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魔術傳人
月黑風高這個詞,在今天的晚上遺憾的只用得上後面的意思,只因為今日夜晚的天空上,足以讓任何在晚間偷偷摸摸的人覺得礙事的月亮,正用皎潔的月光清晰的照亮大地。
三層的洋房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外牆上魚鱗狀的天然石板,兩座小塔樓的構造與其上的圓形屋頂被雨水刻印下痕迹。歐美式的開窗,更是和周圍鄰人的日式房屋構成了迥然不同的異國風情。
唯一敗壞的景觀大概就是庭院中幾乎任其自由生長的樹木,看上去讓整個宅邸在月光下布滿陰森的氣息,再加上從厚重窗帘中透出的昏暗燈光,遠遠望去,讓中也第一時間聯想到的,竟然是恐怖遊戲中的鬼屋。
「……這就是間桐家啊,看上去倒是很有魔術師的氣氛。」單手壓著帽子,中也隔著稍微有些鏽蝕的雕花鐵門、觀察著間桐的洋房,在心中已經大致的描繪出內里的構造。
對於中也的評價,太宰歪了歪頭:
「但實際上這棟洋房,也只是間桐家祖上傳下來的宅邸而已啦~~而且看庭院和外牆的保養程度,也就是一般的有錢人而已。」
聽到這話的中也眉毛微微上挑:「那你口中一般的有錢人是指什麼?」
太宰難得的就自己的價值觀做出解釋:「就是指日常生活所需大部分能自由選擇,但卻沒辦法把買珍貴古董當做消遣的級別吧。」
「這樣聽上去好像你能把買珍貴古董當做消遣一樣…」中也這樣說著,偏過頭去觀察太宰的表情,然後看見了對方上揚的嘴角。
「……開玩笑的吧。」怎麼觀察,都覺得太宰正處於流落街頭狀態的中也,嘴角漸漸抽搐。
太宰攤開雙手:「啊啊~~我到底是不是那種有錢的富豪,是還是不是?誰知道呢~~」
說到底,其實[是]又或者[不是]對於中也來說都沒什麼區別,他只是單純得看出來,這個十二歲的少年正意識到他自身對於月光之下偷偷摸摸的興奮,然後用不相關的話題來緩解這份興奮而已。
而太宰的興奮之下隱藏著什麼樣的情緒,中也並不能做出肯定,但他是這樣想的——
『萬一這小子害怕,我和他扯這些不相關的話題,或許能讓他好受一點...雖然害怕這種情緒,對於[太宰治]來說幾乎不可能就是了。』
不動聲色的收回用來打量中也的餘光,太宰的嘴唇微微的抿成一條缺乏血色的直線。
「總而言之我先……」[潛伏進去看看狀況]這句話還沒說完,中也就看見太宰抬手按下了雕花鐵門上的電子門鈴。
「…不是說潛伏作戰嗎?」中也感覺自己這兩天嘆的氣比過去兩年都多。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忽略臉頰上因冬風的吹拂而搖晃得臉頰微癢的微卷短髮,太宰豎起一根手指,「也算是給中也君的入職考試吧。」
聽見太宰對於自己稱呼的中也嘴角向上彎起:
「哈——!從者這種聽上去就很…的身份,還需要入職考試這種東西嗎?」將髒話省略的中也略微尷尬的咳嗽了一下。
「嗯…怎麼說呢?算是需要一份對比參考的數據吧,看看中也君到底是哪個職介的從者,畢竟這是我們目前都不知道哪裡出了錯誤的疑問。」
「職介是什麼?」突然出現的陌生辭彙讓中也的聲音微微上揚。
「就是像遊戲一樣的模板設定,職介的優勢會給從者相應的加成。」太宰難得的解釋起來:
「綜合能力最強的是[劍士],簡而言之就是力量大,速度快,魔力和魔抗也會很高的超優秀職介;再然後是[槍兵],在速度上會超出同等級的從者數倍,大概除了劍士職介的從者之外,很少能有從者跟得上槍兵的進攻速度;還有就是[弓兵],擁有能夠遠離御主的單獨行動能力,爆發力通常很強,在遠距離作戰上需要特別警惕。
這三種就是[上三階],至於職介的劃分這麼不平衡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就不得而知了。以上這些算是那本羊皮書前輩的苦難陳述吧。」
太宰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好像所謂的[苦難陳述]對他人來說,永遠都只是茶餘飯後的沒營養閑話。
但現在也不是關注言語是否營養的時候。
既沒有劍,也沒有槍,更別說弓的中也聽到太宰的這番[魔普],卻並不沮喪:
「參加聖杯戰爭的從者的數量是七,那既然有[上三階],那麼也必然有著[下四階]這種其他的職介吧?給我稍微講解一下吧,太宰先生。」
對於中也這個稱呼明顯很受用,但卻又故意壓抑下來的太宰,呼吸雖然有一瞬間的錯亂,但仍然裝作一臉正常:
「哼哼~~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無知的蛞蝓呦!
[下四階]是指擁有高機動移動工具的[騎兵],擅長陣地製作的[魔術師],和犧牲理智、利用[狂化]咒文給予從者額外加成的[狂戰士],以及捨棄正面作戰的優勢,專精隱匿技能針對御主的[暗殺者]這四個職介。」
已經習慣性忽略[蛞蝓]的中也微微沉吟,「聽上去好像都和我不太匹配。」
「所以現在正在想是怎麼回事呀…畢竟不搞清楚職介,也不會搞清楚[寶具]是怎麼回事吧。」
「寶具?」
「通常是會暫時清空MP的必殺技,用出來的話,幹掉敵人的可能性會大幅度提高,也有那種開啟之後就大幅度提高作戰性能的狀態技能,爆發力不高但卻相對穩定,消耗的MP較少。」
「總感覺這樣一解釋,更像是遊戲了…不過要說這就是必殺技的話,我也不是沒有。」
「哎…」太宰拉長了聲音,「果然嗎——」
「…為什麼語氣突然變得很失望,這難道不是件你該高興的事嗎??」
「因為我很想看中也君狼狽的樣子嘛~~最好是可憐兮兮的對我說:[很抱歉我要死了,履行不了約定的我是個廢物蛞蝓。]之類的話。」
「你這小子別擅自的給我添加死亡狀態啊!」
現在是深夜11點,吵吵嚷嚷的兩人在間桐家門前,一個一遍又一遍的不厭其煩、甚至還有些自娛自樂的按著門鈴;另一個則像是用粗魯的手法撫摸小獸的飼養者那樣,將身旁的按門鈴少年的頭髮揉更加卷翹,甚至還有其中一小片頭髮在夜風中柔軟的顫動。
因為這嘈雜的門鈴聲,間桐臟硯調動魔力,將其覆蓋在監視作用的水晶球上。
監視的水晶球里,戴著帽子的橘發矮個子男性,正在間桐宅邸的大門處,獨自一人的向著身旁說著什麼的景象呈現其上。
「…對著無人的地方說話,不,是靈體化的從者嗎?其人看來是聖杯戰爭七人之一的御主。」老者看著水晶球里的畫面喃喃自語。
作為這一屆代表間桐家參與聖杯戰爭的間桐雁夜,今晚並不在間桐宅邸之中,只因為這個在老者眼中的不肖兒孫,在得知擅長暗殺御主的從者——[暗殺者],在遠坂宅邸被一個金閃閃的從者以複數的寶具殺死之後,就自以為掌握了情報優勢,認為自己能把那個與遠坂時臣同一陣營的從者一舉幹掉,興奮的出門了。
「在一年之前還只是個普通人,倚靠犧牲壽命換取魔力來成為魔術師的雁夜,現今又掌握了[從者]這枚籌碼……實力提升得過□□速,從而導致看不見自己和遠坂時臣的差距了嗎?哈哈…這可真是有趣。」
形容枯槁的老者幽邃的瞳孔深陷在眼窩之中,身著與房屋西式華麗內飾格格不入的深色和服,將乾瘦的雙手交疊放置在彷如痛苦糾結而成的扭曲木杖上,喉嚨中發出近似於眾多蟲鳴般的笑聲。
間桐臟硯——這是老者現今的姓名。
木杖點地的同時,用於監視的水晶球恢復成本來無色透明的狀態。
與此同時,在間桐臟硯腳下、台階的下方、石質深池之中,窸窸窣窣的蟲子在孩子的身體上爬來爬去,有的在尋找下口的地方,有的正在啃食著專屬於魔術師的神經,不斷的改變著[虛數]的魔術屬性,轉化為更加適合間桐魔術的[水]。
孩子的名字原本叫做遠坂櫻,因為天賦與其姐姐同樣出眾,在父親遠坂時臣沒辦法再提供一個魔術刻印的狀況下,以繼承人的身份被其父用送養的方式託付給了間桐家,期頤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未來。
結果就是現更名為間桐櫻的孩子,此時正被浸泡在蟲窟之中,忍受蟲子噬咬的痛苦與折磨。
「…爺爺,今天的份,結束了嗎?」
頭髮與瞳孔因魔術屬性被強行的改變,而轉化為紫藤色的女孩,聲音微弱的發出詢問,瞳孔中反射不出對任何事物的期待。
間桐臟硯發出足以令他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這笑聲中充滿著以他人痛苦作為食糧的愉悅之情。
「還沒有,再忍耐一會吧。」
「是。」
「要仇恨的話,就仇恨將你拋棄的父親……你可要感謝我的收留,否則被時鐘塔那群自詡正統的魔術師,如若發現你那原本資質稀有的[虛數]屬性,你現在恐怕正浸泡在保證鮮度的溶液瓶里,作為標本在一片讚歎聲中被傳遞,被展覽。」
「是。」
「最疼愛你的雁夜叔叔,現在正因為你父親將你擅自拋棄的行為,而頭腦發熱的作為一道前菜自動送上,聽到這個消息,櫻,是否感到很高興呢?」
間桐櫻原本毫無波瀾的表情出現稍許縫隙,但蟲窟之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迅速的將這縫隙填補,使得這些許流露的情感,也被蟲子吞噬殆盡了。
「是。」
她不報任何被回應期待的,只是按照過去與他人對話必須回答的習慣進行著回答。
機械的、
將現實全部視為理所當然的、
只因為這樣就不會感受到苦痛超出承受能力的、
但——
直到一聲原有的世界、原有的絕望要全部粉碎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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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需要,我都標示是正劇了啊!你們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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