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海

泛海

「三界對你來說,是什麼?」

炙戈與他相對而坐,不屑冷笑:「沙礫芥子。」

「那你為何聽從天命甘願成魔?」

炙戈沉默。

半餉他嘆道:「天道輪迴生生不息,我在意的人在人界輪迴,也在三界中徘徊,真正守護一個人就要守護他的所有,他的前生來世,他的因果循環。我管他什勞子天道,三界存亡,只要他好好在人界,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呆著,就都值了。」

了塵笑眯了眼:「你悟道了。」

炙戈戾氣大漲,大罵:「我要的是人,道算個屁!」

踢翻茶盞,揪起了塵和尚元神一層油皮,喝道:「你是怎麼突破人魔界限來這裡的,快說!」

了塵和尚虛化了元神,樂呵呵豎起一根食指,說:「小伎倆罷了,尊上忘了,所謂禁制封印,封的是一切有所依,唯心,神通自在。」

炙戈如遭當頭棒喝。

不錯,正是魔界殺戮太甚,讓他被困欲求依憑,固守形體不得解脫。他竟忘記了自己的元神幾經磨礪,早已超脫三界,不受形體拘束。魔門不是問題,是他將自己心門關閉,做不到來去自如。

從那以後,他修鍊精進,終有一日喚起咒惘劍封印元神,見到的是尚未蘇醒的子歸。從了塵和尚口中得知張逢夏境遇,他竟活得那樣辛苦,用身體的傷痛來麻痹內心的痛苦,他對封一才的恨意達到了巔峰。

揉捏著懷裡人的腳心,將兩人糾纏時注入他體內的魔氣疏導出來。張逢夏眼下烏青,元神累極了,半夢半醒之間眉頭不安地擰著。幸虧他魔氣不侵才能受得住十多日靈肉交纏,換作凡人早就癲狂了神智變成魔奴,但他的元神終究受累。

將他裹了棉被摟在懷裡,那人難受地低喃一聲,炙戈只是將他抱得更緊。再也不放手,這個人誰也奪不走。

殿門外,丞相枯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踱步,嘴裡嘟嘟囔囔。

陵弦坐在石雕上,懶散地啃著果子,好笑地看著枯難。

「喂,老頭,你這棵牆頭草眼神夠犀利,回回挑了好主子,廢物一個,活得倒安穩。」

枯難吹鬍子瞪眼,兩手叉腰罵道:「你,你莫要誣賴人,我對魔尊大人忠心不二。倒是你,去了趟人界啥也沒撈著,丟盡魔界的臉。」

陵弦不氣惱,兩手交替拋著果子,笑侃:「人界太無聊,我們這位新來的魔尊不錯,跟著他更有趣。」

枯難哼哼,把鬍子吹得飄逸:「你就嘴硬吧。哎喲喲,尊上怎麼還不出來,軍情十萬火急要他定奪啊。我還是進去死薦吧,大不了掉腦袋。」

「你的腦袋不值錢,我怕你一進去就被捏爆元神嘍。」陵弦笑得前俯後仰,抹掉眼角水漬。

枯難鬍鬚拖地上,大腹便便如同一隻鼓脹的青蛙,問:「何意?」

陵弦歪頭往殿內一努嘴,咧嘴露出兩排鋸齒尖牙:「魔尊從人界帶回個修士,正寵幸著。你有幾個腦袋敢去死薦。」

枯難差點驚掉下巴,垂著雙臂語無倫次:「魔……尊上……寵幸修士,他站得起來?」忽覺說漏嘴,趕緊捂嘴,可惜晚了。

陵弦蛇瞳精光大作,跳下雕像攬著小老兒,慫恿:「什麼什麼,我們的炙戈大人不能人道?這麼帶勁,快說說怎麼回事。」

掙脫不開陵弦的鉗制,氣呼呼瞪著他,說:「出了這門別說是我說的,整個魔界都知道,尊上不愛美色,男魔女魔自薦的多了去了,爬上床的都宰了,尊上從未看上眼。我們魔哪有壓抑自個兒的,定是有心無力唄。」

陵弦詫異地瞅瞅大門,嘴裡嘖嘖有聲:「得,這都二十天了,是要把之前積攢的都補回來啊,也不怕把人弄死。」

猛地拽枯難鬍子,在他哀嚎聲中調侃:「你就要有魔后了,好好伺候著吧,哈哈哈哈哈。」

枯難眨巴小眼,開始放光。

殿內床上,張逢夏悠悠轉醒,只覺腰間箍著難受,一條精壯的胳膊像要將他勒斷。

「鬆手。」拍打罪魁禍首,那人一動,就渾身難受。

張逢夏倒吸涼氣,抬腿踹人,又是一陣難受,還連帶著抽筋了。

炙戈呵呵笑著,拉過他的腿輕柔按摩,把扭著的腿筋順開。

「逢夏,你睡了三天了,可好些了?」

張逢夏不想服軟,奈何里裡外外就是輸人一籌。腿上抽搐緩解,舒服得嘆氣:「該起了。」

殿門在枯難和陵弦面前打開,魔尊大人不是神清氣爽,而是一臉憂心。

「尊上,十萬……」屁股被陵弦踹了一腳,枯難收聲,察言觀色一番,才小心翼翼問:「我該籌備封后大典了?」

陵弦在後頭偷笑,炙戈一瞪眼,繞開枯難往參事殿走去:「獨孤西風呢?」

「累了,正睡著呢。」嬉皮笑臉沒個正形。

炙戈猛一止步,漫不經心的一眼瞥來寒意凜凜:「我讓你助他元嬰解封,小心點,他畢竟是修士未經天劫淬魂。」

枯難縮了脖子,在炙戈殺氣下乖巧隱身,只有陵弦,依舊弔兒郎當:「唉,我乾的都是苦差事,要融化一塊冰疙瘩,火氣不夠旺會凍傷自己的,尊上,我想要赤練蛇。」

「枯難,把埋骨地的通行碟給他。」

交接了通行碟,炙戈負手道:「陵弦,明日帶三千魔兵去泛海深淵捉拿叛軍。」

陵弦收起嬉笑,正色道:「再給我兩千人馬,還有我的屠神刀,當年留在魔界,現在你手裡吧。」

炙戈示意枯難準備,陵弦領命離去,枯難猶豫地目送他,輕聲問炙戈:「尊上,陵弦大魔當年叛出魔界,您就不怕他取回了兵器,帶五千兵力……謀反,畢竟他是萬年難遇的魔將,頗有才能……」

「瘋狗拴上了狗鏈子,你怕什麼。」炙戈冷哼:「更何況,泛海深淵有他的故人在,他有心無力。」

枯難哼哼著,這位大爺任何時候都運籌帷幄掌控全局,有時看起來很討厭。

「枯難,把離心草送到陵弦殿內,傳令讓獨孤西風來見我。」

「是,尊上。」

獨孤西風精神不好,元神浮動。魔界的空氣對其有影響,想來陵弦的某些舉動對他損傷更大。不過,解封元嬰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除了陵弦,炙戈想不出其他人選能讓獨孤西風動情,只有大魔的煞氣能鬆動渡劫期的天山心法。

「魔尊,找我何事?」獨孤西風萬年不變的冷淡語調帶著明顯倦意。

炙戈將離心草交給他,問:「天山功法能隔離魔氣,我想請你幫我煉製離心丸。」

獨孤西風觀察手中的紫色新鮮草藥,鋸齒邊緣布滿瘤體,令人不快的外觀是魔界植株無疑,但是他居然沒在其中發現魔氣,一絲都沒有。頓時驚訝。

植株靠空氣土壤孕育,其中必帶有生長地的氣息,魔界生命怎能沒有魔氣。

炙戈看穿他的心思,解釋道:「俗話說物極必反,陰陽相生相剋,世間萬物皆如此。凶煞之物必有克制,強者亦有致命弱點。掌門不必驚訝。」

「是魔氣誕生之地?」獨孤西風福靈心至。

炙戈頓首:「不錯,是我從泛海深淵找到的,能助人拔除魔氣。」

「給張宗主用?」、

「是。」

「不妥。」

「為何?」

獨孤西風只拿了一小會兒,離心草上已結霜,他說:「離心草隔絕魔氣,再加上天山功法,煉製的丹藥會讓人忘情絕義。」

炙戈不屑冷笑:「一枚丹藥而已,呵呵。獨孤掌門,你不通事故自然不會明白,情到深處不是任何外力能改變的。若給他人服用我得斟酌一二,逢夏嘛,他連心魔都生不出來,如何與我離心。」

「那你何必給他用丹藥,魔界的一切都無法影響他。」

炙戈望著遠處戾氣聚集的巨大烏雲在天空盤旋,悠悠道:「我要他永生永世陪著我,就不能給他一絲反悔的機會。」

「什麼意思。」

炙戈看著他,笑意帶著一絲寒意:「按我說的做吧,離心丹今後你也用得到。」

打發了獨孤西風,炙戈再次回到寢殿,發現張逢夏剛剛醒來,正迷糊著。

坐到身邊攬著他,忽然就被拽倒在他身下。

「去哪了?」張逢夏控訴著,眼裡都是怒氣,卻叫炙戈笑開了顏。

他將手枕在腦後,放鬆了身體任他壓著,另一手卷著臉上垂著的髮絲調侃說:「丞相大人聽說我帶人回來寵幸,吵著要我立后,這不,剛剛打發了。」

張逢夏嘴角抽搐,拍掉炙戈的頭冠,拉開他的衣襟,被炙戈按住手:「別撩撥我,我白日宣淫被臣子非議,反正我臉皮厚他們打殺不動,就怕叫我生個孩兒就難為我了。」

「……」張逢夏用力錘他,放開他下床穿衣。

炙戈從後頭摟住他,安撫:「不生氣了。如今到了魔界,過往一切都如雲煙散去,好好與我過日子,再也不生氣了啊。」

張逢夏深吸一口氣,反身抱住男人,嘆息:「你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不能留你在人界。」

「哈。」炙戈滿足地在他頸項吸口氣,說:「你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不能留你在人界。」

張逢夏推開他,怒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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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愛老祖瘋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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