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抉擇

「真是個適合恩斷義絕的好日子啊。」取了一瓶烈酒，在柳樹下繼續乘涼，烈酒入喉讓他皺了眉頭，腹間有一股，火燒的感受，可他還是一口口的喝下去。

「哼，我聽聞那位葉辰是紫鼎門的天才弟子，日後前途無量，與你交情匪淺，你怎麼捨得就這般與他恩斷義絕，以死相對？」卻是一名身形修長，幹練結實的年輕女修士也抓了一瓶酒倚著柳樹與他閑聊。

杜清看著對方，他敢肯定自己不認識她，素凈的臉上滿是英氣，與那些花兒一般的嬌嬌女相比，她像是一株雪松，傲然挺立，英武剛健，臉部線條很好看，是個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的女子。

「往事不可追，況且，日後從別的地方知曉了，只怕情況會更加難測，還不如什麼話直截了當的說清楚，對彼此都公平。」杜清再次灌下一口烈酒。

「像你這樣的人，大概根本不會有朋友吧。」女子半是譏諷半是感慨的開口。

杜清笑了，可笑著笑著就流淚了，卻是只聽到笑聲沒有抽泣，「你說得對，我確實不該有朋友，這個世界又有真正的朋友嗎？像你，你有真正的朋友嗎？能夠放心大膽的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朋友嗎？」

「自然，」女子看到杜清這個模樣，「像你這樣自私殘忍的人，一點虧都不能吃的人，憑什麼讓別人守衛你的背後？」

「說得好。」話聲刺耳，可酒意上涌讓杜清思緒開始反常，「你知道蠱嗎？」

女子聞言卻是神情一愣，「什麼意思？」

「傳聞，自古流傳一種秘術，巫師捉來百種毒蟲置於翁中，以藥物密封催動毒蟲相互吞噬，最後留下的毒蟲集合了所有毒蟲的毒性，就是蠱，有著種種神異，巫師憑藉著毒蠱害人謀利，受人詬病，」杜清若有所思的講述著，「知道嗎，有人說，養蠱的人都免不了貧孤夭三種命格，要麼貧瘠一生，要麼孤獨終生，孑然一身，要麼是富足幸福，卻是命中注定要夭折短命，當初修行的時候，我拼了命的修行，自創秘法，將自己當做蠱來煉，儘管如今有了自保之力，卻是犯下諸多殺業，即便是妖獸的性命，一樣難免業力纏身，逃不脫貧孤夭的命格，我認了，既然一生無法圓滿，那我就一生無敵，掃盡天下的狗賊又何妨？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女子側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明顯醉了的杜清，沒想到此人心中有著這樣的心事。

「我輩修士，修的就是自身，為何不去改名？」女子提醒他。

「改？怎麼改？」杜清看著對方，「什麼故事裡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你能往哪兒躲？我自己拿我當蠱蟲來煉，可你覺得這個世界就不是煉蠱的瓮了嗎？今日你殺我奪我所有，明日我殺你奪取你的一切，這跟煉蠱有什麼分別？都是煉蠱，你以為你比我強多少嗎？啊——」

聽著杜清發酒瘋的嘶喊聲，女子顯得有些詫異，若有所思，「也許你是對的，不是你瘋了，而是所有人跟著一起瘋了。」

杜清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運功化解體內的酒氣，片刻之後，杜清眼神恢復了清明，「放心，放蠱雖然方便，但我不會那個。」

烈酒被他澆了柳樹，看來，他真的不適合借酒消愁，「美女，我應該不認識你，不知你前來有何指教？」

「見見你，看看將一個宗門攪得不得安寧的人物長什麼模樣。」女子很隨意的回應。

「讓你失望了吧？」杜清與她閑聊著。

「不，名不虛傳。」女子說罷卻是將瓶中殘酒一樣澆了柳樹，「確實是好酒。」留下一句評價，轉身離開了這裡。

杜清再次躺平，蒲扇蓋在臉上養神。

消息傳回紫鼎門的駐地，那些長老弟子也是再一次被震驚，長青劍仙竟然是死在了杜清手中，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那個叛徒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嗎？

葉辰回到了駐地，將情況通報給了長老后就一個人鎖在了房間，抱著長青劍仙的佩劍思考。

長青劍仙的東西都在，就是靈石也是待在儲物袋裡，杜清竟然沒有拿走，看來，杜清是一早就打算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歸還了。

看來，早就做好恩斷義絕準備的人是他才對。

葉辰現在心裡有些亂，師尊慘死，看重的小師弟給了自己狠狠一擊，按理來說，自己應該為師報仇，可杜清的話卻是縈繞耳邊，師尊殺了凡人，這是他自小就深惡痛絕的行為，如果是真的，那麼師尊就是死有餘辜，可師仇怎麼辦？

閉門三天，紫鼎門的長老在恢復了一些體力后，決定先行離開這裡，而完好的弟子卻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擁立葉辰為代表，繼續討伐杜清這個罪大惡極的叛徒。

可葉辰始終難以下定決心。

白萱來了，勸他出來見一見師弟們，可葉辰還是沒有出來，孤峰卻是站了出來扛起了紫鼎門的大旗，白萱為了大局也是匯聚於孤峰身邊，黃真有些著急的在房門外不住勸說，尤其是分析了孤峰對白萱師姐早有不軌之心，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云云，葉辰始終不能下定決心。

黃真心中一嘆，轉身離開了駐地，提著劍來到了無憂居門前，「杜清，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一個姑娘指名道姓的要找杜清決鬥，很多人看熱鬧的過來查看，杜清掀開蒲扇看著一臉決絕的黃真，「好，雖然與我預料的差一點，不過，也好。」

沒有將柳樹化為小樹苗，而是手持蒲扇迎了上來，黃真按劍：「就在這裡？」

「對付你，不用太麻煩。」杜清卻是不甚在意，一派輕鬆悠閑的模樣。

黃真眉頭一皺，卻是驟然出手，劍光一閃帶著一道絢麗劍芒直取杜清。眾人都說葉辰師兄是劍道奇才，是紫鼎門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可黃真此刻的表現著實令人驚艷，即便是眾人眼中葉辰師兄的小跟班，此刻出劍的剎那終於展現出來了她的實力。

劍鋒像是一道長虹劃破二者之間的距離，讓人生出無處躲藏，難以抵擋的感覺。想不到，年輕如她，外表刁蠻如同一個小狗腿的女孩兒竟然也是難得的劍道天才。

很多人驚訝同時也在暗暗比較，若是換成自己，自己能否接下這一劍。

劍出如電，氣勢如虹，無比絢麗的一劍，卻在杜清三尺之地處戛然而止，杜清並沒有刻意的躲藏，而是伸出了手指虛抵，劍鋒受到抵禦難以寸進，「咔嚓，」卻是劍氣溢散開始破壞四周，但是，杜清收斂四周的劍氣，破壞的土地恢復原樣，黃真的劍氣泥牛入海一般落入空處，那根抵住劍鋒的手指如同開闢了一個空間將她囊括，讓她受困其中難以施展。

想要收回寶劍卻是難以撼動，想要前進卻是寸步難行，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杜清的強大，竟然擁有著如此可怕的力量。

翻手間，黃真寶劍不由自主的脫手，一切都像是順理成章一般。伸手間萬物禁錮，翻手間萬物順勢而下，不動聲色，暗中調動萬物的變化，這樣的神通是她難以想象的，卻是出現在對面的那個人身上，一股難言的苦澀讓她心中鬱悶。

「九天十地，諸神諸魔，受我禱告，降臨威能，奉我一魂，獻祭九天，舍我三魄，永墮九幽，凝血化刃，與敵皆傷。」黃真在絕望之際，卻是念起一段神秘的咒文，同時，劃開了手掌，鮮血像是受到神秘力量引導一般極速湧出，而她的周遭驟然一股風起，隱隱傳來陣陣低語聲，一股森寒的氣息令周邊人心生不祥預感。

「邪神獻祭之術？！」有人識得其中門道，驚呼出聲。

還不等眾人多加猜測黃真的身份，一柄不足二尺的血刃凝聚成形，全身浮現猙獰的血紅色紋絡，猶如惡魔附身一般。在魔化后，黃真怒吼一聲卻是揮動血刃向著杜清悍然劈來。

「砰，」強大的力量被杜清的手指抵住，依舊是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指尖像是有一個獨立空間吞噬一切般，讓她感覺到自己力量打在了空處極為難受。

收勢再斬，血刃劃破空間勢要斬殺杜清，偏偏被那根手指抵住難以傷及到杜清。

「住手吧，憑你還傷不了我。」預感到她體內真氣、靈力、元精快速流失，杜清念及她與葉辰師兄的關係不想做得太絕。

可聽到杜清話語的她，卻是加強了秘法，獲得了更強的力量與速度，攻擊更加密集猛烈，儘管杜清防守的完美無缺，可她掀起的氣場形成了一個漩渦，想要吞噬一切一般，杜清就像是被風暴包圍的小島，儘管看似堅固屹立，但是，淹沒只是時間問題。

杜清此刻終於有了多餘的動作，手上一震，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驟然爆發將黃真震退。

風消雲散，澄清玉宇，唯有入魔的黃真漸漸失去神智，要發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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