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國大餐
在確認沒有危險后,謝樂心趕緊在房間里搜索起來,在床底找到四個裝滿大洋的皮箱,接著又從二人身上搜出一封信,展開迅速看了看,背熟后原樣又放了回去,整理了下還在兀自昏睡二人的衣服,匆匆惦著腳,提著食盒就準備拉開房門出去。Www.
咚-咚,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嚇的謝樂心嗖的一下抽回已經握住門把的手,身上立即汗毛豎立,心臟砰砰直跳,咚-咚。「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務生,給你們送來本店特製的葡萄酒。」門外有人說道,謝樂心聽聞心裡當即放鬆下來:「原來是酒店的人。」便在門邊站定了身子,打算等酒店的人走後再出去,可是外門那人見屋內無人應答,便又連敲了幾下,叫喊了幾聲,接著謝樂心就見房門把手慢慢的轉動,「不好,有賊」瞬間心裡就發出了危險的信號,趕緊輕輕地朝屋內退去,打開身後牆上的窗子,轉身迅速的鑽進房間里的衣櫥,剛要合上衣櫥的櫥門,就聽見房門已經被人打開,跟著有人走了進來。
謝樂心急的連忙屏住呼吸,悄悄合上櫥門,掏出鋼針銜在嘴裡,透過衣櫥門上的百葉窗向外窺視,只見一個身著酒店制服的青年男子正在背對著自己,迅速的走到那扇打開的窗戶,探頭向下張望,然後帶著手套檢查屋內被自己弄暈的兩人,搜出那封自己看過的信件,仔細的看了起來,然後又原封不動的塞了回去,跟著蹲在床邊,在找到裝滿銀元的皮箱后,和自己一樣也沒動裡面的銀元,卻把一個煙盒大小的東西塞進了床底,做完這一切,便站起身來,向自己藏身的衣櫥走來。
謝樂心眼見那人朝自己藏身的衣櫥走了過來,心裡愈發的緊張不安,感覺全身上下開始不受控制,微微的抖了起來,連忙輕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雙眼死死的盯住櫥門。由於櫥門上的百葉窗窗葉向下,謝樂心也沒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見那人嘴角右邊有一道向上劃去的細小疤痕。
就在謝樂心鼓起嘴裡的氣,準備射出鋼針時,那人卻沒有拉開櫥門,而是靜靜地站在櫥門外,一秒,兩秒,三秒,四秒。兩人就隔著衣櫥那扇薄薄的櫥門對望著,然後那人突然轉身走出了房間。再聽到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后,謝樂心又豎著耳朵聽了一下,確認那人的腳步聲已在房外響起后,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喘著粗氣,緩和一下因憋住呼吸而成醬紫色的臉頰,用衣袖抹了抹眯到眼裡的冷汗,悄悄爬出了衣櫥,然後迅速的墊起腳朝房間外走了出去。
剛關上房門,猛的一下子想起食盒拉在了衣櫥里,謝樂心急的就想推門而入,可是房門被他自個鎖了起來,又怎麼可能被推開,就在這時從房間里傳出了腳步聲和桌子被撞而發出的響聲,心裡騰的一下又急了,立馬撈出匕首就準備破門而入,可是轉眼一想,自己要是真的破門而入,那不是白費了功夫,還搞的老張的計劃因為自己的衝動而付之東流。想到此節,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朝一樓雜物間摸去。
回到剛才堆放雜物的隔間,取出一件老張準備好的青色長衫套在身上,便大搖大擺向酒店的餐廳里走去,進到餐廳,看見老張正熱情的拿著菜譜圍在兩個穿黑色洋裝的男子身邊介紹著菜式,便走過去找了張對面的空桌坐下,然後對著老張用手指捏了下自己的鼻子表示任務成功,老張會意便打著哈哈對那兩人敬了個禮,抬著菜譜來到謝樂心的身邊彎腰笑著說道:「你好,想吃點什麼,這是菜譜,麻煩請你過目」,然後伸手從桌底擰了一把謝樂心的大腿,低聲罵道:「你這個挨千刀兒的,這也是你能坐的地兒,趕緊滾起來回家去,我可沒錢。」
謝樂心被他擰的生痛,連忙拿起菜譜遮擋,呲著嘴小聲說道:「老張你這個老混蛋,我幫了你這麼多忙,請我吃一頓又咋地?」
老張也不跟他客氣,手上又加重了力道。謝樂心痛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知道自己耍老張玩一下可以,但不能太過份,自己身上可是分文未有,原本還揣著的三毛二,也在假裝買豆渣時,被老張真的收了去。再接著玩下去恐怕會出紕漏,那就不妙了,遂即站起身來說道:「嗯,我突然不舒服,先去趟廁所,等下再過來」
老張呼的舒了口氣,笑容滿面的說:「你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謝樂心此時突然湊過頭去跟老張咬耳道:「真的么?」
看見老張怒視的瞥了一眼自己,謝樂心身上猛地抖了一下,頭也不敢回,匆匆的離去。
出到酒店門外,看見圍觀人群還沒有散去,只是大多默不作聲的昂著頭,偏頭一瞧,那叫皮特的洋人此時還站在竹梯上,只是渾身上下露出疲憊的神色,手裡的那朵玫瑰已經發了黃,在夕陽的餘輝下,皮特身上映出奇異的光芒,看的謝樂心心中大為不滿,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暗罵了句:「呸,真他媽強。」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蛇,也有的人怕老鼠,但是謝樂心他都不怕,他怕的是六嬸的嘴,那六嬸年過六旬,看著骨瘦如柴,但是訓起人來可不含糊,語速又快,中氣十足且道理又多,一套接著一套,還有不說完話不準人離開的犟脾氣。
剛來到租住的院外就聽六嬸又開始訓著那中年教書匠,謝樂心當然不敢進去,他怕六嬸連他也一起訓了,只好坐在外面的石頭上等著,這一等足足等了個把時辰,只聽那六嬸依然沒完沒了,進是不敢進,走是不敢走,因為老張在餐廳里可是暗示過會來這裡,想到今天一天也沒有吃頓飽飯,那些墊底的糕點早已消化的乾乾淨淨,謝樂心此時肚子餓的那叫一個扁。尋思著來到井邊搖下木桶,打起一桶井水咕嚕咕嚕的灌了一氣。感覺肚子舒服了些,就聽到不遠處的黑暗中發出了三聲貓叫。心知是老張來了,便回了兩聲狗叫,背過身向四合院的后牆走去。
「餓壞了吧,趕緊吃吧」
接過老張遞來的糕點,謝樂心苦笑著回道:「剛灌了一肚子水,現在吃不下,等下吃。」
老張靠著牆聽了下,見無異常,低聲向謝樂心問道:「有什麼發現沒有?」
謝樂心湊近向老張咬耳道:「那四個人帶了四箱子大洋,我估摸著怕有十幾萬塊,他們身上還有封信,信是龍雲寫給一個叫伍洪的人,用來辨別那四個人的身份,信中提到那四個人分別叫陳傑、楊培偉、柳小輝還有張旭桐,這些人是龍雲的心腹,就是他們過來交易。其它的就沒說什麼,還有就是在我進去后不久,又有一個人摸了進來。。。。。」
老張急忙的插口問「那你被發現了沒有?」
謝樂心鄙視的望了一眼老張「沒有,我躲在衣櫥里,只是我們知道的那人也知道了,還有就是他在床底塞了個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有煙盒那麼大,黑黑的,我沒見過」
「那後來他還做了什麼?」
「後來他就走了,原本我倒是想看一下,他放的是什麼東西,結果一緊張就忘了。」謝樂心有點心虛的說道,他可不敢把食盒拉在房間的事情告訴老張,那樣顯的自己很無能,還有可能使老張發飆。
老張聽到謝樂心的話后,思索了一下:「看來白狗子那邊也在盯著那四個人了,我們只有想辦法先知道交易的時間,提前在來路上動手,不然我們根本不可能完成此次任務,我們的實力太弱了。」
謝樂心點頭稱是,然後嘿嘿的笑了一下:「老張,你可不地道啊,我可是把自個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你做活,你連頓飯都不請我。」
老張這時又一把擰過謝樂心的耳朵低聲的笑罵道:「小兔崽子,別說請不起,就算有錢老子也不會這麼糟蹋,你知道那叫什麼嗎?法國大餐!一頓就得幾大洋」說道這裡老張突然抬起頭看著夜空,低聲哽咽道:「想起突圍時那些同志連草根都沒得吃,我現在卻吃著白米飯,有愧啊,有愧啊」
謝樂心此時怔怔的看著老張,他也是跟著老張經歷過突圍,了解那時的慘狀,便抬起手,拍著老張的肩膀安慰道:「老張,我以後再也不提吃了好嗎?別哭了,要不我把糕點存起來,等哪天你回到隊伍里給你那些同志送去。」
老張被謝樂心逗的流著淚笑道:「你自個留著吧,等那時怕這些糕點早已經變成石頭了,你現在正在長身體,怎麼能不提吃呢,你要多吃點東西,這樣才長的高,長的壯。將來。。。。」
「得,別將來,你那套我已經聽了幾年了,解放全中國的事情那是別人的,而我的事情就是等你百年之後,給你裹床席子,挖個坑塞進去,然後劫富濟貧,作個富家翁,天天就吃那法國大餐。」謝樂心聽到老張又開始想將來,便立馬插了口。
老張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以為忤,抹了抹眼淚,慈祥的摸了摸謝樂心的頭:「好好,不說,趕緊把這蛋糕吃了吧,明天你找老周問問,叫他查查這裡有信上提到叫伍洪的人沒有。我先走了,自己個要懂得照顧自己,萬事小心。」
目送老張離開,謝樂心滿嘴塞滿了糕點,望著幽靜的夜空,心想解放全中國,到底怎麼個解放法?雖然他在老張身邊幾年,耳聞目染也知道紅軍的性質和他們的理想,但是他還是不知道全中國到底從哪到哪。有多大,要怎麼才能解放。想著那些突圍時寧肯自殺也不肯投降的紅軍戰士,謝樂心覺的他們挺傻的,想著想著又想起了白天見過的洋裝少女,嘿嘿的傻笑著打了個哈欠,昏昏的靠著牆壁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夢到了自己正坐在豪華的餐廳里吃著法國大餐,老張在旁邊拎著洋酒正跟他點頭哈腰,那洋裝少女坐在他的身旁,伸出玉手拿著烤雞腿正喂著他。而他自己左手拿著洋糕點,右手拿著大蔥燒餅正忙的不亦樂乎。睡夢中的謝樂心大口張著留下了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