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共七名死者,六個死於七竅流血,一個死去車禍引起的爆/炸,都在這裡了。」
警察們戴著白手套,將屍體全部搬來排成一列,倒地流血而亡的死者臉上是一片讓人退而遠之的青白色,他們的衣服都浸在自己的血之中,拖動時留下了道道讓人頭皮發麻的血跡。且因為喪失的血液太多,他們的軀體乾癟,像是海邊還沒曬透的魚乾半成品。
置於最右邊的比之更加的讓人膽寒噁心,死於爆/炸的男人屍體支零破碎,從車體中搬出來的軀幹是一片焦黑,因為被火燒過的緣故屍體也呈現佝僂畏縮狀,剛才砸中香取遙所在車輛的人頭也被找出來放在上面。
有人忍不住的吐了出來,嘔吐物的聲音和屍體發臭的氣味融合在一起,非常難聞。在這片寂靜之中,引擎啟動的聲音就尤為清晰。綾辻和辻村幾乎是同時掃向了那輛車,有警察和特務科的人舉起槍對準了車輛。
從車輛里冒出一個金色的腦袋,香取遙看著他們臉上的戒備之色有些無奈。「那個……因為……」他連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太臭了我想開個空調,凈化一下空氣。不、不可以嗎……」
因為司機走的時候沒有取下車鑰匙,香取遙是打算把車窗都關了,讓車內的空氣流通驅散掉那股子怪味。他指著其他的車輛,那些車都沒有開窗。
「他們都是這樣的……」
被困在車裡的人確實都是這麼做的。辻村抽了抽嘴角,虛驚一場她也鬆了口氣。說:「那你弄吧,反正綾辻老師說兇手已經死了。」
綾辻剛才說過,兇手就在死者之中。在這句話說完之後,香取遙明顯察覺到特務科還有這名綠髮女性都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也鬆懈了些許,就連那股子索饒在他們身上的負面情緒也都驅散了一些。
香取遙得了她這句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要關窗時,聽到那名金髮男人說:「你過來。」
香取遙動作一頓,有些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一邊用手帕捂住口鼻一邊下車,又覺得不太方便又拿手帕當口罩在腦後面綁了個結。
他走過去說:「綾辻哥哥,你找我?」
綾辻挑了眉。「你很喜歡認哥哥?」
香取遙連忙搖頭。「這個……我這是順口,對厲害的人我都是用敬稱。」因為在彭格列里,大家都喜歡被他叫哥哥,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那,綾辻先生?」
辻村皺著眉頭質問:「你怎麼知道綾辻老師的姓氏?」
「你剛才喊得那麼大聲,聾子才聽不清。」似乎很喜歡懟這個女人,綾辻開口了。果然辻村露出一副鬱悶之色。
「叫什麼?」
「香取遙。」
「恩,那麼你來說說,你發現了什麼?」綾辻看香取遙面有異色,輕嗤一聲,「兇手是你所坐的計程車的司機,若是沒有一定的原因,這個連環殺人兇手怎麼會載你上車。正常情況下,為了不出意外,應該是不載客的。」
「啊,你是想知道為什麼我沒死對嗎?」香取遙反應過來了,頂著辻村詭異的目光蹬蹬蹬跑回計程車,從裡面翻出了剛才司機遞給他的礦泉水瓶遞給了綾辻。
「他剛才下車的時候請我喝的,我沒喝。裡面應該被下了葯吧。」
香取遙說得很淡定,但辻村耐不住的奪過他手裡重要的證物。「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說?」
「可是我看綾辻先生已經知道的樣子,就沒有多此一舉啊。」香取遙被她瞪得有些無辜,「反正待會也會找我要的,你們在忙,我總不好打擾。」
辻村:「……」你說得好有道理。
她有些無力又警惕的問:「看來你知道的事情不少,老實都交待出來吧。而且……你好像並不害怕。」
她狐疑的目光盯得香取遙有些心裡發毛。害怕是真的害怕,不過他怕的是這個隧道里那些惡念,而不是地上那些屍體。講真,他過去七年見到的屍體比這慘的都能堆滿好幾輛貨車,這些不過是小場面。
又不是能追著他跑的貓狗和昆蟲,不能動的死人而已。
被特務科的人懷疑不是香取遙想要的。他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香取遙,是一名軍警,明天入職。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打電話給我的上司跟你確認一下身份,啊,打去異能特務科也行,畢竟我是今天從特務科調到軍警去的。」
辻村眨了眨眼,下意識的說:「你是特務科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之前在國外執行任務,估計認識我的人不多。高層會知道。」調入軍警,和調入最強部隊獵犬是兩個概念,特務科的高層應該全都認識他了。
辻村打了個手勢,已經有特務科的人去聯繫上級,過了一會,對方朝辻村點了點頭,表示香取遙說的是真的。知道是自己人,哦,軍警也算是自己人吧,辻村看著香取遙的目光柔和一些。「不好意思,剛才那是正常程序,不是針對你。」
綾辻打斷了她的話,說:「寒暄等你們私底下再去做。香取,把你知道的事情說一下。」
香取遙點了下頭,思考了一下整理了思緒道:「我上車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司機很正常,因為我喝過酒有點困,期間沒有跟他攀談過。只是在快進入這個隧道前,我從司機身上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負面情緒波動。」
「負面情緒?」
「恩……焦慮、悲傷、痛苦、恐懼、憤怒、不甘和憎恨。」香取遙用手指一個個將這些情緒數出來,抬頭看向神色不變的綾辻,說,「我的異能力是消除他人的負面情緒,也能夠感覺到他人身上這種情緒。當然了,得是很強烈的才行,若只是短暫的就感知不到。」
綾辻不意外對方是異能力者,說:「那麼,他要動手的時候你發現了?」
「那倒是沒有。」香取遙道,「我太困了,而且只是情緒罷了,又不是讀心術,哪裡知道他要做什麼。不喝水是因為他遞給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我沒有喝他也不太在意的樣子,看來殺不殺我對他而言並不緊要。前面樹倒了,大家被困在隧道里,他說要下車去小解,車鑰匙都沒拔,我估計他應該是想做些什麼。果然,過了一會就死人了。」
「等一下!」從離這裡最近的一輛車跑下來一個年輕的男人,香取遙對他有印象,他的大哥也是死者之一。他一臉憤怒的衝過來,被警察攔著,朝著香取遙咆哮。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你說你知道他要動手為什麼不去阻止!不是軍警嗎?就眼睜睜看著他動手什麼都不做!你這樣還配做警察!」他用力的掙扎著,「放開我,我大哥死得那麼慘,我——」
「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香取遙無語的說道,打斷了對方激烈的言詞。相比於情緒激動的這名受害者家屬,香取遙的臉上不見任何的同情內疚之色,反而像是被這個人幼稚的言語給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人死了之後,我才發現他要殺人的。而且,我現在還沒入職,就算入職了,沒有上頭的命令我幹嘛要擅作主張。我可從來不打白工。」
這番話乍聽之下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裡哪裡不太對勁。作為一名公職人員,說出這種話未免也太讓人寒心了。
香取遙鼓了鼓腮幫子,看辻村也是不贊同的面色,他說:「我上司跟我說的,我這個部隊可是很矜貴的,不是什麼案子都配我們出手,讓我注意這一點別跟其他部門搶工作,拉低了部隊的格調還增加沒必要的工作量,說不定別的部門還認為我們多管閑事。」
他乖乖巧巧的道,「我還沒正式入職可不敢違抗他的話。而且我也說了重點是我不知道他要殺人,像這種負面情緒過重的人我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一個,難不成每個都要去查一下?很累的,而且沒有上頭命令就跟蹤偵查他人是一種病,不道德,應該抓起來關上幾天。」
辻村抹了把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香取遙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雖然情感上不贊同,但理性上他的邏輯無懈可擊。聽起來是很講究紀律和服從的部隊,就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
綾辻看了香取遙一眼,視線移到了地上的兇手身上。「隧道出口倒下的樹木,斷口是被提前一天用斧頭鑿斷了半截,在缺口處塞了自製的小型炸/彈,能夠遠程操控爆炸,這一點檢查一下斷口處的痕迹殘留就可以知道。」
他的聲音不帶情感,像是在背書一樣的說著,「鑿樹的人不是這名兇手,而是他的同伴。除去兇手之外的六名死者里,唯有穿著格子裙的中年女性是無辜的,其他包括死於車禍的人,都是這次兇殺案的同夥。」
「怎麼會!」說話是那名情緒失控的男人,「你這是說我大哥是自殺的嗎?!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剛才用終端調查了一下你兄長最近的銀行流水,他用房子抵押借了一大筆貸款,這種錢都被他用來賭博輸光了,因為難以面對家中妻兒所以加入了這個自殺同盟。」
他的話斬釘截鐵,不給對方任何質疑的空間。「他們相約在一起,同一個時間段進入了這條隧道,看一眼就知道了,這些同夥全都是開車的司機,而他們每輛車上都載著一到三個人,除了這名香取以外,其他同夥車上都是關係親近的家屬或者朋友。」
他冷笑一聲。「都有勇氣自殺了還要帶上觀眾來見證他們的死亡,真是低劣的趣味。死都死了,還要委屈的宣告一下自己是迫不得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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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取遙的性格在這一篇里有更明確的展示哦~
如果覺得和IF篇不太一樣,那是因為,那邊過得太甜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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