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一幕,似乎在哪見過
「蘇小主,您醒了?」一個聲音傳來。
蘇蒔抬頭,見是個年長的宮女。
明明從未見過,她卻覺得這宮女好生面熟。
仔細一想,似乎是在夢裡看到過。
「蘇小主,御膳房準備了早膳,您先洗漱一番,奴婢這就帶您去用膳。」那宮女朝她說道。
蘇蒔點頭。
她早就餓了,有東西吃自然再好不過。
宮女伺候她洗漱過後,領著她往外頭走。
穿過彎彎曲曲的迴廊,繞過蔥蔥鬱郁的花園,宮女指了指前頭的一條小道:「小主往那邊走,去了那殿里便有吃的。奴婢還有事,就不領您過去了。」
蘇蒔懵懵懂懂地獨自往那兒走。
宮女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果真是個傻子!
那哪是什麼用膳的地方?
那是太和殿,早朝議政之處,待這小秀女闖進去,自然有她好果子吃!
這陣子,侍過寢的秀女皆被嫻妃娘娘悄無聲息地除掉了,餘下的秀女們人人自危,皆不敢再去凌霄殿,卻不料突然冒出這麼個傻子。
怪只怪她太蠢,在這宮裡,蠢貨的命可不值錢!
……
蘇蒔沿著小路,來到一處後門。
把守在這裡兩個羽林衛,只裝模作樣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嫻妃娘娘早已花錢打點過,他們自然不會攔著這小秀女進去送命。
於是乎,蘇蒔順順噹噹進了太和殿。
她沒走多遠,就看到了一張龍椅。
暴君坐在龍椅上,身後是幾個恭恭敬敬的太監和宮女,座下文武百官排排站,年老的早已白了鬍鬚,年輕的尚且英姿勃發。
很快便有人瞧見了一身秀女打扮的蘇蒔,表情那叫一個驚愕:「大膽,太和殿豈是小小秀女能來的地方?」
蘇蒔嚇得往後躲了躲,正撞上暴君投來的目光。
他面無表情,眼神活像要殺人。
「陛下,秀女怎能來朝堂之上?陛下便是沉迷後宮,也當有個度才是啊。」有人不失時機地開口。
是個發須皆白的老頭,聽著語重心長,面容卻是陰惻惻。
「丞相大人此言甚是,陛下若無心上朝,大可直言!」百官中立刻傳來附和聲。
沉迷後宮,無心上朝,這幾個字若落在傅默淵的頭上,恐怕要在朝野之中掀起一陣聲討新帝的駭浪。
「拖下去,亂棍打死!」傅默淵嗓音發沉,叫人心悸。
立刻有人過來要綁蘇蒔,蘇蒔被嚇得不輕,瑟縮如鵪鶉。
她還不想下去見地府府君!
可她的小身板哪是宮人們的對手?眼看要被拖出殿去,暴君的聲音卻傳來:「朕說的,是李侍郎。」
李侍郎,便是剛才那附和之人。
話音落下,滿堂皆驚。
暴君雖暴,卻從沒在朝堂之上下令殺過臣子,這還是頭一遭!
李侍郎面無人色,兩腿發軟:「殿……陛下,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臣不過是擔心陛下剛剛即位,沉迷美色誤國,所……所以才……」
「朕說話,從不說第二遍。」傅默淵冷聲開口。
被人拎鵪鶉般拎起來的蘇蒔,馬上被就扔下了,羽林衛一擁而上,拿住了那李侍郎。
李侍郎又驚又懼,結結巴巴地妄圖解釋,卻很快被堵住了嘴,只能直直盯著前頭的丞相,雖說不出話,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老丞相只是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看著他被拖出太和殿。
直到被拖到殿外,李侍郎才好不容易吐出了嘴裡的破布,遙遙指著傅默淵恨聲大罵:「先帝在世時朝堂上從未見過血,爾等昏君如此濫殺忠臣,簡直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罵聲漸漸遠了,隨後響起的是棍棒落下的聲音,和不絕於耳的慘叫聲,聽得蘇蒔冒出一身冷汗。
不多時,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也沒了。
偌大的殿內無人作聲,幾乎靜可拋針。
傅默淵看向蘇蒔:「過來。」
蘇蒔:「……」
不,她不要過去。
暴君的眼神明顯不耐:「朕不喜歡說第二遍。」
蘇蒔弱弱走了過去,小腿肚發顫。
傅默淵一攬她的腰,讓她橫坐在了自己腿間。
蘇蒔小嘴微張,如在夢裡。
她她她……這是間接坐了龍椅?
傅默淵這時當著眾臣的面懷抱美人了,卻無人敢再議論,畢竟都是怕死的,誰都怕自己步了那李侍郎的後塵。
「丞相還有何事要議?」傅默淵問。
聲音一貫低沉,無喜無怒,反而更令人生畏。
老丞相面無表情,倒是個斂得住氣的:「老臣無事要議。」
「既無事,那便退朝。」傅默淵言簡意賅。
那明明是張少年的臉,眉目的深沉卻如峭壁深淵,綉有龍紋的墨黑龍袍,讓他看起來甚是肅穆,暗藏鋒芒,冰冷不可逼視。
幾番交鋒,文武百官早已後背發涼,忙不迭退出太和殿,更有甚者早已被嚇得七魄沒了六魄。
待人都走了,大殿再次安靜下來。
候在一旁的老太監上前,恭敬遞來一碗茶:「陛下,這是西南進貢的碧螺春,您喝一口潤潤喉。」
退朝後飲茶,是傅默淵不經意的習慣。
那碧螺春冒著絲絲熱氣,茶湯嫩綠,一如通透的翡翠冰。
蘇蒔:「……」
咦?
這一幕,自己似乎在哪見過。
那盞茶,分明與在夢中所見的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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