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期錄製完畢后，3月28號企鵝平台正式上線。

因為是企鵝的重點項目，節目前期宣傳做得很到位。

官微連續發了好多條預熱視頻不說，還買了挺靠前的熱搜位，點進去就是一張大海報，寫著「3月28號周五晚上8點，原創音樂，與你不見不散」。

等到28號晚，第一期剛一上線，就出現在企鵝視頻app首頁推薦的位置。

海報是張群像圖，崔默、趙瑾……季舒白、方可年，12個年輕歌手的照片依次排開，佔滿整個彈框，看起來挺有震撼力，很吸引人點進去看。

第一批點進去看的基本是節目的老粉和參加節目的歌手粉絲。

一開始彈幕上還比較友好，或者吹彩虹屁，或者隨口點評下今年的各個選手。

等到分組pk時，彈幕上的火|藥味開始濃烈起來，一開始還是各自為自己的哥哥加油，

諸如什麼，

「兒子沖鴨。」

「超超最棒。」

「期待阿默。」

後來混進節目粉的點評，說誰看起來實力更強、勝算更大，又討論誰選誰心理陰暗時，彈幕就吵起來了，

「你唱得好你行你上。」

「xx欺軟怕硬，有本事選崔默和趙瑾啊。」

等看到方可年選擇了季舒白時，彈幕又爆發了一波，站在不同立場的粉絲各抒己見，

「方可年真會挑人，一挑就挑了全場最弱的。」

「這組方可年贏得也太輕鬆了。」

「我也想像方可年一樣躺贏。」

「jsb果然是來送人頭的。節目組是沒錢再多請一個人嗎？」

方可年的粉絲自然受不了自己哥哥被人這麼說，立刻披掛上陣，

「前面的人自己不選季舒白，怪誰？」

「來參加比賽不就是被人選嗎？怎麼？選他不行？」

「少陰陽怪氣，到時候看現場，就算不是季舒白，年年一樣贏。」

季舒白的粉絲也在看節目，他們聽過季舒白彈鋼琴、吹洞簫，但確實沒聽過季舒白唱歌，從前的那些舞台視頻也看不出什麼歌唱水平，只能保守地發言，

「相信阿白。」

「蹲阿白的舞台~」

不過這些彈幕里也混雜了幾句畫風迥異的評論，

「這是季舒白嗎？怎麼和從前長得不一樣了？」

「季舒白換了造型之後真帥，要不是知道實力不行，真想當他的粉絲。」

「艹，竟然覺得季舒白最後這個笑，有點酷。」

「前面，明明是有點傻和自負，他還高興？高興輸嗎？」

最迥異的一條評論是——

「我押季舒白贏。」

評論發布者——

行舟知白。

緊跟著這條評論，後面飛過一排：

「前面yxz粉絲？」

「是yxz粉絲就別瞎說話，專註自家。」

「yxz粉絲押季舒白？這絕對是反話吧。」

「yxz粉絲喜歡季舒白？誰不知道季舒白天天碰瓷yxz。求求你別粉yxz了。是Yxz不配。

蔣小涵也在看這期節目，看到這裡，忍不住發了一條，「喜歡yxz就不能喜歡jsb了？誰規定的？我也押jsb贏！」

發完以後，蔣小涵趕緊心虛地關了手機，一面偷偷從後視鏡里看了坐在後排的應行舟一眼。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哦豁，應行舟也戴著耳機在看音動天下，而且表情還很嚴肅，看著似乎有那麼點生氣！

蔣小涵心裡一個咯噔，希望舟哥別看到這兩條彈幕。

****

節目上線的第二天，第二期開始錄製。

當天一大早，參與節目錄製的歌手及團隊就開始忙活了。

西瓜娛樂的藝人化妝間里，方可年坐在化妝台前，正閉著眼睛等化妝師給他上妝。

他手上則拿著手機，正在給人發語音，「舅舅，季舒白那天在節目上的話您也聽到了吧，我每次對他好言好語，他呢，次次對我陰陽怪氣的。說起來，您不是要他好好在練習室呆著嘛，上次他打我的事風頭還沒過去，這次他又跑出來，看看那些彈幕，又給組合招了一堆黑。」

他舅舅即西瓜娛樂的老闆秦岑。

很快，那邊就回了消息，「我看到了，這小子確實心裡沒點B數，讓他好好在練習室呆著練習，還私自跑去上節目，你今天只管好好表現，完事我會讓他滾蛋。」

方可年鬆了一口氣，「嗯，舅舅說得對。謝謝舅舅，我會好好表現給公司爭光。」

發完語音，方可年又問身後的助理，「季舒白那邊在幹嘛？他今天穿什麼衣服？誰幫他做造型？」

助理癟癟嘴，「孟姐這幾天不在，誰還會幫他做造型？他這個口碑，估計也沒有品牌敢借衣服給他。他好像和平常一樣，又去練習室了。估計沒練好想臨時抱佛腳吧。」

方可年不屑的哼了一聲，「就算練，他這個嗓子，又能練出什麼？」

助理殷勤道，「那是，他怎麼都不可能比哥你好的。」

另一邊，季舒白一早起來，做早飯、鍛煉、去練習室，規律的路線、與往日並無不同。

連續多日，他已做好最充分的準備，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天命，此時比賽到了眼前，他的狀態反而放鬆下來。

節目錄製從下午六點開始，十二點鐘，他換了身衣服，打車去錄製現場。

最近孟香不在，因家中有急事離開了申城。

公司里又沒有給他配車配助理，需要他自己打車過去。

還好季舒白心態穩，對於打車錄節目也覺得無所謂。

出門時，他先在右手手指上纏好了新的創可貼——彈電吉他時割傷了手。

然後給窗檯的竹芋澆了水，在季舒白的散養下，之前的那點綠芽又往上冒了一截頭，水滴凝聚在小小青色的葉片上，迎著春日暖陽，閃著淡金色的光輝。

季舒白盯著那簇小小的瑩亮水珠看了會，又把旁邊的幾片枯葉摘去，然後甩上雙肩包往外走。

他出門的時間很早，到的也早。

十二點出門，到錄製現場剛一點半。

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調試設備、做錄前準備。

季舒白本來妝發就不必花什麼時間，到得早就在旁邊看著，一邊默默在腦中循環著旋律。

他到這麼早倒不為別的什麼，就是怕如果掐著時間去，路上不定世界意識會折騰出什麼麻煩，不如早點出門，到的早還能觀察下舞台和現場。

等到三四點鐘，其他歌手陸續到齊。

他們見到季舒白，和上次一樣，沒人過來打招呼，也沒人在意他，從他身邊走過，把他當成透明人。

網上的評論大家多多少少都看過，知道大部分網友對他都是差評，持嘲諷態度，後面更有應行舟的粉絲跳出來，所以沒人想和他扯上關係，盡量有多遠離多遠。

尤其方可年，比第一次來錄節目更顯傲慢。

網上一邊倒的評論讓他很受用，雖然有些話難聽了點，但人人都認定了他贏季舒白輸，這就讓他很舒服。

唯有崔默在季舒白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還遞了瓶水過來。

季舒白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謝謝。」

不過沒把礦泉水接過來。

崔默挑了下半邊眉毛，他原本以為是大家不理季舒白所以季舒白才不怎麼說話，不想季舒白也壓根懶得理別人，內外一樣冷，這反倒讓崔默興緻昂揚，他朝四周看看，

「我發現攝像和剪輯都特別青睞你，給你的鏡頭不僅多，還每個角度都好看，到底怎麼做到的？」

季舒白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崔默又問，

「你今天比賽曲目準備得怎麼樣？」

他不像其他人和網友那樣認為季舒白一無是處。

音動天下不會弄一個廢物進來錄節目。

褚偉傑和莫非與都不是這樣的性格。

而且音動天下前兩季都辦得很成功，第三季報名的歌手很多，那麼多歌手都不選，偏偏選季舒白，一定有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呢？他很好奇。

季舒白這回勉強吐了兩個字，「還行。」

崔默又問，「你選了什麼風格的歌曲？」

季舒白，「與你無關。」

崔默，「……」

崔默自己是個人氣rapper，平常就挺拽，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季舒白，能比他更拽。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

晚上六點鐘，比賽正式開始。

主持人登場時，外面傳來觀眾的一陣陣歡呼聲。

12個歌手上台表演的順序，與抽籤順序一致，先挑的先上。

按排號，方可年第7個上，季舒白第8個上。

這樣人數偏多、兩兩PK的比賽，中間位置上場並不算一個好的順序。

觀眾容易審美疲乏，現場效果差很多，尤其是所有的人都唱同一主題的歌曲。

方可年應該是想到了這件事，連和季舒白計較的心思都沒了，臉上始終掛著隱隱的焦慮。

次序挨著方可年的幾人也都露出了一點緊張，很怕作品會淹沒在其他人的唱作中。

除了怕一輪游之外，還怕今晚的票數會影響之後的比賽。

為了舒緩下氛圍，他們彼此交談著自己的出場序號和舞台情況，

「外面觀眾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吧，希望大家吃飽了中飯，到我們的時候別光想吃東西去了。」

「哈哈，我倒不怕觀眾餓，就怕他們等那麼久站累了，節目組怎麼也不在觀眾席安排點椅子。」

「為了美觀和整體和諧吧，你們看這個舞台的設計，空中一條通道，重心都在上半部分，如果觀眾還坐著，那豈不是像掉進了坑裡，攝像機都拍不到觀眾表情了。」

聞言大家都向舞台看去，他們之前雖然看過現場，但沒有觀眾，效果也沒全開，和眼前的舞台有不小差距。

又有人說，

「這個舞台雖然好看，但這裡場地本來就比一般的演播間大，再這樣設計，雜音和干擾肯定很多。」

「那就站在主舞台，主舞台離樂隊近，背景音的干擾少一點。」

這話一出，氣氛更緊張了……

只有季舒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仍舊是一開始入場時的姿態，安靜地盯著前方，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輕輕敲打著節拍，心裡默默反覆記著歌詞和旋律。

他不知道世界意識會給他這個炮灰角色出什麼難題，但不管是什麼難題，他都會想辦法去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