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我不想原諒
其實葉子羽是想跟王小面解釋，他不是個花心的人吧……
可是小面這個回答，咳咳，這姑娘的情商堪憂啊。
顧薇挽著陸子宸的胳膊，忽然笑眯眯的說道：「小面啊，你就不想找個男朋友安定下來嗎？像我跟陸子宸這樣生活，再有兩隻水果那樣的寶寶。」
對於愛情來說，歸屬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一個人沒有歸屬感，Ta對於愛情和安定是沒有期待的。
小面……她根本就沒有歸屬感吧。
「聽起來是不錯。」王小面看了看對面的一對兒，咧嘴一笑，「可是沒有一個男人能讓我產生衝動啊。」
「那我呢？」葉子羽終於按捺不住了，「你不是喜歡我嗎？」
王小面從籃子里拿了一個蘋果，又拿了精緻的水果刀。她先是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手裡的蘋果，然後就感覺到寒光陣陣，她手裡飽滿的大蘋果，那層外衣就推了個乾乾淨淨。
桌上的蘋果皮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寬度一致，薄的能印出手上的指紋。
她咔嚓咬了一口蘋果，隨意的說道：「那又怎麼樣？」
這世上最瀟洒的愛情，莫過於。
我愛你，管你什麼事。
愛情並不能讓人卑微，它是出自靈魂的高貴，是上蒼賦予人們最自我的權利。
葉子羽簡直鬱悶的不能再鬱悶了，起身就走了。
顧薇腦子也當機了，阿姨讓她幫幫葉子羽。可是人小面根本不把他當回事兒，她也無從下手啊。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吧……
小面喜歡葉子羽，這總歸是不爭的事實。
晚上的時候，陸子宸跟顧薇回到了杜家收拾東西。
陸子宸說接下來的一周他有別的安排，可惜顧薇旁敲側擊的許久，都沒有打聽出來到底要去哪裡。
「我打算到中國去看看清清，您去不。」
「我不去，你也別去。要不是你，無憂能客死他鄉嗎！她是杜家的公主，本該過著最無憂幸福的生活！」
顧薇站在門口，腳步遲疑。
她本來想跟杜爺爺辭別的，可是聽到裡面傳出的爭吵聲。她整個人像是被施展了定身的魔法，一步都動不了。
是周大叔跟杜爺爺的聲音……
「老爺子，事到如今我們什麼都別說了。清清已經走了，這道坎咱們一輩子都越不過去。」
周戰的表情看起來很沉，卻又很輕，他沒去看老爺子的表情，只是說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咱們還爭論什麼。只要丫頭過得好，清清在天上也該高興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事情。」老爺子表情似嘲非嘲，只是嘆道：「我沒勇氣去看無憂的墓，至於你，隨意吧。」
顧薇在門口站著，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
巨大的風從她的耳邊呼嘯而過，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要失聰了。
「所以，周大叔是我的……」她靠在牆上，望著牆壁上的畫兒自言自語。後面的那兩個字她沒有說出口。
半個小時后……
顧薇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她。
一個傭人怯怯的說道：「我之前看到顧小姐在書房外面站了好一會兒，看她情緒不好，就沒有上去打擾。」
「都是你乾的好事！」杜老爺憋氣了半秒鐘，手裡的茶碗猛地就朝著周戰砸了過去。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分外的刺耳。
滾熱的茶水打濕了周戰的外衣，他淡定的脫了外套，丟在一邊。
他轉身問陸子宸，「丫頭去哪兒了？」
最應該著急的人，卻最不著急。
從知道顧薇失蹤開始，陸子宸始終一言不發，他顯然知道顧薇去哪兒了。
「杜女士的從前的房間。」陸子宸看了看錶，漠然說道：「周先生，我給您一個小時的時間，到點之後，我會親自帶她走。」
周戰沒說什麼，抬腳就往樓上走。
其他的人也想跟著上樓，老爺子卻沉聲說道：「誰都別去，讓他們父女兩個好好地談一談。」
媽媽的房間布置得典雅大方，牆上掛著一幅油畫，應該是她年輕的時候。
裡面的一切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就像是這裡的主人從來沒有離開過似的。
顧薇一點一滴的看過去，很容易就發現了那個放在桌上的筆記本。
它放在最顯然的地方，明天早上的第一縷光從東邊的窗戶照進來，灑在這張桌山。
杜清的愛情記錄在這裡，光明正大，不卑不亢。
顧薇坐在那張椅子上，一瞬間彷彿時光倒流。
她的背影跟杜清何其相似。
二十年多年前的杜清就是坐在這裡，記錄著自己的愛情。
【周戰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很細心，做的一手中國菜。】
【他說他想做人上人，我只是笑了笑。心裡很明白，也許我們的愛情並不能長久。他太驕傲了，杜家，對於他來說是一座高山。】
杜清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她愛著周戰，愛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很明白，自己跟周戰沒有相逢相愛在對的時候。
愛情對於那個時候的周戰，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分別的時刻到來的時候，我無比的平靜。爸爸不可能接受周戰，周戰不可能為杜家低頭。我此生深愛的兩個男人狹路相逢，都不肯退一步。這是我早就料到的結果。】
【終究是要離開了，我要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到中國去看看。媽媽哭了一整晚，說我傻，可是卻把我的嫁妝給我了。她說，杜家的公主，就算流落在外也不能過半點苦日子。她還是在哭，怕我沒有傭人照顧，沒有杜家護著，會吃苦。】
日記看到後面的時候，顧薇已經是滿臉的淚。
媽媽是個勇敢又聰明的女人，顧薇捂著臉哭泣著。她明明知道周戰終究會離開她，她卻還是愛了。
周戰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靜靜坐著的顧薇，神情有點恍惚。
真是像極了清清……
「丫頭。」周戰過去，低聲說道：「你都知道了，我是你……」
「周大叔。」顧薇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打斷了他的話，哽咽著說道：「周大叔，我一定沒有給講過我爸爸的事情吧。」
周戰沉默了半秒鐘，說：「沒有。」
顧平升那個男人，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算不上個有大才的男人，很普通。
顧薇抱著腿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星空，安靜的說道：「他是媽媽的好丈夫，是我的好爸爸，全天下沒有比他再好的男人了。」
「周大叔，你無法想象他有多愛媽媽。每個男人都有野心，想成為人上人，成就一番事業。可是他不是那樣的，我七歲還是八歲那會兒吧，他放棄了酒店的一個大計劃。」
「他說，生意做得越大，他陪媽媽的時間就越少了。很多人都笑話他，可是他卻只是笑笑。」
周戰站著一動不動，像是一塊屹立在海邊的礁石。
他聽著顧薇說話，沒有說半個字。
「我媽媽，她，她其實並不愛爸爸，但是她卻很幸福。」顧薇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杜清剛剛來中國的時候，其實生活的並不順遂，她甚至不知道需要交電費煤氣費這些常識。
她對金錢毫無概念，站在亂糟糟的菜市場發獃，不知道該怎麼挑選新鮮的蔬菜。這些窘迫的情況，直到遇到顧平升才得到改善。
顧平升為她做湯，料理家務。將她的生活整理的井井有條，在得知她懷孕兩個月，並且單身的時候，向她求婚。
「周大叔，你瞧。我爸爸是愛到了什麼程度，才能這樣無怨無悔。」
哪有什麼愛是無怨無悔的，越是愛，就越是想得到更多。
顧平升也許心裡期望過，有一天杜清能愛上他。
可是當他下午回來的時候，可愛的女兒撲過來叫他爸爸。妻子笑著過來給她一個擁抱，並且詢問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國度假，他就覺得。
還要求什麼，還需要求什麼呢。
顧薇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著自己激動地情緒。
她做不到叫另一個男人爸爸，也不想去理解他的苦衷，也不要去原諒什麼。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們不是常常這麼說嗎。
周戰當初沒有退一步，他就從此失去了後退的機會。
就算他提早找到了杜清，就算杜清還活著，就算杜清還愛他。
恐怕也只會挽著顧平升的手，對著周戰輕輕一笑。
顧薇輕輕的合上了那個筆記本，拿著它起身，經過周戰身邊的時候，輕聲說道：「周大叔，再見。」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平靜，似乎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沉澱下來了。
門被關上的時候，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周戰站在空寂的房間里，忽然想著。
往昔覺得丫頭的性格不像清清，其實是藏的深罷了。她的愛太分明了，一聲周大叔，就能把他打入無間地獄。
陸子宸站在外面等了許久，看到紅著眼睛走出來的顧薇，吻了吻她的額頭。
顧薇這一刻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嗚嗚的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