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計程車開進了隧道，視野一下變得昏暗，香取遙趴在窗口神遊天外，他的眼睛是睜著的，精神是睏倦的，頭一點一點的下巴幾次差點撞到窗沿。

他的身體在這時猛地一個傾斜，一陣陣刺耳的剎車聲伴隨著路怒司機的咆哮，司機按著喇叭催促前面的車前進，沒有動靜。他和香取遙打了個招呼下車，過了一會回來，一臉為難的說：「這位客人，前面發生意外，車走不了了。」

香取遙訝異的問：「什麼意外？」

「山上有幾棵大樹突然斷裂砸中了隧道前的兩輛車，幸虧沒有人傷亡，卡的位置比較巧妙，好幾個大男人合力都移不走，得讓專人開抓木機過來清理。」司機上了車，拿出兩瓶沒開蓋的礦泉水，其中一瓶遞給了香取遙。

「您也看到了這裡是單向車道，只能等了。我停表了，這是意外事故，等待時間不算您的錢。」

香取遙表示理解，他把礦泉水拿在手裡沒有喝，看著司機咕嚕嚕喝了一大口，用紙巾擦了擦嘴，掏出一包煙。「可以抽嗎？」

「恩。」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香煙，看他打開車窗點燃了一根，愜意的吐出煙霧，香取遙眸色晦暗的也打開了車窗。

他臉貼著手背，眼珠子隨意的掃過外面。隧道里停著七八輛車，這個時間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車與車之間隔著一段安全距離，有的人情緒浮躁，也有的淡定的玩著終端。

過了一會，抽完煙的司機說要去小解就下了車，香取遙懶懶的看著他的背影往隧道出口走去，可能是想要找到一處可以方便的地方。

等消防員過來還有一段時間，有幾個人也下車走動，還和其他車主攀談起來。香取遙摸了摸肚子，覺得有點餓。他關上了車窗只留了一條縫，司機下車時也沒有關閉車窗，在這個秋天的季節里待在沒有開空調的車內也不算悶熱。

他的眉毛輕輕的皺起來，鼻子也跟著皺起，在思考著。他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出手，而現實並沒有給他猶豫的時間。

在外面走動的人突然一個個倒在地上，像是暈倒一般的闔上眼睛，車上的人都還清醒著，看到這一幕紛紛發出驚恐又疑惑的叫聲，有個膽子比較大的男人下了車到一個昏迷的人面前，搖著他說：「大哥你怎麼了，大哥？」

試圖將他扶起來，他的兄長身子一歪倒在他身上，焦慮的男人感覺到胸口一陣濕意，他下意識的看過去，被刺眼的紅色嚇得大叫出聲。本以為只是不明原因昏迷的兄長，此時從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和嘴巴里緩緩流出了烏黑粘稠的血液，像是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一樣，這名男人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放眼望去其他倒在地上的人也是，大量的出血讓他們倒在血泊之中，詭異的場景嚇得倖存者紛紛又是一陣尖叫。有輛開著紅色國產車的司機連忙啟動引擎倒車往後開，迫切的想要遠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開了沒一陣，從隧道後方聽到了他的叫聲。「路被堵住了！」又伴隨著一陣巨響，可能是試圖想要直接撞開障礙物，反而不知道出了什麼緣故，車體突然爆/炸，伴隨著濃煙和火光，車體的殘骸如冰雹一般四散飛來，有個東西直直的裝在香取遙剛才關上的車窗上，把窗戶撞出龜裂的凹痕。

香取遙看清了這個襲擊的東西是什麼。是剛才那輛車司機的頭顱，頭因為重力的原因掉落在地上，徒留腦組織和血液糊了整個車窗，有一些滲入了玻璃的裂縫裡，滴滴答答的落在椅面上。

從有人蹊蹺死亡再到汽車爆/炸，發生的事態足以使精神脆弱的人崩潰，而消防車和交警姍姍來遲，打著手電筒走入了這裡。

這下子想走的人也走不了了。那名交警連忙請示了上級，用黃色警戒線將出事地點都封了起來，不讓任何人出入。前去理論的人都被勸退，交警們接受上級的命令，讓他們所有人都待在車裡不許出來，又讓人保護現場。

香取遙坐在車內，他臉色蒼白看上去像是被嚇破了膽子，巡視的交警看他還算乖覺朝他點了點頭，又面色嚴肅的勒令企圖下車的人趕緊回到車上，還掏出了槍威脅。

「為什麼不讓我們走！我們是無辜的！」

「沒錯！誰要待在這種鬼地方啊！」

「是厲鬼索命嗎？我們是不是被不幹凈的東西盯上了！」

香取遙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心肝。呼~幸虧他及時的使用異能力，不然剛才那一幕能把他的心臟嚇到驟停。比起表面看上去恐懼又勉強淡定，實際上香取遙的內心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害怕好幾百倍。

是那種沒有異能力就能夠直接被嚇死的人。

（小楠，小楠，小楠。）香取遙六神無主，在腦海里喊起了楠雄的名氣。

對方很快就有回應。（怎麼了？）

（我……我想找人說說話。發生了好可怕的事情QAQ）

（哦，我沒預知到你會死，在上課，下課找你聊。）

那邊無情的切斷了通訊，甚至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讓香取遙的內心遭遇了重創。

刺鼻的血腥氣和車尾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哭聲連同訓斥的聲音組成了刺耳的交響樂，而讓香取遙最難受的還是，這個隧道被無形的黑暗物質所籠罩。當然，那不是什麼鬼氣之類的東西，若是真有鬼的話，香取遙鐵定第一個下車跑路。

那是人類的負面情緒，人性的惡意凝結成的形狀，蔓延到整個隧道，連風聲都似乎被這股惡念嚇退般，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低。香取遙冷得瑟瑟發抖，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高處，下巴縮進衣領里，不停的摩挲著手腳企圖讓自己的體溫升高，擺脫這種深入骨髓的冷意。

交警們不會無緣無故的將所有人困在這裡，果然沒多久，聽到了由遠而近的螺旋槳旋轉的聲音，香取遙抬眸看著車前窗，一輛直升機緩緩的停在前方倒下的樹木後面，露出了黑色的機身。

然後，他聽到了一些腳步聲，其中一個人的腳步聲尤為特別，在一眾整齊的巡邏有素的腳步聲中，對方走走停停，彷彿是在郊遊一般。他的視力很好，在一些手握武器穿著作戰服的人快速的湧進來將各個出口和角落都圍起來時，被簇擁著的男人漸漸的顯露出他的真容。

高個子，金髮，鼻樑掛著深色的遮光眼鏡，頭上戴著一頂藤色的鴨舌帽。相比於他的同伴見到現場時沉重肅然的面色，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稱得上是表情的神色。彷彿是個第三方一般，戴著皮手套的手抬起，露出袖子到手套中央蒼白得可以看到青色血管的一截手腕，此時那隻右手緩緩轉動著一根點燃的細煙管。

他穿著打扮得像個英國來的偵探，但確實是個純亞裔的面容。俊美的臉被他嘴裡吐出的煙霧遮掩得朦朧，即使是隔著數百米的距離，香取遙卻能察覺到他鏡片下犀利無比的視線從他面前掃過。

是異能特務科。

香取遙認出了機身和那些作戰人員衣服上印著的標誌，這些是特務科派來的人。如此，香取遙緩緩鬆了口氣。

啊，這些人還挺靠譜，知道這是異能者下手的特殊案件。他沒見過那個男人，應該說特務科的所有人估計他都不認識，他只看到跟在那個男人身後的一名綠髮女性，連同其他特務科的作戰人員，都十分畏懼和戒備著這個金髮的男人。

他們的情緒多數被掩蓋在皮囊下面，然而那種強烈的從毛孔中跑出來的情緒，是能夠被香取遙感知到的。

能夠讓他感知到，看來是真的在害怕了。

他斂下眼帘，只希望這些人能夠給力點，儘快將兇手抓出來。

那個金髮男人沿著隧道走了一圈，他掃過地面和拱頂，掃過地上那些凄慘的屍體還有車裡那些惶恐不安的人，在經過香取遙身邊時也沒有停留。這時候沒有人出聲，這個男人經過的每一處地方，都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像是怕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

以一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穩穩的壓制住包括警察和特務科作戰人員的氣勢，顯然不是普通人。

「綾辻老師，請問您看出什麼了嗎？」那個跟在他後面的綠髮女性緊張的詢問著，不時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小腿也在微微顫抖著，儘管面上還保持著鎮定，但還是讓人知道，她很害怕。

那是當然的，恐怕這個隧道里唯有那個被稱為綾辻老師的人才不會害怕。這種詭異的讓人忍不住聯想起魔鬼殺人厲鬼索命的兇殺現場，精神被逼到極致的人們都面不住有些憔悴不安。

「辻村，你這個樣子還配得上是特工嗎？」綾辻開口了，他的聲音非常冰冷，冷得能與這個環境中的低溫融合在一起，聽在別人的耳里都有一種骨頭縫在打顫的寒意。

「可是……」

「雖然我對你從未有過期待，但是，只是裝神弄鬼的殺人案件而已，只要搞清楚這一點，也能把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掃去吧。」

「裝神弄鬼……真的是活人乾的？」

「不是。」

「咦！！」名為辻村的女性爆發出一陣短促的尖叫，對上綾辻臉上帶著譏諷的淺笑，她連忙捂住嘴。

「這裡的空氣太糟糕，嘖。早點解決回去吧。」綾辻彈了彈煙管上燃盡的煙灰，從兜里掏出一個裝煙葉的金屬盒，在辻村和其他人焦急又不敢催促的視線下，若無其事的填上煙葉，點燃。

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細長的煙霧，從他一雙薄唇中慢慢的吐出字眼。「犯人就在這裡。躲在那群可悲的死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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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有一說一，綾辻哥哥是真的帥~

條野：……我怎麼還沒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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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我能不能在三天內把這八萬字全換了，乾巴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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