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章 漠北篇284-結伴出行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咱們一起再去小青山。」第三個少年人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在輜重營里忙碌了兩天，陸星和這裡的軍士們就混熟了，一口一個「哥」、「叔」、「老爹」地叫著，這裡的軍士們也都把陸星當成了「自家人」。

活兒做到第三天，下午的時候王好好帶著人檢查一番，房屋加固做的都不錯，進度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

范老爹道，「這邊高大的倉庫建的多，有些還是空的呢。」

王好好笑道，「這也是為著以後大營會有更多的人在做準備。」

范老爹道，「說的也是，往後人更多時，不必急著臨時加蓋。」

檢查過工時進度，王好好把正在做活的陸星叫到一邊。陸星以為有新工作派給他，忙道，「好好哥，什麼事？」

王好好眯著眼睛一笑，「好事。」

陸星眼睛一亮，問道，「什麼好事？」

王好好咧開嘴樂了，「瞧你，一聽是好事，臉上都笑開花了。」

陸星笑道，「知道是好事還不笑開花嗎？」

王好好道，「也沒什麼，就是見小兄弟你這幾天做活兒認真，不挑不揀不偷懶，有心獎勵獎勵你。」

「什麼獎勵？」陸星好奇道，心想：應了這趟差，把事做好是本分，能有什麼獎勵呢。

王好好笑道，「咱們兄弟們都知道你相好的在這裡……」

不等王好好說完，陸星的臉先紅了。

王好好繼續道，「平日里你在大營，也不得機會過來，這次過來了，總該讓你們相聚相聚。是這麼的，這幾天分派給你的活兒，做到申時就罷了，之後你就回養馬場，幫著你相伴做養馬場里的活也好，或是跟他一塊出去在附近轉轉也好，隨便你們做什麼，只是出營要當心，可別走遠了。」

陸星一聽，滿心歡喜，連連稱謝。

王好好笑著又道，「先別謝，往後幾天你出工的時間短，就幫著營里灶上劈劈柴、擔擔水，行嗎。」

陸星連連點頭，一疊聲地說「行！」

王好好看著陸星笑道，「瞧把你樂的，可是能跟家裡的在一塊了。」

陸星笑道，「才和他說起來，到漠北這地方也有些日子了，除了輜重營這塊地方，他哪兒都沒去過。是想著帶他出營走走，散散悶兒，也瞧瞧這小青山什麼樣子。」

王好好揮著手說道，「那就去吧。這幾天無風，到了下午日頭曬得暖暖的。養馬場里的的馬隨你們用。」

陸星笑著對王好好說道，「出營去，若見著野羊、野兔我就打了來，給灶上添菜。」

王好好樂了，「嘿，那敢情好，就等你帶回來的『菜』了啊。」

晚上，陸星美滋滋地把王好好給他說的話轉述給林子心，笑道，「我還正想著，這天天做活，晚上才能回來和你在一起，想一塊出營去小青山轉轉也不得去。嘿，時間這不就來了。」

林子心知道，這是同袍們體恤他二人，心裡高興之餘又有點羞澀，低著頭不說話。

陸星湊過來，臉對著林子心的臉，不安道，「怎麼，你不想去嗎？不想採藥啦。」

抬起眼帘瞪了陸星一眼，林子心道，「你就知道採藥！」

陸星理直氣壯，「你是小兔子嘛。」

林子心斥道，「你才是小兔子！」

陸星這時連連搖頭，否定道，「哦，哦，不是不是，應該是『你是月宮裡下凡來的小兔子』。」說罷嘿嘿直笑。

瞪著笑得開懷的陸星，林子心心裡已經在想，出營去小青山時該帶上些什麼工具和用品，以及要帶上水袋和乾糧了。

第二天到了下午，自有軍士接下了陸星手裡正在做的事，讓他歇歇去。陸星並沒有馬上就走，而是先去了大灶上，把灶上給做活的軍士們預備的熱茶提來，招呼眾人喝碗熱茶小息片刻。分送完茶水，陸星這才迴轉養馬場。

見著林子心，陸星按耐不住內心的歡喜和興奮，上來拉住林子心的手，然後問道，「你這裡還有什麼要做的活兒嗎？水還夠嗎？牧草鍘了沒，要不要再拿些麩皮、碎穀子出來？」

被陸星團團轉著找事做的樣子逗笑了，林子心道，「你也忙了大半天，先坐下休息休息。」他讓陸星回屋裡坐，又倒水給陸星，又問「餓不餓，拿餅給你吃，還有煮雞蛋。」

陸星說不餓，只坐著喝水，一眼瞥見通鋪上放著的麻布袋子，笑了，轉頭看向林子心，說道，「你都準備好了啊。」

林子心耳朵一紅，看了一眼陸星，說道，「不行嗎？」

「行，行，」陸星笑道，「咱們這就走嗎？還是再等一會兒。」

養馬場里當天的事，林子心都已經做妥當了，他是一心盼著能出營往周圍的大草原上走一走，去小青山上看看，又有陸星伴在身邊，想出去的心更是急切。

林子心拿著布袋和竹籃，把放著乾糧和羊皮水袋的竹簍交給陸星背上，二人開了養馬場後邊的門，從營地出來，走到了漠北草原上。

陸星邊走邊回頭看了幾眼，說道，「輜重營的這一圈圍欄，建的又高大又密實，是為了防風防野獸吧。」

林子心答道，「是。這邊營地里人員少得多，萬一有狼群，挺可怕。而且這裡屯得有各種物資，要是有匪徒來搶掠，也要能攔得住。」

陸星道，「敲鑼打鑼點狼煙，大營那邊馬上就能知道。」

林子心道，「現在好多了。聽那些入營早的軍士們說，漠北大營設立之初，人手少，且存有物資錢糧，竟然被出沒在漠北一代的惡徒們當成了『肥羊』，屢次結隊來搶，得手就跑。不僅是那些從中原地帶流竄來此的匪徒，來搶東西的還有漠北族的人。」m.

陸星笑了一下，說道，「我也聽說過這些事。對漠北族來說，那不叫『搶』，那是打贏了就能拿走的『戰利品』，大部落浩浩蕩蕩集結一隊人馬過來，把營地團團圍住，軍士們挨一頓揍不說，還要被強搶去營里的物資，連衣被、水碗都不放過，茲要是能搬動的統統拿走。那會兒在營里的軍士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陸星接著又道，「三州的守軍成了建制，四處出擊抓捕匪徒，又和幾個漠北部落結結實實打了幾場，後來，大營這裡的軍士人數多了，集結成隊有了威儀，挨搶這種事漸漸就沒有了。」

想到李隊正、虞隊正等人，陸星笑道，「現在的漠北大營，有人敢冒冒失失來挑戰，只怕是贏不了，打不過嘍。」

走在陸星身旁的林子心看了陸星一眼，笑了笑，說道，「若換作是你，那是誰也不懼。」

知道林子心的話里有調侃之意，陸星並不否認他所說的，眼睛望向前方遠處的小青山，說道，「我是不懼，不過，現在並不想讓人知曉。」

林子心說道，「你不是已經和人比試過了么。」

知道林子心說的是虞紅衣，陸星笑道，「那不算，我在她面前沒露真本事。再者，她知道我不欲張揚，不會說出去的。」

見林子心聽著沒有說話，陸星又道，「我在大營里新結交的幾個朋友，認識的時間都不長，但我相信他們，以誠相待。」

林子心聽罷一笑，說道，「嗯，想來那楊校尉的人品是能信得過的。」

陸星一聽，暗暗扁嘴，心想：我都沒有提，你怎麼又繞到楊校尉身上去了呢。

二人出營之後向小青山的方向走出一段，來到一條小溪旁，然後沿著溪流向前走。

又走出一段，陸星見林子心只顧欣賞目之所及的草原風光，就打趣道，「怎麼，都出來了，不採葯哇。」

林子心抬手一指附近的草叢，「好呀，你去采呀。」

陸星故意把臉一扭，哼道，「這我又不認得。」

林子心示意道，「那些草，你不認得嗎？」

陸星瞄了一眼，「啊，苜蓿草，啊，狗尾巴草，啊，棘棘草，啊，不認識的什麼什麼野草。」

林子心沒忍住，笑出聲來。

陸星拉林子心在溪邊一處略高的地方坐下，說道，「也走出來好一段路了，既然現在不採葯，先坐會兒。渴不渴，要喝水嗎？」

林子心捧著皮袋喝水，陸星從布袋裡摸出一塊粗糧餅子，掰下一塊遞到林子心手裡，另一塊他自己拿在手裡啃著。

今天天很晴，天空藍藍的，陽光暖暖的，略有一點兒微風。陸星挨在林子心身邊坐著，仰起頭閉上眼，享受陽光照在臉上的感覺。身心舒展的感覺讓他不由往後倒去，躺在了草地上。

「餓不餓，還要吃點兒嗎？」林子心問道。

陸星眯開一隻眼睛瞄了一下，摸索著找到林子心的手握住，然後道，「這會兒不餓。嗯，這裡舒服，咱們再坐一會兒。」

讓陸星握了一會，林子心掙脫出來，目光不自覺地在身旁的草叢中尋找著。

見林子心挖起一株有著鋸齒狀長葉片的小草，陸星出聲問道，「這能治什麼？」

「能止血。」林子心說著，用手指拂去根部帶出來的濕泥。

又見林子心拔起一株有著細細長長的莖和葉片，頂端開著小黃花的植物，陸星又問道，「這能治什麼？」

「用水煎服，可治著涼引起的腹泄。」林子心答道。

「你真的什麼草藥都認得啊。老見你翻看那本《山林草譜》，本就是舊書，書頁都摸毛了，哎對了，我總覺得你能把那書全本都背下來。」陸星躺在草地上笑著說道。

林子心邊識看草藥邊說道，「能啊，我知道的比那本書上記載的還多呢。」

原本還想就「月宮裡下凡來的採藥小兔子」再調侃兩句，突然，陸星意識到，在他身邊的這一位，早已是名滿下天的「小神醫」，區區尋常治病的草藥，他怎麼會不認得。陸星雖未親眼見識過，卻在二人並不相識時就已經知曉林家小郎君的大名。

可是現在，這人穿著天晟漠北軍的黑色服制，喬妝易容，在營中養馬。

他，他原本可以救治許多病人，現在，卻不能。

陸星猛地翻身坐起來，一把從身後把林子心緊緊抱住，摟在懷裡。

林子心嚇了一跳，陸星貼過來的臉是熱的，他的心瞬間也是一熱。輕輕掙動，推著陸星的胳臂，林子心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也許……要好久……」陸星低喃道。

林子心以為陸星說的是他們二人還要在漠北草原這裡呆上好久，微微笑了笑，說道，「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我還活著，而且，我身邊還有你。

陸星內心想說的卻是另外一番話。

憑我之力，想要為你洗脫冤罪，也許還要等上好久，但是我會儘力，一定會盡全力。

陸星抱了好一會，久到林子心以為他是有心要「吃豆腐」，推開陸星之後，林子心瞪著他，嗔怪道，「還說出來陪我採藥，我看你是……」

別有用心！

陸星的心情還在起伏中，這時候也顧不得再開愛人的玩笑了，聽林子心說「這片野棘草能治外傷」，他就過來幫著挖，把草藥根部的泥土抹凈，裝進林子心帶來的麻布口袋裡。

在小溪的附近采了一陣草藥，林子心停下來望了望天色，然後對陸星說道，「今日且先這樣，咱們回去吧。」

陸星掂了掂裝草藥的麻布袋，看向林子心笑道，「這就夠了嗎？」

林子心道，「明天還能來。」

陸星往大營的方向看了看，伸手拉著林子心示意他坐下，「那再坐一刻，然後咱們一口氣走回去。」

林子心伸長雙腿坐著，眼睛望著清泠泠的溪水流去的方向，這時陸星又站了起來，往周圍長得高的茅草和灌林叢里趟來趟去。

林子心見了不由說道，「還說要歇，你現在又做什麼？」

陸星一邊四下張望尋覓一邊應道，「答應說出營來，若是見著野羊、野兔，就打了送到灶上給大家加菜。咱們這出來且走了一程，一隻野兔也沒見到。」

林子心道，「野獸哪有不機敏的，遠遠察覺到有人過來，早就跑走了，自然不見。」

陸星嗯了一聲，說道，「下次吧，明天。」

二人在往回走的路上，林子心自語似地道，「最近這一陣我出營放羊，也沒見著野兔野鼠之類的。」

陸星笑道，「大營里人進人出的，周圍哪兒會有小動物，怕被捉，早跑走了。」

想想不過是在營地周圍的草地上放牧，林子心笑了，「也是。」

伸手握住走在身邊的林子心的手，陸星語氣軟軟帶著撒嬌的味道問道，「哎，回去咱們晚上吃什麼呀。」

林子心下意識地回握住陸星的手，說道：「今晚做燒雞，還有鮮魚燉豆腐。」

「嗚呼！」陸星開心地歡呼起來，然後又道，「明天下午咱們再一塊兒出營採藥去，明天去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