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與抗拒

白襯衣警官看著一臉無辜的孤星和小蟲，哂笑道：「警民合作？希望你們真的能夠合作！銬上，帶上去！」

一行近十人，當中有警官、特警，卻只押著兩名「嫌疑犯」，這種陣仗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押送隊伍轉進了市局大堂的預留通道，乘坐著電梯來到了四樓一間沒有門牌的大房間。

房間內擺了好幾台稀奇古怪的儀器，還有一些鑷子、試管、小刀等小型工具。

孤星瞄了一眼圍著自己兩人的特警，嘀咕道：「小蟲，國內現在不流行屈打成招吧？」

白襯衣警官指揮幾名下屬將房間內的兩間小房收拾好了，一出來看到孤星和小胖子嘀嘀咕咕的，喝道：「現在還想串供？遲了！」

孤星暗自不服「我擦！哥我身家清白，既不七十碼，也不躲貓貓，怕球！」

接著下來，孤星和小胖子被人推搡著分別進入兩間小黑房之中。

負責審問孤星的自然是那位白襯衣警官。

白襯衣警官擺起官威，沉聲道：「鑒於你是美籍華人，有必要向你簡單介紹一下祖國的國情。我贈你八字真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孤星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心中忍不住嘀咕：「對啊對啊！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這幅對聯我出國前就會背了。要不要贈你橫批『警匪一家』？」

看到嫌疑犯態度端正，白襯衣警官將桌面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來，鏈接到國際刑警官網，指著顯示器上面的一組照片，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孤星先是大致看了兩眼，然後又湊近看了兩眼，最後搖頭自嘲道：「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我只能說他和我長的很象，但是比我要有氣質一些。」

白襯衣警官冷笑道：「這個人確實很有氣質，他可是殺手界的明星，國際刑警通緝榜上的紅人！而且，有趣的是，你的名字叫做『慕容孤星』，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慕容寒月』。」

孤星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白襯衣警官翻著手頭的文件夾斷斷續續道「六歲進入東山堂的神學院；十歲移民美國洛杉磯，同年加入費姆卡電影特技公司；十四歲入美國籍......這些都有記錄可查。但是，你六歲之前呢？」

孤星苦笑道：「雖然這個答案很老套，但是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白襯衣警官一副「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表情，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陌生人和你接觸過？」

孤星很肯定的搖了搖頭。

啪！

白襯衣警官將文件夾往桌子上一砸，惱怒道：「慕容孤星！你這是低估了我的智商，還是高估了你自己的智商？！」

孤星眨了眨眼睛，突然發現白襯衣警官這句話說的很妙，然後忘記了這話是一個問句，所以就順便忘記了回答。

白襯衣警官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來點燃，呼呼呼的抽了兩口悶煙，這才接著道「你不要以為有個『美籍華人』的身分擺在那裡就可以目空一切，你現在是在中國的土地上，中國是一個法治社會......」

就在白襯衣警官拿捏著官腔，準備長篇大論的時候，小黑房的房門推開了來。

另一個白襯衣警官探身進來對著微現慍怒，身兼警官、檢察長、審判長數職於一身的白襯衣招了招手。

來者將小黑房房門掩上，兩名高級警官在門外低聲交談起來。

孤星隱約聽到「越權」、「人權」、「外交」等字眼，暗自猜測著該不會是先前一個扮黑臉，現在又來了一個扮白臉的吧？

不一會兒功夫，白臉警官走了進來。先是為孤星解開了手銬，這才在孤星對面坐下，頷首微笑：「慕容先生，我姓朱，你也可以稱呼我老朱。非常抱歉，你現在的身分只是中行槍殺案的目擊證人。順便說一句，房內的所有刑偵儀器系統都是處於正常狀態，我們將會非常感謝慕容先生對於中國警方的配合和支持。那麼，我們兩個現在可以開始做筆錄了嗎？」

孤星心中一樂「總算來了個撥亂反正的好人啊！」，當下點頭示意。

接下來近二十分鐘時間，白臉警官就中行槍殺案進行了一些常例的刑偵問訊。這時的孤星才知道風狼他們雖然心狠手辣、目無王法，但是整個案件過程之中只有那個妖嬈的女子以及古老闆的原配夫人雙雙殞命，至於銀行職員、正牌的經警等人只是暫時性暈厥，修養過後便無大礙。因此也不由得暗嘆了一句：「這也算是都市版的盜亦有道吧」。

此時，老朱警官合上筆錄，給孤星發了一根煙，頷首微笑道：「公事公辦，已經結束。那麼，現在我們不妨聊一點私事吧？」

孤星燃著煙頭，在老朱警官握著火機的手背上輕點示意，一副靜候下文的表情。這個用拇指指尖點手背的小動作，是洛杉磯結識的一個大圈傳授的一個小範圍內默認的禮節。

老朱警官點頭示意，給自己也點燃了一根香煙，然後單刀直入：「你認識趙正平？」

孤星應道：「對，他是我在東山堂神學院的同學。」

老朱警官頷首道：「小趙現在在刑警大隊，算是我的徒弟。現在的警察隊伍，正缺少趙正平這種務實、有能力的年輕人。而且......」

稍微頓了頓，老朱警官繼續道：「我相信慕容先生與那位殺手黑星榜的慕容，兩者之間並無關連。那位慕容早在十年前就以一次針對洛杉磯亞裔黑幫的屠殺而聲名鵲起。呵！整整五十七個越南幫和伊朗幫的黑道分子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好狠的手段！」

「據目擊者稱，行兇者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雙目赤紅，提著一把樣式古怪的兵器。那時候的慕容先生你只不過剛剛到埠洛杉磯而已，又怎麼能夠得罪並殺死洛杉磯警方都奈何不得的黑道分子呢？更何況，那位慕容，完成了成名作之後，這十年之間倒是鮮有踏足美國本土，多數都是在歐洲大陸、中東、非洲等地活動。這，倒是一個比較有趣的現象。」

「十數億華人，姓慕容的並非獨此一家，容貌相似者更比比皆是。整天坐在辦公室里的警官僅僅通過國際刑警的電子版通緝令，就能抓獲世界最頂尖的殺手？這話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國際同行的大牙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朱警官摁滅了煙頭，頷首微笑：「中美兩國國情有異，司法制度有別，造成了今天這一個小小的誤會，相信慕容先生你並不會往心裡去吧？」

孤星知道老朱警官這是在讓自己表態，便應道：「不會！完全不會介意！我本人正準備回國發展，自然要適應國內的環境。我和小蟲都不會把這小小誤會放在心上的。」

孤星的意思，老朱警官自然也明白，回道：「張小蟲那邊正是小趙負責筆錄，現在估計已經東家長西家短的聊上了，呵呵！」

孤星提醒道：「哦？那麼，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晚上和兄弟們還有飯局。」

老朱警官拿手指在桌面輕輕叩擊著，沉聲道：「幹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刑警，罪案現場的勘查自問也有點水平。不過......那八顆彈頭還真是令人費解啊！」

說到這裡，老朱警官神情複雜的看了孤星一眼，問道：「如果慕容先生方便的話，可以簡單講述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孤星聽到這裡，立時敏銳的把握到了老朱警官話里的意思。如無意外，老朱警官剛才已經完成了古老闆那邊的問訊，甚至小蟲那邊也完成了筆錄。

只是，古老闆自己**還沒擦乾淨，在作為苦主的同時勢必會有所隱瞞；而小蟲這小子如果用廣東當地的一句老話來評定，則是「面懵心精」。在權衡「說實話，惹麻煩」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兩者之後，必定也是言辭閃爍，不盡翔實。所以，老朱警官才兜了一個圈子之後來詢問自己。

孤星頗為頭痛，沉吟片刻后才含糊道：「我知道他們當中有一個人自稱是『風狼』，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風狼？難道是珠寶獵人的那個風狼......」老朱警官嘀咕著，「我回頭再去查查相關資料。」

看到老朱警官這副表情，孤星自然知道自己的猜測多半屬實。

老朱警官站起身來，一邊和孤星握手，一邊道「很好，非常感謝慕容先生你提供的『準確』信息！希望日後記起來任何對案件偵破可能有所幫助的信息也隨時與我們聯絡。這，是一個老警員的請求。」

孤星自然從「準確」二字嗅到了老朱警官的一絲不滿。只是，自己回國開始新的生活，確實不想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所關聯，更不想得罪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因此也只能在和老朱警官握手的時候暗自說了聲抱歉。

出了小黑房之後，孤星果然看到小蟲和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並肩而立，候在門外。

「大.....星哥！」年輕的警員和孤星先是來了一個親密的熊抱，然後退開兩步細細打量孤星。

孤星頷首微笑，看著這個東山堂四人幫之中的老二。

濃眉大眼，國字臉，黝黑的皮膚。個子比小胖子略高半個頭，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

「你們幾個認識？」一把清脆聲音從們口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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