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佛拉娜自己被堂妹給繞進去了,想了半天,心裡又是酸又是苦,一方面覺得上輩子被束縛的人生確實是不痛快,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輩子該隨心隨意,自己活的開心就好。

等馬車到了富察家門口,她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小堂妹給套路了。

「背地裡說人是品性問題,品性有問題的人,我們何必當面給她們難堪呢?以後保不准她就要議論你,說的不好了。對於這種人,最好是敬而遠之,這也是一種自保,一種潔身自好,這和你開不開心有什麼關係呢?」

佛拉娜戳了戳雅爾丹的額頭:「你這是將兩件事情混為一談了。你自己是自由的,別人的言論是不能束縛你的。」

雅爾丹沖她做了個鬼臉,然後擺擺手,一溜煙兒的衝到府門裡面去了。那鬼靈精的樣子,佛拉娜都忍不住笑,她小時候,真有這樣活潑的時候?

那可真是難得了,反正上輩子的記憶里,自打七八歲開始學規矩,跟著額娘學管家,她就開始十分注意自己在人前的形象了,坐著的時候要挺直腰背,站著的時候要優雅端莊,沒人的時候也不能失了規矩,一板一眼,將那些規矩,將那些禮儀,全都刻在了骨子裡。

佛拉娜想著上輩子,忽然就覺得,好像上輩子除了乾隆這糟心的,她那日子,過的也不算特別差?

至少她父母恩愛,兄弟和睦,家庭溫暖是不是?

學規矩這種事兒嘛,一人有一人看法,有人覺得辛苦難受受束縛,有人覺得體態好了禮儀好了自己看著也賞心悅目,各花入各眼嘛。

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非白即黑的。

她就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放在一邊的書本,吩咐了車夫往前走。再走兩步就是自家大門了,佛拉娜一邊輕盈的跳過門檻,一邊想著人生那麼長,總要什麼都試試才不吃虧多出來的這麼些年壽命。

「額娘,我要去上女學。」去給章佳氏請安,佛拉娜就先宣布自己的決定:「聽說張大夫也是女學的先生?」

「是教導醫學的。」章佳氏解釋了一句,又問道:「怎麼想起來上女學了?我之前問你,你都說不去的。」

之前的佛拉娜,總覺得女學沒什麼好去的,女學能教導的東西,富察家也可以請先生來教導。不管是教養嬤嬤還是女先生,富察家都能請得到。

她不喜歡人多,大家吵吵嚷嚷的,鬧的腦仁兒疼。

怎麼病一場,倒是改變主意了呢?

「堂妹也想去。」佛拉娜笑著說道,章佳氏挑眉:「那可真是奇怪了,你嬸嬸居然同意了?你嬸嬸那人,最是看重規矩,沒少說過女學的壞話……」

章佳氏回想了一下:「說女學藏污納垢,良莠不齊,又說四福晉沽名釣譽,弄這個女學不過是為宣揚自己名聲。你向來和你堂妹要好,也聽過幾句,難免被影響。」

所以,別的貴女都願意去女學,就富察家的,都沒去。

難怪今兒雅爾丹會說想去呢。

「那我能去嗎?」佛拉娜問道,章佳氏笑道:「你自己想去就去,你若是不想去,咱們也可以請先生。我和你阿瑪,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也沒盼著你怎麼樣,只要你自己開心就成了。」

「多謝額娘。」佛拉娜忙道謝,章佳氏揉揉她腦袋:「咱們母女,何必說謝謝呢?你想要的,額娘總會為你弄來的。今兒出去,可有買什麼合心意的?」

「買了四福晉的書。」佛拉娜拿出來兩本讓章佳氏看了看,又說道:「以往不曾注意,現在才猛然發現,四福晉是個如此有才華的人,並且,四福晉心性非比尋常,我若是能學得她一兩分……」

她小心翼翼的查看章佳氏的臉色。

她雖然覺得四福晉是個很好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四福晉的許多事情,是那些酸腐們最容不下的。那些臭男人,要求女人寬容大度,要求女人嫌棄良母,要求女人大門不出,要求女人依附男人,要求女人從一而終。

然而四福晉呢?

她容不下雍親王的侍妾,她的端莊賢惠誰也看不見,她鼓勵寡婦再嫁,她自己就能賺錢養活自己不用看任何一個男人的臉色。

這種脫離了男人的掌控又能站在大部分男人只能仰望的境地的女人,那就像是一根針,扎在許多人的心裡。

不光是那些男人容不得她,怕是有些女人,也不一定能容得下她。

章佳氏愣了一下,問道:「你真願意學四福晉?」

「是,我覺得四福晉這樣子的,挺好。」佛拉娜說道,章佳氏笑道:「你可算是開竅了,也是我早些年疏忽了,讓你跟著你嬸嬸,實在是學的……」

她倒是不好說弟妹的壞話,但能看得出來,她對現在的佛拉娜,更滿意。

「咱們滿人家的姑娘,本就是該肆意張揚,騎馬打獵也不比男人差的,就因為皇上喜歡漢學,現下不少大家族培養女孩子,都照著以往的說法來這,就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一樣樣養的像是金絲雀,關在籠子里只要賞心悅目就成了。」

章佳氏像是有一肚子的怨言:「我就想不通了,漢人留下來的都是好的,咱們滿人留下來的,難道就全都是錯的?學人家漢人,難道不該是保留自己的優勢,也學人家的好呢?人漢人還要求一夫一妻呢,怎麼沒見滿人跟著學呢?」

滿人向來是三妻四妾。

結果,好的不學學壞的,漢人講究個女子貞靜賢淑,滿人就得丟掉姑娘家颯爽的一面。漢人講究個女子三從四德,滿人就得丟掉姑娘們看上就搶的傳統。

漢人女子裹小腳,滿人女子就得行不露腳笑不露齒。

章佳氏早有許多怨言了,然而當年老太太就是最疼惜小兒媳婦兒人,倒是她這個長子媳婦兒反倒是被壓在下面,久而久之,就連府里的孩子們也受影響,只覺得老四媳婦兒說的才是對的。

「你若是能學得四福晉三兩分,那日後你嫁人,我就真是半點兒不擔心你會受委屈了。」章佳氏說道,伸手捏了捏佛拉娜的臉頰:「可算是開竅了,既然你打算要去女學,那回頭額娘給你做些新衣服,再訂做些首飾?」

「額娘,我衣服足夠的。」佛拉娜忙說道,章佳氏擺手:「不要緊,以前的那些,可以都捐出去,反正也不是白白扔掉了。咱們府里,還少你做幾件衣服的銀子不成?」

章佳氏雷厲風行,說做就做,當即叫了府里的綉娘,裙子,旗裝,還有披風,還有繡鞋荷包零零碎碎。

佛拉娜就像是個衣服架子,今兒被拉到這邊,明天被拉到那邊。今兒展示的是衣服,明天展示的是首飾。

上女學得先去報名,然後到招生時間了,再去參加統一的招生考試。

章佳氏讓人去給佛拉娜報名的時候也沒瞞著別人,也就一兩天時間吧,幾個堂姐妹,就全找過來了。

雅爾丹倒是沒說什麼反對的,只是很羨慕:「姐姐真要去考試了啊?那你回頭能不能和我說說考試都考什麼?」

她那樣子,佛拉娜立馬就猜出來了:「嬸嬸沒同意你去?」

雅爾丹嘆口氣,有點兒鬱悶沮喪:「我額娘說,她請了張家的姑娘來給我做先生,張家的姑娘素有才名,文章詩詞寫的很好,又會女紅,外面多的是人想請張先生呢。」

張先生就是張家的女兒,此張非彼張,不是張大夫的張,而是張廷玉的張。雖然並非直系,但也沒出三服,因為喪夫,這才拋頭露面給人做先生的。

佛拉娜知道這個人,因為上輩子張先生是她的先生。

「張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停頓片刻,佛拉娜這樣說道:「你可以和你額娘說一聲,你平時就去女學,閑暇時候,讓張先生輔導你功課,幫你批改作業什麼的,不也不辜負張先生的一番教導嗎?」

反正,這請先生也沒多少銀子,也不算是浪費了。

雅爾丹則是有些驚恐了:「堂姐你的意思是,我不僅白天要在女學學習,等女學散學了,我還得回府繼續看書做功課?」

一點兒自由的時間也沒有了嗎?

她不說還好,她這樣一說,就是佛拉娜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了,趕緊揉揉雅爾丹的小揪揪安撫道:「是我說錯了,那你和你額娘說一聲,只一旬讓張先生過來一次?你也知道,你額娘既然說了要請張先生的,那定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張先生都要教導雅爾丹的。

雅爾丹愁眉苦臉,連聲嘆氣,她太知道自家額娘的性子了。然而,她還是個孩子呢,真的要這樣安排嗎?

「雅爾丹也想去女學?」正發愁,就聽見外面有人問道,佛拉娜忙說道:「是大堂姐,之前下了帖子說是要過來的,這會兒正到了,咱們出去迎一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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