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佛拉娜花了一天時間搞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奪舍了,成了大伯的女兒了。現在的大清也不是以前的大清了,外面的世界也和她上輩子的不一樣了。
她日後的夫君,未來的乾隆帝,直接消失了,沒有了。
未來的雍正爺現在只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的。本該早死的弘暉活下來了,本該出生的弘曆沒出生。
雍親王府只有四福晉受寵,什麼鈕祜祿氏啊耿氏啊李氏啊,全都無影無蹤。
所以不是她自己出問題了,而是這個大清出問題了。
估計就因為是這個大清出問題了,所以她才能奪舍重來,才能再活這一輩子。
佛拉娜是個豁達的人,要不然死後看了那麼多不平事兒,換個人早變成厲鬼了,然而她沒有,指不定老天爺就是看她這份兒豁達,才願意給她個機會重來一次呢?
所以,一旦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她也就放下一顆心,準備好好的過日子了。反正,這大清也沒弘曆了,她也用不著去找人算賬了。
日子是自己的不是嗎?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件事兒要辦。
「堂妹的生辰是哪天來著?」佛拉娜問旁邊的丫鬟,這些個丫鬟她都是熟悉的,上輩子在閨中,她沒少到大伯父家裡玩耍,這府里沒有她不認識的人。
大丫鬟杜鵑忙笑道:「就是明天了,姑娘可要看看明天要穿的衣服和要搭配的首飾?」
佛拉娜點點頭,她發現,她奪舍之前的原身,審美喜好和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衣服大多是素色的,首飾大多是偏重精巧的,若不是她有上輩子的記憶,怕是真要以為從來沒什麼奪舍的事兒,她一直都是她自己呢。
或許,這個可能也是有的?
靈魂這種事兒,她也沒見過許多例子,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按理說,奪舍屬於陰司惡事,見不得菩薩拜不了佛,然而,她在大伯母……日後還是叫額娘吧,免得哪天真被人給燒死了。她在額娘那邊也見了佛像,也拜了佛像,可什麼事兒都沒有。
「這件兒衣服是新做的,姑娘還沒上過身,不如就穿這一身?」杜鵑拿出來一套鵝黃色的旗裝,搭配了嫩綠的碧玉首飾,看著就讓人覺得清新,佛拉娜伸手摸了摸那旗裝,突發奇想:「我上次看那毛衣的圖冊,有一件兒蔥綠色的鏤空馬甲?」
杜鵑笑道:「姑娘記性好,確實是有那麼一件兒,不過,這紡織廠的衣服也是要預定的,您要是著急穿,咱們回頭買點兒羊毛線,奴婢自己給您織?」
佛拉娜十分好奇:「你會織毛衣?」
「這有什麼難的?四福晉的書鋪出了一本書,就是專門教人織毛衣的,什麼平針回針,都有,可詳細了呢,就是不認識的,裡面也有圖案,照著圖案上的步驟來就成了。」
杜鵑笑著說道,星星眼:「四福晉就是這樣的大方,這針織法要是換了別人家,那肯定是不傳之密,就跟那雙面綉一樣,誰家綉娘有一手這樣的技術,那能隨隨便便教導別人嗎?肯定得拜師什麼的才行,可四福晉就不一樣了,直接出書,不光是織毛衣的法子,還有養育孩子的,還有做飯的,家常菜也有了,大菜也有。」
聽的佛拉娜一臉的震驚,她之前就有猜測,現下更是肯定,怕是這個四福晉,就是改變大清的人了。
如此的——逍遙肆意。
對,在佛拉娜心裡,這樣改變大清,肆無忌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去管會觸動誰的利益,不去顧忌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規矩,確實是很痛快,很逍遙的感覺。
她自己禁錮宮中許多年,最是羨慕的,就是這樣的人。
「若是能有幸見一見四福晉就好了。」佛拉娜說道,也好看一看四福晉的風采,哪怕不能學的全部,只要能學到兩三分,也是一種幸運了。
「好多人都想見一見四福晉呢,可惜四福晉為人低調,向來很少辦宴會,外面有好事兒的人給四福晉統計了呢,自打雍親王出宮建府,四福晉前前後後,也只在府里辦過八次宴會。」
一次是遷居宴席,一次是弘暉阿哥滿月,一次是弘昀阿哥滿月,一次是弘時阿哥滿月,還有幾次分別是雍親王壽辰。當然,是不包括新年宴會的。
這些前前後後所有的宴會,也向來只邀請親人,少有外人能進門的。
「那也只盼著日後有機會了。」佛拉娜笑著說道,既然沒有馬甲可以搭配,那就只這一身了,佛拉娜在丫鬟的伺候下換上試了試,大小正合適,剛做的,尺寸是正正好。
參加宴會的衣服有了,那就是該給堂妹準備壽辰禮物了。
「我生病之前可有準備好?」佛拉娜問道,杜鵑笑道:「沒有,姑娘本來說是要去街上給二姑娘買的,可後來生病耽誤了。」
一場高燒,連張大夫都說出了燒壞腦子不記事兒的判決,可見這高燒是多兇險了,也指不定,原身就是被這高燒給帶走了。
反正,不管是她大夢一場就是原身,還是她奪舍了原身,既然她得了這機緣,日後她就是原身了,她也會孝敬阿瑪額娘,也會尊敬兄長疼愛弟弟,也會為家族著想,為自己活著的。
佛拉娜起身:「那咱們現下去外面轉轉?」
「那姑娘先換衣服?」杜鵑笑著說道,半點兒不攔著。這倒是又和上輩子不一樣了,上輩子她雖說也能經常出門,卻總得要和父母報備,要帶了嬤嬤丫鬟,很是麻煩的。若是湊巧,府里出門的人多,沒了馬車,那她就不能出門了。
哪兒像是現在,說出門就出門,杜鵑根本不去馬房那邊問的。
她這疑惑帶出來,杜鵑就忍不住笑道:「沒有馬車也無礙,街上有公共馬車呢,咱們出了府往大街口走,就有一個站點,姑娘若是不慣坐這公共馬車,也可以包車嘛。」
馬車行也不遠,關鍵是不用徵求家裡長輩的允許了,更隨意了些。
佛拉娜也不用帶許多人,就兩三個大丫鬟。杜鵑說現下京城治安好,也不怕被衝撞,隨處都有巡邏站崗的人呢,說是朝廷過段時間打算新建一個交通部門。
大家閨秀出門最怕的是什麼?怕被衝撞了,混不吝的紈絝,不懂事兒的百姓,莽撞的流浪漢,還有該挨雷劈的人販子,危險是處處在的。
可現在和之前不一眼了,巡邏的人處處都是,站崗的人也不少,遇上事兒了喊一聲,朝廷的兵馬來的比誰都快。
「現下這事兒歸著十二貝勒爺管著呢。」杜鵑又說了個人,是熟人,佛拉娜微微皺眉,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心情該是個什麼情緒。
這輩子,大清都不一樣了,她也不是堂姐,那她該不會代替堂姐嫁給十二阿哥吧?
那可真是悲劇了,一輩子都沒能生個自己的孩子。
「十二阿哥成親了?」停頓片刻,佛拉娜忽然反應過來了,掰著手指算算歲數,眼睛微亮的問杜鵑,杜鵑點頭:「早成親了啊,小阿哥都三歲了。」
佛拉娜眨眨眼,心裡震驚的不行,都有小阿哥了?
看來,大清不一樣了,那人的命運,也都會跟著不一樣?
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樣一想心情就更好,出了門也掀開了車窗帘子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井然有序的馬車,周邊整齊的攤販,大街交叉口樹立的紅綠燈。
看的她目接不暇,所有的東西,都和她記憶中不一樣。原本熟悉的街道,現在是全然的陌生,更多的新奇,她看的都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了。
「那邊是什麼?」她問杜鵑,杜鵑看一眼,轉頭解釋:「是玻璃鋪子的招牌,專門賣玻璃製品,也可以訂做窗戶和暖房。他們家的招牌剛出來的時候,可是震驚了整個京城呢,好多人來圍觀。」
據說是四福晉的主意,在玻璃夾層裡面放了會發光的東西,白天看著五顏六色,到了晚上,居然會發光,但又不是燭火的那種光亮。
「那另一邊呢?」佛拉娜又問道,杜鵑再看,再解釋:「是鐘錶鋪子呢,那上面掛著的叫齒輪,據說座鐘裡面裝的就是這個,那個是畫出來的。」
「畫出來的?」佛拉娜震驚,看著栩栩如生,就是真的一樣,怎麼可能是畫出來的呢?
「就是畫的,聽說是掌柜請了武夫人畫的。」武夫人就是雍親王府的武格格,因為畫技出眾高超,在外面被人稱一聲武夫人。此婦人不是彼夫人的意思,就好像簪花小楷的衛夫人,夫人只一種尊稱。
佛拉娜點點頭,這種畫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可街上人都是司空見慣的樣子,可見,出現的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明白的就記下來,回頭慢慢琢磨。
現下最要緊的不是過好自己的日子了,而是先認清周圍的東西,若不然遲早是要露餡兒的。也幸好,還有個高燒燒壞了腦子的借口在。
但也不能一輩子做個傻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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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開現言
待開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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