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太平

風起太平

「果然夠奢靡啊,不說他偏心,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皇宮外的某一處高樓上,隱匿在窗扇內站著兩人,正是東王和孔先生。

東王譏諷的看著迎親隊伍迎著長街敲鑼打鼓而來,熱熱鬧鬧的走過去,看熱鬧的百信跟風走在迎親隊伍後面。

從前他覺得父皇偏心,明明他的母后是皇后,他是正宮嫡出的皇子,為何父皇偏偏喜歡宸妃和她生的孩子。

看著這浩大的迎親架勢,東王自嘲一番,哪有那麼多借口,愛和喜歡從來都不一樣,震王看似受了不少委屈,可在大事上,哪一次不是他出夠了風頭,哪一次不是他贏得了人心。

等著吧,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囂張。

「且讓他再得意囂張一會兒,過了明天還有沒有命活還不是看東王你的一句話。」

孔先生將手搭在東王的肩頭,安慰道。

東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該去做正事兒了。」

是啊,且讓他再春風得意一會兒吧,過了今日,能不能活還兩說呢。

兩人出現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

上朝的婚宴吉時與其他地方不同,早起準備,上午時分迎親入宮,修整一下午,同時,新娘的母族會在家中置辦酒宴招待賓,意為送親宴,等到了晚上,喜宴才正式開始。

戌時一過,李震黎和逍遙正裝束髮的出現在昇平宮,下午整修的時候,李震黎去了天璣閣,被皇帝訓斥了一番,問他著玄色喜服是何意,讓他趕緊去換了。

李震黎脫不開身,很多事情提前交給了逍遙去辦了。

昇平宮見到李震黎的時候,逍遙朝他點了點頭。

事情順利,沒有出現意外情況。

他想說什麼,傅宋瑤走了進來。

李震黎和逍遙朝他打了個招呼:「師傅。」

傅宋瑤一臉愁容地看了看逍遙,又看了看李震黎,問道:「你這是何意。」

見李震黎穿著玄衣喜服,傅宋瑤不得其解。

玄衣喜服,這樁婚事不作數。

他這是要做什麼。

三人相互一視,誰也沒有開口,進進出出的小孩子們打破了沉寂的瞬間。

「迎新娘子咯。」

宮裡的貴家子女跟隨著喜娘等人前呼後擁的出了昇平宮,他們要去福德宮和子孫殿擁簇著將兩位新娘子帶往昇平宮,吉時快到了。

見人越來越多,傅宋瑤甩了甩袖子,輕聲斥道:「此事稍後再說。」

文武百官陸陸續續入座,天徽帝和太上皇二人一前一後走上了高台,皇后帶著一眾后妃坐在二皇之下。

宴會在即,有司禮在殿外誦讀婚詞。

「呈天之合,兩姓一堂,有女慕黎、楚瑜,資聰目明,姣若桃花,才貌俱佳,宜其室家,有男李震黎、李逍遙,龍表鳳姿、淑雅俊逸,教深蘊瑟,早集大成,今良辰吉日,上臨天聽,百官為證,永傑鸞儔,共盟鴛蝶,願爾赤繩系緣,琴瑟和諧,同心同德,相攜白首,瓜瓞綿綿,子孝女榮,書呈萬方,載明鴛譜~」

司禮誦讀完婚詞,傅宋瑤朝著皇上一拱手,轉身喊道:「迎新娘~」

喜娘攙扶著兩位新娘,緩緩步入大殿之中。

該是幸運的呀,兩位新娘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走進大殿內,步若生蓮,一步一搖,帶著幸福和愉悅。

輕薄的紅紗下,洋溢著笑意,此生所愛站在不遠處,從今而後,歲月悠悠數十載,將有了停留。

無論此後會遇到什麼,都不會影響到兩個人之間堪比金石的情感。

待二位新娘與新郎並排站立,傅宋瑤高聲一呼:「跪~」

四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某呈上意,為爾司禮,今吉日良辰,才子佳人,同室盟鴛,上賜佳緣,百官為證,今成一家,詩詠關雎,雅歌麟趾,願爾情比鶼鰈,相敬如賓,開枝散葉、他年瓜瓞綿綿,子孝孫賢,綿綿無盡~」

傅宋瑤念完婚詞,看了一眼李震黎,心下一頓,他對著逍遙和楚瑜高聲喊道:

「逍遙王李逍遙,逍遙王妃楚瑜,你二人可願風雨同舟、一生相伴、為李氏皇族綿延子嗣?」

逍遙一愣,他也沒想到師傅會先叫他和楚瑜,按規矩,是要在五哥之後的,可……

楚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逍遙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拱手回答:「願。」

楚瑜微微皺了皺眉,逍遙在想什麼呢?她緊跟其後,鏗鏘有力的說道:「願。」

傅宋瑤點點頭,走到李震黎和慕黎身前,高聲振呼:震王李震黎、震王妃慕黎,你二人可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共同為李氏皇族開枝散葉?」

眾人一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看著兩對兒新人,坐等禮成,哪知李震黎遲遲沒有開口。

一時間,嘀咕聲在百官中散開來。

慕黎心急如焚,只要他說一句「願」這禮就成了,一步之遙,

她可就是名正言順的震王妃了。

慕黎小聲的喊道:「震黎哥哥。」

李震黎沒有應答,忽然,他抬起頭,聲音清脆,吐字清晰的說道:「震黎不願!」

「啊?」

文武百官一片嘩然,紛紛低頭交耳,議論起來。

傅宋瑤也是一愣,這死孩子在想什麼呢?看著他那身刺眼的玄衣喜服,聯想到昨日逍遙說的話,他大致也知道了李震黎要做什麼。

太上皇看熱鬧似的眯著眼,陰陽怪氣的朝李震黎喊道:「震王,你大膽!」

天徽帝坐在一側,手握成拳,他朝著太上皇說道:「太上皇息怒,莫要為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生氣。」

說完,他轉過頭來,滿臉怒氣,嚇得在座的文武百官大氣兒都不敢喘,一時間這偌大的宮殿里鴉雀無聲。

天徽帝怒吼道:「李震黎,你再說一遍!你什麼?」

李震黎挺直後背,微微拱手,一字一句的說道:「稟皇上,震黎不願。震黎從頭到尾都不願娶慕黎郡主為妻,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李震黎,你大膽!當真以為朕不敢拿你怎麼樣?來人吶,把震王給朕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準停,朕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朕的板子硬!」

眼瞧著侍衛走了進來,慕黎大聲嚷道:「皇上,還請皇上看在慕黎的面子上,饒過震王吧,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

慕黎說完,伸手抓著李震黎的袖子,自我安慰道:「震黎哥哥,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見李震黎不說話,她小聲說道:「震黎哥哥,不管你願不願意,先把這事兒應付過去吧,別再惹皇上生氣了,之後你想怎麼說都可以。」

慕黎心裡是有些小心思的,她知道皇上既然能讓他娶妻,又怎麼會看著他當著文武百官胡鬧,所以今天這婚他是成也罷,不成也罷,都擺脫不了,無論有多不情願,最後還是要低頭的。

李震黎看了她一眼,慕黎抓著他的袖口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厭惡?疲倦?冷漠麻木?唯獨沒有她熟悉的歡喜,那表情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叫她抓著李震黎的手微微一顫。

李震黎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手,語氣冷冰冰的說道:」抱歉,郡主,我不能娶你。」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憋了一口氣,不敢呼,也不敢吸,硬生生的將整個氣氛弄得劍拔弩張。

太上皇坐在上方,嘴角摒著一抹笑,看笑話似的用眼神在周遭尋視了一遍,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皇帝身上,嘴角的那抹笑意越發濃烈。他抬了抬眼皮,譏諷道:

「皇帝,你呀,好心辦壞事!這兒子糊塗,老子也糊塗不成,不管場合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依朕看,這老五啊最像你,遲早啊,要出亂子的。」

太上皇說完,不忘朝著天徽帝翻了個白眼。

天徽帝臉色青一塊兒紫一塊的的,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也是沒想到,李震黎平日里看著懂分寸知禮儀,這做起事來,倒是叫人無法小覷。

他心底卻忽然多了一份滿意,蟄伏了這麼多年,他還以為他這個兒子會順服到底呢,這麼一看,確實有他當年的風範。

身在皇家的兒郎,若沒有幾分反叛之心,註定是活不長的。

「好哇,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你既然不顧皇家臉面,讓這一屋子文武百官看笑話,朕就給你個機會,你就說,你不想去慕黎,你想做什麼,只要你能說出個子丑寅卯,朕今日就免了這樁婚事。」

「皇上!」慕黎輕呼,不敢相信的看著天徽帝,怎麼也沒有想到天徽帝竟然這麼輕易的就做出了讓步,他不是最痛恨違逆他的人嗎?

為何?

其實,不止是慕黎,在座的這些人誰不是在天徽帝的雷霆手段下存活的,這突如其來的父慈子愛反而叫人有些驚慌失措,皇上這莫不是氣昏了頭了。

李震黎正要說話,不遠處的門外傳來一陣響亮的大笑聲,伴隨著拍手聲,由遠而近。

「妙啊,當真是妙不可言啊,父皇!!你看,這就是你的好兒子,你寵了他這麼多年,看看他是怎麼對你的。」

眾人順著聲音回首一望,東王李庭東站在門口,正一臉嘲諷的看著眾人。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無數士兵持刀魚貫而入,將這偌大個昇平宮圍的水泄不通。在座的文武百官頭上都架著一把刀,動也不敢動。

這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小九,你這是何意!」皇帝「蹭」地站來了起來,指著東王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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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王:我從未見過如此偏心的對待。

李震黎:我也從未感受過如此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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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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