憊又不安。
就這麼熬到了太原,葉纖柔感覺自己身上的衣裳都鬆了好一圈。
抵達太原城當晚,晉北王府長史親自來接了車隊進城,禮儀周到,並無什麼不妥。
只是進了王府里,那長史不便往王府內宅里走,只把人交給了王妃派來的大丫鬟柳璞姑娘,就告罪離開了。
謝氏病重,葉蓮柔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此時見到那生不齣兒子的王妃竟然如此怠慢她們,心中暗藏了恨意,忍耐著給那什麼柳璞低了頭道了謝,由著這丫頭將她們安置在王府內一處宅院里。
葉纖柔早知葉蓮柔性子,此時大聲都不敢出一個,更不說掀開帷帽的紗幕去看外邊情形,暗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打算見機行事。
誰知,她第二天醒來,這院子里就出了大事。
嫡母謝氏進府當晚,在眾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沒了氣息,魂歸離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