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你到底準備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祁末惡狠狠地嚼著嘴裡的飯,心裡卻是愈發忐忑焦急,半個月了,怎麼沈宴回和叔伯予的人還沒殺過來?再晚,魔尊就真要出來了。
陸昭然一邊喂飯,一邊笑吟吟道:「到生同衾死同寢的時候。」
祁末徹底泄氣了,這就是沒打算放過他了。
祁末誠心誠意道:「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我改,好么?」
陸昭然專心喂飯,盯著祁末隨著咀嚼而顫動的唇瓣,好似這個動作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愉悅。
陸昭然抬起頭展顏一笑:「喜歡你還來不及。」
祁末愈發真誠:「你喜歡我哪點,我也一併改了。」
「哪裡都喜歡。」陸昭然又餵了一口飯,笑意不改。
祁末倉鼠般鼓動雙頰嚼了嚼,急急咽了下去再次開口:「你怕是對我有誤解,我本人可丑了,絕對是驚丑而急退的級別,你再考慮考慮,天涯何處…」
「就喜歡你。」陸昭然收了食盒笑著說道。
淦!
都廢了這麼多口舌了,還有沒有句人話?!
「不過,」陸昭然的話又將祁末的心吊了起來,「未免對小可憐誤解太多,不若和我說說你的事?」
祁末心下暗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沒什麼特別的,除了特別丑之外。」
陸昭然眉目含笑:「沒事,我負責美就好了。」
「我家宴回可比你美,」祁末見不得陸昭然歡喜,「抱歉,我比較挑,你這種姿容平平碌碌無為的無才無貌之輩,我看不上。」
「沈宴回,」陸昭然斂了笑,似是真誠發問,「他到底哪裡好?」
這祁末話匣子可徹底打開了,兩眼放光興緻勃勃道:「既然你誠心發問,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我家宴回可好了,又溫柔,又可愛,對我好,還特別好看,你知不知道有一次他…」
「夠了,」陸昭然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別說了。」
祁末也斂了笑意,語調譏誚問道:「不是你要問的么?怎麼慫了?」
陸昭然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小可憐,你以為你又有多了解真正的他?莫被人騙了還茫然不知呢。」
祁末目光直視陸昭然:「你什麼意思?」
陸昭然偏頭,言笑晏晏:「我的意思是,他和我們——我,封不群,叔伯予,李厭鬼,這些你厭棄至極的人,沒什麼差別呢。」
祁末來不及誇獎陸昭然的自知之明,冷笑道:「莫要貽笑大方口出狂言,我與我家宴回親密無間,還容得你個外人挑撥離間?」
「嘴上這麼說,」陸昭然微微一笑,「其實心裡已經慌了吧?是不是在想——除了展現在我面前的那一面,沈宴回殺人時是什麼樣的?他當時在想什麼?是不是樂在其中?」
陸昭然的語氣循循善誘,若是常人,一不留神便會落入其言語陷阱。
「承認吧,你也沒那麼了解沈宴回,你認識他幾年?還不如我認識他的時間長久,單單說這最近三年,你知道他造了多少殺孽么?屍山血海,可不比我殺的人少。」
后心被用力一推的觸感恍若附骨而上,迎面而來的衝擊波將他炸到粉身碎骨。
往昔記憶徑自衝破牢籠,祁末呼吸一緊,咬牙偏開臉:「閉嘴。」
陸昭然莞爾一笑,語氣更是輕柔了幾分,話語卻是直刺心窩:「你可知道,他曾屠過城?」
祁末轉過臉,眸底泛紅隱有痴狂:「這件事,我自會問他,輪不到你在這兒大放厥詞。」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繼續騙你?」陸昭然笑得極盡諷刺,「一邊做盡和我們一樣的事,一邊在你面前裝得純良無辜,把小可憐你耍的團團轉。」
祁末覺得可笑至極,怎麼?一個兩個真當自己算根蔥,系統是這樣,陸昭然他們也是這樣,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憐憫姿態,狀似為了他好實則居高臨下在他面前對沈宴回指指點點,他們配么?
祁末這麼想著,也這麼笑著,反而讓陸昭然斂了笑意。
祁末抬眸語帶譏誚:「首先,我家宴回不會裝乖撒嬌,只會默默舔舐傷口。」
陸昭然目光森冷:「若不是演出來的,你如何得知?」
祁末心下呵呵一笑,真抱歉,我是作者,是造物主,是你們所有人的爹。
祁末繼續笑道:「其次,有任何疑問,我自會問他,我愛他,自然信他,不然還信你們這群煞筆不成?」
陸昭然面色崩裂:「你這才叫掩耳盜鈴!」
「最後,你們不了解沈宴回,對我誤解也不少,」祁末徹底斂了笑意,目光執著,一字一頓道,「就算他真殺人如麻罪大惡極,他死後入地獄,我也是要陪著的。」
陸昭然雙目圓睜:「你…」
話語未盡,祁末便輕輕『噓——』了一聲,還調皮地眨了眨眼:「抱歉,我可不是你夢寐以求的清新白蓮。」
陸昭然靜默不言,良久,才嗤笑一聲:「誰說我喜歡的是那種類型?」
「是啊,你是三歲稚童,還沒斷奶的媽寶,哦不,姑寶,多大個人了心心念念就知道聽姑姑的話,實在是笑死人了。」
陸昭然反常地沒有反駁,只是面容變得悵惘悲傷,他這模樣反而讓祁末皺了皺眉很不習慣。
「你全心全意追逐著沈宴回,」靜默半晌,陸昭然終於啟唇,桃花眼光芒不再,而是略帶哀戚看向祁末,聲音亦有几絲顫抖,「也看看我,追追我,好不好?」
終日噴毒的狠絕美人,乍然露出柔軟易碎哀哀祈求的一面,實在是令人不忍。
面對這樣的陸昭然,祁末沉默半晌方才啟唇,字正腔圓言簡意賅:「滾!」
陸昭然抬眸,桃花眼迸射的是稚童般的訝然,脆弱懵懂,又失望至極。
祁末微笑著補充道:「聽不懂人話?滾,走開,離遠點,繞著我走,不想看見你…同類表達多種多樣,聽明白了么?」
陸昭然埋下頭雙肩顫動,好似哭了一般——
卻漏出了一聲笑。
再抬起頭時,已然笑至癲狂,就像是要斷氣那般無休無止。
「還以為你喜歡這種類型呢,」陸昭然好半天才止住瘋批行為,擦了擦無意識流出的生理淚水,「真可惜啊。」
好生罵了陸昭然一通的祁末心情暢快怡然自得,閉上了嘴不欲和這種自我意識過剩的變態再費口舌。
祁末不想說話,陸昭然反而停不下來了:「我很少見到父母,想來是從未將我放在心上,反倒是姑姑對我極好,還教會我許多道理,可惜五歲之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只聽了幾次她的聲音。」
祁末翻了個白眼,現在是什麼狗血八點檔故事時間么?
「她全心全意追逐著尊上,那副姿態極美。如果有個人也能這樣看著、愛著、追逐著我,該有多好。」
早知道這傳聞中的大小姐和魔尊是雙箭頭,單看她一手調.教出這麼個瘋瘋癲癲神神叨叨的侄子,就知道她和魔尊那人渣純屬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還不如知其不可痛苦掙扎的舜華,因而祁末半點同情心也無,只想著這老太太裹腳布一般無聊的八點檔什麼時候能播完。
「姑姑還有一點說的極對,」陸昭然看著祁末笑了笑,「若是對方不如她那般虔誠,那就鎖上鐐銬關起來,這樣就永遠都是她的了。」
哦豁!祁末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出來。所以說魔尊那個人渣被封印,竟然還有情人的參與么?真是喜聞樂見喜大普奔哈哈哈哈哈哈!
喜上眉梢的表情著實不配現下著瘋魔中透著悲傷的情景,陸昭然還沒有自欺欺人到那種地步,挑了挑眉問道:「你笑什麼?是也喜歡被關著?」
「噗哈哈哈哈——」祁末沒忍住漏出一聲笑,「我只是覺得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哈哈哈哈哈。」
陸昭然被這麼一笑再沒了分享的心情,目光微沉道:「你在取笑姑姑?」
「冤枉啊哈哈哈哈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覺得這真是一個開心的故事哈哈哈哈。」
陸昭然面色譏誚:「喜在何處?」
祁末好半天止了笑意,斬釘截鐵義正言辭道:「恭喜姑姑得償所願!」
陸昭然嘴角抽了抽,而後陰陰笑道:「也恭喜恭喜我得償所願吧。」
「此言差矣,」祁末搖頭晃腦評價道,「好歹你姑姑和魔尊勉強算得上兩情相悅,咱倆這可是實打實的綁匪與人質。」
陸昭然不笑了,突然起身撂下一句:「我去殺了沈宴回。」
言畢,再不理會祁末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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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然:求求你,也看看我,追追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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