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十大板

同樣是無聊，白天的時間還打發得快些，又到了夜班時間，吳宇習慣性地將監居室仔細查看了一番，收好鑰匙，又叮囑了老曹幾句，然後才上床睡覺。似睡非睡之際，吳宇覺得極其不踏實，好像單仁會不聲不響地從鐵柵欄里蹦出來，他便踩著鞋子又到監居室來看一下，老曹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單仁在涼席上來回嘆息著翻著身，「老曹、老曹，唉！老曹！」吳宇推了下，老曹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哪能這樣睡覺啊，小心些啊！」吳宇口氣中帶著點嚴厲，「沒事，你睡去吧，有我呢。」老曹轉了個身背對吳宇，夜深人靜，吳宇只得壓抑住怒火，返回休息室提著心輕輕睡去。

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星期，沒有任何人過來提審單仁，也沒人打電話給吳宇問下情況，似乎他們三個人陪同單仁一起被執行了拘留。吳宇除了看書，就是看人，無聊的眼睛都要冒火了，他只得自己給自己打氣，「再堅持幾天吧，應該快了吧」。

這天中午，吳宇和小尤正在食堂吃午飯，準備吃過飯後換老曹值班，不等吳宇二人去換班，老曹卻笑眯眯地挽著衣袖坐在飯桌上準備吃飯了。

「那邊誰在呢？」吳宇以為有人替老曹班的。

「沒事，鎖在裡面出不來。」老曹端著碗準備盛米飯。

「那怎麼行呢，沒人看著太不安全，老曹你等下再過來吃飯。」吳宇當著拘留所民警的面不容置疑地說道。

老曹一聲不響地放下碗推開紗門出去了，吳宇覺得很正常，繼續吃著飯。小尤很快吃完飯出去換了老曹，老曹一進食堂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吳宇質問道：

「你憑什麼自己吃飯不讓我吃飯，幹警就這個樣子啊？所長教導員對我們都客客氣氣的，就聽你指揮來指揮去啊！」

吳宇沒想到老曹竟敢這樣指責自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神，控制了下情緒后，說道：「不是不讓你吃，你當班，等到有人換你啊，沒人在那不安全。」

「帶了手銬又上了鎖，就是只老虎也跑不出來，怕什麼啊！賈隊長臨走時讓我多費心注意呢。懂什麼啊？」老曹手一揮高聲說道。

吳宇本來就對老曹有意見，一聽他這樣輕蔑自己，積緒在心中的怒火沸騰了，：「你上的什麼班啊？睡覺、打牌，把自己當什麼人了，不就是個聯防隊員嘛！」吳宇一下提高了聲音。

「你不睡覺啊？擺得譜不小，我要向所長反映，沒人願意和你值班！」老曹不甘示弱。

「我還不想和你值班呢，你這個樣子妨礙我執行公務，我要向教導員彙報，領導不處理，我就不值班了！」吳宇放在碗筷，站大門外撥通了劉教導電話。

「教導員啊，沒辦法值班了，老曹不僅不聽我的，還故意刁難我，今天中午我讓他等下吃飯，他就罵我，還說不和我值班！」

「你說什麼啊？說慢點，我聽不清。」

吳宇怒氣未消，只得緩和了下情緒，把情況又說了一遍。

「教導員，如果你不處理老曹，我就沒法和他值班了，你調我回去換其他人吧。」吳宇確實不想在拘留所再呆了。

「什麼話！就是換也是換保安，怎麼可能換幹警。先什麼也別說了，好好值班，下午我去看看。注意安全啊！」教導員掛斷了電話。

吳宇返身回到食堂，一起吃飯的人勸解了二人幾句，老曹和身邊的人說說笑笑，吳宇一聲不響地吃完了飯。下午一上班，吳宇坐在監居室看著書，教導員推開大鐵門進來了，「教導員！」吳宇放下書站了起來，教導員「嗯」了一下，背著手將監居室和吳宇打量了一番，老曹聽到聲音也過來了。「你過來下！」教導員帶著老曹進了休息室，吳宇不免高興了起來，「老曹肯定要挨批了。」吳宇心裡這樣想著。不幾分鐘，老曹過來了，：「教導員讓你去下。」他示意道。

教導員坐在床上，看見吳宇進來，示意他坐在對面，：「教導員，老曹他……」吳宇剛開口發泄心中的不滿足，教導員抬手制止了他。「小事情，根本不值得一談，男子漢，吵二句有什麼啊！」

「他要是有理，吵二句我受著，可明明他做得不對嘛！」

「他是個聯防隊員，那麼大把年紀了，你當那麼多人的面下他的面子，他當然和你吵了。」

「吵二句也沒什麼，可他這樣影響我工作，大家怎麼看我？以後在這怎麼工作啊！」

「怎麼就沒辦法工作了，所里同事罵娘打架的還有呢，都是為了公事，又不是個人恩怨。」

「教導員，你要不處理他，要麼把他調走，要麼就把我調走，我倆在一起沒辦法工作。」

「我已經批評過老曹了，老曹也承認他態度不好。這麼點小事情就鬧著不共事了，你以後路還長著呢，怎麼和人相處呢，怎麼在單位工作呢啊？男人嘛，大度些，哪個都不調，好好工作！我已經訓過老曹了，以後聽你的。」

吳宇被教導員說得沒話說了，再堅持下去反爾顯得自己小心眼了，心裡有點不服氣但也只好忍了。：「你們三個辛苦了，有事打電話啊！」教導員說完便轉身走了。吳宇尷尬地和老曹站在監居室，很明顯,二個人各被打了五十大板。這時師傅打來了電話，大致問了下情況后，師傅勸導吳宇：「你新來的，沒必要和他吵架，影響自己的形象，反倒讓人家覺得你不好相處。他一個聯防隊員說不幹就不幹，你的路還長著呢。況且人家一個月才幾百塊錢工資，也夠辛苦的。小事情上能讓就讓著他，吃飯時讓他先吃你后吃也沒什麼大不了，年青人，多吃苦是好事。」吳宇平靜下來一想：「可不是嘛，二個人誰也沒討到便宜，倒成了人家的笑話，實在不應該。」後悔之餘，吳宇由衷地感謝師傅。掛了電話，吳宇對站在身旁的老曹和小尤安重新分配了工作，：「二個人值班確實辛苦，改成一個人一個班吧，分成三班，輪流更替，大家也能休息下。老曹、小尤，你們看行嗎？」「行啊，行啊，這樣最好！」老曹不好意思乾笑著。此後，只要是吳宇接班，他總是提前以最快的速度吃好飯，然後去換班，三個人有時也在一起打牌，日子比以前稍稍輕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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