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
北極殿
「說說吧,嗯?這是怎麼回事,這上京城鬧得沸反盈天的,你們誰來說給朕解釋解釋,這就是你們看護的上京城!嗯?」
皇帝拿著一本奏則在幾人面前走來走去,面色鐵青,怒氣沖沖,他看了看眾人,將這本奏則甩在了三王爺李炎霍身上。
李炎霍一把接住奏則,急忙跪了下來,握拳喊道:「父皇,此事是臣的失誤,兒臣這就命人封鎖上京城,嚴抓制謠傳謠之人。」
「抓,你上哪兒抓,嗯?這分明是別人有備而來的,等你去抓,晚啦!」天徽帝不爭氣地看了他一眼,這幾個兒子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這兩日上京城內各大茶館、酒肆瘋傳兩具屍體被害一事還有四十多年前杏林院被滅的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親眼所見,天徽帝一聽見這消息,震怒不已,早朝上痛罵不已。
「小九,你說說,你不是請命去處理了嗎?嗯?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
東王立刻跪了下來,他俯首說道:「父皇,兒臣願將功折罪,與三哥一道清查上京城內瘋傳謠言的場所,務必抓到背後慫恿之人。」
天徽帝懶得聽他說廢話,吼道:「劉崇元,朕給你三天時間,這事兒要是沒解決,你自己看著辦吧!老三,你配合劉崇元,凡亂傳亂造謠者就地格殺勿論。」
李炎霍和劉崇元領旨,間隙間,二人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
「至於你,給朕滾回府里,好生反省,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皇帝看著東王,氣不打一處來。
舊事重提,哪怕是那兩具疑惑的屍體已經被焚,他也按捺不住內心被耍的怒火,東王主動請纓這事兒,此時反倒成了他的宣洩口,所有火能不都朝著他發么。
天徽帝氣地一手扶額,閉了閉眼,惡猛地平息怒氣。
這上京城內的謠言來勢洶洶,不管真假,背後之人別有用心可見一斑,要麼是想激化矛盾,要麼就是背後之人要出手了。
當年杏林院的漏網之魚或許已經卷土從來,他不得不防,一年前妝樓一事,他就已經有所察覺,鳳鳥寰羽可是杏林院出沒的信物,此番上京城謠言直指他和太上皇而來,他不得不防。
放眼望去,他看了看底下這幾個頗有名聲的兒子,或許他們之中有人已經參與其中了,又或者這場謠言的傳頌者里就有他們,他也想看看到底最後是誰會在這一場渾水裡摸到大魚。
天徽帝想了想,喊道:「劉崇元,如有能揭發源頭者,大賞。」說完,他嘆了口氣,就勢坐在龍椅上,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退朝吧。」
蘇見士點了點頭,朝著眾人一望,高聲呼喊道:「退朝~」
出了北極殿,東王氣呼呼地甩袖離去。
直到這一刻才他明白,霍家這一死,他失去了強有力的助手,以至於連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連一些平日里想來套近乎的大臣,此時也做壁上觀。
逍遙看著東王氣沖沖的走了,上前走到李震黎的身側,輕嘲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五哥,你看這就是報應。」
李震黎望著東王的背影,面色陰沉。
「你說,這事兒怎麼這麼蹊蹺?」
逍遙疑惑地看了看他,指了指自己,小聲問道:「你問我啊?這不是你和輕輕決定的事情嗎?」
李震黎站住腳,目不轉睛地盯著逍遙,眼色濃蘊。
「她應該還沒有動手?」
「什麼?」逍遙疑惑不解地問道,看了看四周,忽然明白了什麼,輕聲說道,「五哥,你這話什麼意思,這不是輕輕做的,那還有誰?難道這謠言是有人在借題發揮。」
李震黎眼睛不眨地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走吧,先回去再說。」
逍遙愣在當場,當時風輕輕說上京城有幾股勢力交織,他還不信,能有什麼人啊,大不了就是那幾個唄。
可此事一直是他們在牽頭,還有誰會知道呢,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想把水攪渾還是有其他打算呢?
此事一出,風輕輕就得到了消息,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頗耐人尋味,潛伏在上京城各個角落的上禁軍小隊,被人悄無聲息的殺了,連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若不是風輕輕派出去的人跟得緊,她也不會發現,這群莫名其妙潛入上京的小隊,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到底是誰在背後作怪呢?
「看來,我得上東王府走一趟了。」風輕輕握著書信,眼裡透著一股子怪異的光,她把信交給黎叔,吩咐道,「如果五哥和逍遙來了,直接把信給他們看,讓他們晚上在來,此事有待商量。」
「是。」黎叔看著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一直沒有開口。
風輕輕看出他的疑惑,說道:「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黎叔點了點頭,有些詫異:「上京城這謠言一傳,皇上必然不會放過他,公子,你此去東王府,豈不是羊入虎口,長老此時也不在,我怕他會對你下手。」
風輕輕笑道:「不必擔心,東王他能奈我何,再說了,我可是去給他想辦法的,他不會對我怎樣的,放心吧,記住我說的話就行。」
「紅衣,我們走了。」
果然,風輕輕剛進東王府,紅衣就被人扣住了,風輕輕被人拿著刀抵在脖子上一路走到了正廳。
東王怒氣沖沖的從內屋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個瘦弱的男子,眼裡透著幾分狠戾,膚色偏白,面部輪廓陰柔秀氣,看起來嬌弱又有些病態。
風輕輕看著他,想起了黎叔給他的那封信,這孔先生可不是旁人呢,故人之徒,潛伏在東王身邊也不過是為了藉助東王的勢力殺了她,為此不惜以色相侍人。
想來也是想報仇想瘋了。
她也沒想到這東王看著一表人才竟還有這愛好,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你還有膽子來。」
東王瞪了他一眼,回身坐在風輕輕正對著的椅子上,整個人怒氣沖沖的,像是一隻隨時待發的餓狼,要將風輕輕當做口糧一口吞了。
風輕輕不怒反笑,擺了擺衣衫,坐在輪椅上,抬眼望著東王,開口反問道:「我為何不敢?」
風輕輕這話剛說完,脖子上抵著的劍又近了幾分,偏是她並不害怕,耿直的看著東王,叫他沉默了幾分。
「如果不是你的計劃,本王怎會被關禁閉,你該當何罪?」東王氣不打也出來,要不是孔先生一直勸著,他恨不得直接撕碎了風輕輕。
風輕輕輕聲一笑,說道:「王爺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東王望了望身旁的孔先生,孔先生朝他輕點了點頭,看她能吐出什麼牛黃狗寶來。
東王冷笑道:「哼,你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風輕輕輕呵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最近,上京城怪事一樁接一樁,這謠言傳完這頭,傳那頭,王爺不覺得混亂如此,不如待在家中喝喝茶、養養花、修身養性要比外出瞎忙活一通來的好些呢。」
風輕輕這話一說,東王和孔先生對視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孔先生輕嘲一番:「原來,對於寰醫聖手來說,王爺被關禁閉,竟然還是一件好事?」
像是氣不過,還是什麼,他忽然失控,走道風輕輕身邊,用手指著他:「好事?何來的好事,你看看你把王爺害成了什麼樣,要不是你瞎指揮,王爺能有今天這事兒,我怎麼看,你都像是震王的探子,明面上在幫王爺,實則是那震王的走狗。」
孔先生這話一出,東王看著風輕輕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殺意,孔先生的話說的確實沒錯,自從風輕輕出現以後,表面上看皇上是信任了他幾分,可內里消耗卻十分慘重。
原本還有些實權在手,這下什麼都沒有了,還被囚禁在東王府里,這是好事,哪裡是好事了!
風輕輕面對孔先生的指責倒,嫌棄的呵呵了一聲,她直直地看著孔先生,坦然無畏地說道:
「既然王爺不相信風某,那是風某沒有那個福氣跟著東王你謀事,我人現在就在東王府,王爺若是想殺了我,動手吧,風某沒什麼好解釋的。倒是孔先生你,我的計劃,我不相信,東王沒有和你商量過,如果我有問題,那麼你呢。」
點到為止,說完,她閉上眼睛,不打算再說些什麼。
東王看著她決絕的樣子,又看了看孔先生,眼裡多了些懷疑,是啊,這些事情都是孔先生同意了的,可是從幾年前開始他一直跟著自己,為自己籌謀。
「我什麼,我一心為了王爺,你這潑婦,竟還敢挑撥我和王爺的關係,看我不一劍殺了你。」
孔先生說著,一把奪過了身旁侍衛手裡的劍,作勢要將風輕輕除之後快。
「住手!」東王吼道。
孔先生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東王,愣了那麼一會兒,才丟了劍,忙走到東王身邊,委屈地喊道:「王爺,你不會是信了這瘋婦的話,以為我會害你吧,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為你啊,王爺。」
東王見他有些激動,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本王怎會不信你呢,本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乖啊,我們聽聽看她有什麼要說的。」
東王哄著孔先生的時候,風輕輕翻了無數個白眼,內心鄙薄至極:真是好一對狗男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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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翻了個白眼):真是好一對狗男男!
孔先生:別解釋,你這就是嫉妒。
風輕輕:我嫉妒!你說我嫉妒,我嫉妒你什麼!
孔先生:不是么,要不你也讓我叫一聲狗男女!
風輕輕:我……去你大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