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潮洶湧

第35章 暗潮洶湧

夜,寂寞。淡淡的月光,輕輕地潑灑在花園。一片縹緲的霧靄,如濛濛細雨般籠罩著天地,假山和樓閣已盡迷失於霧月之中,似一個灰濛濛的夢。

此時,霧靄裡面忽然飄現一個妙齡嬌娃,給這灰濛濛的夢境增添了一絲暖色。她體態如柳條兒輕浮,輕車熟路,入長廊,轉後院,來到一片花叢,正是先前白如雲無意中發現狗洞的那處。

借了月色瞧過去,乃是俏丫鬟婉兒。

只見她雙手攏成喇叭狀,壓低嗓門,模仿貓叫:「喵,喵……」

接著,樹影婆娑搖晃,不知道從那裡鑽出一隻灰濛濛的巨型野貓,瘦削精練,身手靈活,驀地張開一雙長臂撲過來。婉兒才喊了兩聲,忽覺身後有人,剛轉身,就被一股怪風裹入花叢,迅速消失在斑駁的樹影中。

嬌羞的小丫鬟等反應過來時,身上已壓著一隻雄性生物,努起嘴巴在自家臉頰上亂親,定睛細看,正是那副熟悉的臉孔,驚叫道:「阿松,我正尋你來呢。」

那裡是什麼巨型野貓,分明是個小白臉。

阿松嘻皮笑臉,毛手毛腳:「我便料到你會來,狠了心等你到現在,不想你終於來了……你不生氣就好。」

婉兒狠狠的捶他一拳,猶如打翻醋罈子:「誰說不生氣的!討厭死你了!你說,你和鶯兒那個死丫頭偷情多久了?你是要她還是要我?」

阿松是新來的工仔,眉目長得俊俏,嘴巴甜得抹油,時不時從墟集捎點小玩意回來,很是討女孩子歡心。如此沾花惹草之人,不料連婉兒也中招了。

「當然是你啦!我可以對天發誓!鶯兒那丫頭貪得無厭,那裡及得上婉兒你溫柔體貼。」

婉兒斜眼,聽著這個小白臉許諾,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暫且聽著。」

阿松聽她語氣鬆動,有機可乘,猛地撲上去,迫不及待的吻她:「我想死你了。」

婉兒掙扎幾下,又那裡掙扎得過一個有心有力的男人。

「放手!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全莊上下都神經兮兮的,連巡夜的人手都加倍了。」

「嘻嘻,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的。那是因為前幾天,那個辣手摧花的攝丹魔又出來作案,這次遭毒手的聽說是個武功一流的女俠呢,可憐咯,全身功力被吸干,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阿松平常替茶莊在外頭跑跑腿,送送貨,消息倒是靈通。

「啊,這麼可怕!」

婉兒嚇得花容失色,一陣疾風刮過,只覺得渾身涼颼颼,左右打量幾下,只見月色朦朧,陰影猙獰,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總覺得在陰影中有一雙洪荒野獸般的眼睛在窺視著。

「不用怕,我會好好保護你的,鶯兒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不許提她的名字!」婉兒醋意迅速泛濫,忽然心虛的左右看看,氣喘呼呼,「噓,小聲點……上次你們那個……叫夫人抓到……訓鶯兒不知廉恥……差點把她攆走……」

「誰叫你長得那麼漂亮,勾得哥哥我魂不附體,足足追了你大半個月才得手,當然要好好玩個夠本啦。」

「整天就知道玩玩玩,要是惹惱夫人,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哼哼,你別大話嚇人,我才不懼地主婆。你曉得地主婆為什麼要打發你們兩個貼身丫鬟去伺候少爺小姐就寢么?就是要把你們都打發走,好和老爺一起行那雲雨之樂,此時估計正忙著呢,才沒空管我們。」

「喲,你敢對夫人不敬,要是給老爺聽到,一劍就將你第三條腿閹了!」

「嘻嘻,你捨得么?」

「還笑!小聲點,人家說真的!」婉兒狠狠的瞪他一眼。

「好,好……那我們可要小聲點了。」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

婉兒雙臂圈著男人的脖子,意猶未盡:「哎,這種好景也許不長了。」

「為什麼不長?」

婉兒心中黯然:「夫人有心要將我許配給小少爺做小妾呢,你想這好景會長到哪去?」

阿松只是茶莊的工仔,連踏入大門的資格都沒有,論地位哪裡及得上小少爺。而婉兒更是下人,自古奴婢都是聽主子使喚的命,哪裡有自己選擇的機會。

「哼!地主婆想得美!」阿松冷笑,「嘻嘻,怕是妾有意、郎無心吧?」

「唉,人家早已經不是冰清玉潔之身,定然不得寵,萬一小少爺那天休了我,只怕老爺夫人當場就把我們兩人抓去浸豬籠……阿松哥,如何是好呢?」

「當然是走為上計,我的好親親。」阿松得意的在她臉頰彈了一下,「我總想尋個時機,帶你遠走高飛。現在天賜良機,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我們馬上就可以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了。」

「好哇!」婉兒喜上眉梢,獻上一個火辣辣的香吻,「什麼事情?」

阿松臉色霎時嚴肅起來,壓低聲音:「地主婆私藏了一件絕世寶貝,你是她的貼身丫鬟,可曾知道藏在哪裡?」

婉兒皺起眉頭:「夫人不喜歡金銀財寶這些的,便是有,我一個當下人的,怎麼知道放在哪裡呢?再說,夫人對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去偷她的寶貝?」

「那你是不想跟我走了?」阿松努努嘴,酸溜溜的說道,「我說呢,原來有人想嫁入豪門做小妾呢,一朝山雞變鳳凰,可就威風哩。」

「這是什麼話,你還不明白人家的心意么。」婉兒滿肚子委屈,「我也曾幾度想離開此地,就是有些難捨。罷了,跟你也挺值的,夫人的大恩大德,看來只有來生再報了……」

阿松嘿嘿冷笑道:「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難捨!不妨告訴你,白雲茶莊將要大禍臨頭了!我才不要做那殉葬品呢。」

「此話怎講?」婉兒吃了一驚。

只見阿松忽然謹慎起來,看看左右無人,方才神秘兮兮的說道:「今天我下山送貨到碼頭的時候,看見碼頭泊了好多船,不像是本地的,於是好奇的打聽了一下……嘖嘖,這下子不得了啦,你道發生什麼事情?」

「發生什麼事情了……哎呀,你不要這樣磨嘰嘛,爽快點。」

「嘿嘿,來了好多綠林好漢,可不是一般人,他們是……」

阿松附耳低語,說了一個名字,頓時把俏丫鬟嚇得臉色大變。

「個個帶著殺人的傢伙,一個比一個凶,目標正是地主婆私藏的那件寶貝呢!」

「啊!那麼夫人老爺少爺小姐,他們豈不是有危險了?」婉兒失聲驚呼出來,「不行,我要馬上去通知他們。」

「傻丫頭,現在通知又有什麼用呢。依我看,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件寶貝拿走,暫時替地主婆保管,等風聲過了再悄悄還回來。茶莊渡過這一劫,地主婆必定感恩,說不定就答應我們的親事呢。」阿松苦口婆心的一邊給她灌迷魂湯,一邊和她親親抱抱,撩得俏丫鬟無法思考。

婉兒在情海中跌宕,卻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不,這樣不行的!」

眼看好事成空,阿松惱怒的將她摁在地上一陣狠吻,彷彿要用大舌頭強行給她洗腦。

「啊……啊……輕點……不要叫夫人發現了……」婉兒無奈的承受著男人的洗禮。

阿松一點也不憐香惜玉,連語氣也變得兇狠起來:「要是地主婆來了,老子就順便連她也一起拿下,非要逼到她主動獻出寶貝為止!」

忽地背後有一個冰冷冷的聲音接道:「哼!就憑你?」

阿松駭然轉身,只見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條陰森森的黑影,半張臉遮在陰影中,一對精光閃爍的瞳目帶著邪氣,不是莊主白慕華是誰!不知道他究竟在背後站了多久,聽見多少。

「老爺……」婉兒的臉色頓時變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莊主饒命!」阿松的膝蓋也頓時軟了,慌忙跪下叩頭,「小人該死,小人剛才只是隨口說說,莊主大人有大量……」

「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白慕華臉色陰森,「丫頭說的對,你敢對夫人不敬,等我一劍就將你第三條腿閹了!」

婉兒忽然掙脫阿松的懷抱,勇敢的攔在情郎面前,衣不蔽體,在明媚的月色中泛起美麗的光澤,扭頭道:「阿松,快走!」

白慕華大怒:「賤人!你要想死,我便成全你!」

阿松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顯然自己根本就不是白慕華的對手,唯今之計,只有……

「婉兒,對不起了!」

言罷,婉兒只覺得背後一股大力推來,整個人向前撲倒。白慕華嘴裡說得兇狠無情,此時卻不得不騰出右手來,抱了個軟香滿懷。

接著,白慕華耳朵嗡動,察覺眉心有細小暗器的聲音傳來,左手抄起月弧劍揮舞,只聽得「哐當」聲響,一隻蝴蝶鏢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阿松腳下急蹬,平地騰起,衝出花叢,瞧他身手敏捷,竟然是個練家子。

阿松輕飄飄的奪上樹頂:「莊主,後會有期!這麼漂亮的小娘子,真是可惜了。」腳下不敢停留,又向牆檐飄過去,月色下長衫搖曳,頗有幾分飄逸出塵之感。

「哼,想從我手上逃過,沒那麼容易!」

阿松堪堪踏足牆檐,背後風聲大起,一縷寒光如電而至,硬生生的將他逼下來,定睛細看,果真是白慕華橫立當場。

婉兒扯過衣襟,遮住袒露的胸脯,痴痴的看著阿松,才發覺這個男人忽然變得好陌生。

白慕華左手月弧劍信手挽了個劍花:「輕功不錯,你究竟是誰?」

阿松身份暴露,惡向膽邊生:「本公子風流倜儻,江湖人稱『浪蝶』是也。」

「哼!最近幾年,江南有攝丹魔出沒,壞了好多姑娘家的貞潔,驚動武林,翻了個遍也沒有抓到,原來就是你!」

「非也,非也,這件事情可不能賴到我頭上。」浪蝶搖了搖頭,「本公子剛來江南不久,好久沒有開葷,平時也只是勾引個小丫鬟打打牙祭。本公子雖然風流,卻不是辣手摧花之人。江湖傳聞是香燈會的同道高人,我還想結識一番呢。」

「那你潛伏在我莊裡,勾引我兩個丫鬟,就是為了那個莫須有的寶貝。」

浪蝶略帶愧疚的看了婉兒一眼,迅速又恢復一貫的浪蕩不羈:「不錯!」

婉兒渾身打著冷顫,比起剛才那無情的大力猛推,此時輕飄飄的一句話,更令她受傷。

「那就留下作案工具吧!」

浪蝶先發制人,猛的身形卓起,旋風似的卷向白慕華,拚命與他纏鬥起來,腰部扭轉,手腕翻抬,射出一道冷冽的亮光,又是一支蝴蝶鏢。

白慕華陰森森的冷笑,不退反進,瞬間騰空而起,一個鷂子翻身,半空中月弧劍就拐彎對著他的後腦勺猛刺過來。

浪蝶那裡見過這種奇絕詭異的劍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側身躺地,一個懶驢打滾,並在倒地的瞬間,將手中剩餘的蝴蝶鏢一股腦撒了出去,也談不上什麼準頭了。

白慕華又是陰森森的冷笑,隨手揮劍,蝴蝶鏢又被擊落。

浪蝶此時已經黔驢技窮,連身形也站不穩,終於窺得一個空隙,顧不上儀態,四腳攀爬如王八,翻牆而去。

在最後關頭,白慕華的月弧劍已經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追了上來,只見一道冷電在他的褲襠掠過,竟然將他那條禍害了不少女子的惡根隔空斬為兩半。

高高的圍牆外面,一聲慘叫乍起,然後越走越遠,逐漸聽不見了。

婉兒掩嘴驚呼,臉無血色。

白慕華收劍,正眼也不瞧一下她:「此人潛伏在我庄中多時,禍害附近百姓,這種淫賊,不閹了他,留著何用?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說要帶你走,都是想利用你而已。瞧你這個潑落貨,真下作。」

婉兒聽了他的話,心裡很難受,口卻無言,眼眶的淚水淌到嘴角,格外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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