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坦白
這似乎是重生以來,言不渝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叫她「風鈴蘭」。
他這麼多天的焦慮不安,這麼多天的悶悶不樂,難道都是因為擔心她會再一次被柳熠謫玩弄再股掌之間嗎?
風鈴蘭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將頭轉去了別處。
二人沉默了良久,風鈴蘭也知道師尊這個悶葫蘆的個性,她不說話,他們就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於是她率先開口道:「真沒想到,仙尊也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
「仙尊,你覺得曾經千瘡百孔的一個人,還會去愛一個曾經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打洞的人嗎?放心吧,我的靈力……可能只是暫時不管用了,你也知道,我半道出家,根基不穩固。」
「那……我傳一些靈力給你?」
「不用了!」風鈴蘭抓著言不渝的手腕,默默的挪開,道:「仙尊明日還要去鞏固結界,人魔兩界之間綿延數千里的結界,想必要耗損許多,您不用將靈力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實際上,風鈴蘭是擔心:言不渝的強烈靈力若是將封住的經脈重開了,魔心必定會暴露無遺。
言不渝低著頭,淡淡的說道:「還有,我之前……是在問白凝事情,並不是……並不是疏遠你的意思,你白凝師叔一時被蠱惑才會如此,你也應當懂些禮數。」
「她……她怎麼就成了我師叔啊,我還沒承認我是風鈴蘭呢!」
雖然幾乎已經被錘的翻不了身了,但是風鈴蘭還是想掙扎一下。
言不渝順勢起身,解了風鈴蘭身上的禁錮,他坐在床邊,沉默了許久,隨後將一張符咒給了風鈴蘭。
風鈴蘭拿過符咒看了一眼,道:「這是……入夢術所用符咒?師……仙尊你怎麼會有這個?」
「幫我徒弟收拾遺物的時候,偶然看到的。」言不渝低著頭,淡淡的說道:「若是你現在不肯說的話,沒準換個地方,你會有些頭緒,對嗎?」
堂堂穹頂峰仙尊,就這麼明目張胆的邀請女醫仙使用夢魔的這等小把戲。
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個舉世矚目的大新聞!
「這……不太好吧,仙尊……」
風鈴蘭還沒說完,言不渝已經無聲無息的飄到了門口,不等她拒絕,就出去了。
師尊,你出門我能理解。
但是這是你的房間啊!!把人綁回來自己著急跑了算怎麼回事?
入夜之後,風鈴蘭將師尊給的那張符咒供在了床上,滿心如麻的盯著它。
去還是不去啊,要是真的入夢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就是風鈴蘭了嗎?
可是師尊已經認定她就是了,師尊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什麼事能瞞得住他嗎?
「嘶……不管了,拼了!」
風鈴蘭拿起符咒,正準備施法的時候,房間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風鈴蘭沒好氣的問道:「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啊!」
「小美人兒,是我啊,今夜月色好,我帶了美酒來與你消遣的。」
柳熠謫這個狗東西!
風鈴蘭將頭轉向門口,鏗鏘有力的說了一句:「滾!人已經睡了!」
「噗,小美人兒,這麼打發我可不好哦。」柳熠謫聲音略有些輕佻的說道:「我可是帶了這家店裡上好的佳釀,據說十六年才起六壇酒出來,你確定不嘗一嘗嗎?」
風鈴蘭猶豫了一下,隨後大步的走到門邊,打開門,微笑著說道:「酒呢?」
柳熠謫將酒罈子晃了晃,風鈴蘭快速的接過酒罈子,隨後反手就關上了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讓柳熠謫頓時愣在了原地。
柳熠謫拍了拍門板,道:「喂!這酒很貴的,你就這麼拿進去了!小美人兒,讓我也進去如何啊?」
「狗東西,你也能和酒比?」風鈴蘭聲音自信,信口胡謅道:「我跟你說,我的房間可是被不渝仙尊設過結界的,你要是敢硬闖,便有你好受的!」
「你!」
柳熠謫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道:「行,你厲害,我柳熠謫也不缺女人!」
見柳熠謫走了,風鈴蘭才打開那兩壇封著的酒,細細聞了一下,香氣濃醇,酒烈性溫。
光是聞著這酒香,便彷彿可以醉人。
風鈴蘭喝了點酒,也算是壯了膽子,拿起入夢術所用的符咒,直接施展了法術。
雲湧入天際迴轉,草木入碧落難還。
她這還是第一次入師尊的夢境,到底是修為高的人,山水景色,一應細節皆做到了惟妙惟肖,這裡是穹頂峰前的石階。
風鈴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溪,溪水中倒映出風鈴蘭前世的那張臉,唇色艷麗,眼瞳中似有魔氣徘徊,一襲紅紗衣穿的十分涼快,這可不就是前世她入魔時的樣子。
「以前入魔之後不多拘束,現在看來,這身裝扮倒是真的風流。」
她拈了一個劍訣,三兩下便到了穹頂峰頂,上面修士弟子來來往往,每個人風鈴蘭都好似見過,但又不太熟悉。
這些人都是夢境的主任潛意識的東西,一些人,一些事物。
但是……沒道理要做的這麼精緻啊。
不遠處,那一抹孤白隻身立在校場旁邊的閣樓上,他扶著漆紅的欄杆,眼眸中帶著一絲憂慮。
風鈴蘭站在樓下仰望了一會兒這個絕塵的仙人,滿意道:「真不愧是我師尊,此人應是天上有,怎就落到了人間~」
風鈴蘭不顧周圍這些弟子異樣的眼神,她三兩步躍上閣樓,笑道:「仙尊,好巧。」
言不渝轉頭,看到她的剎那,既是驚喜,又是欣慰:「我就知道是你,我終於親眼看見了,你……你這兩年都去哪了?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風鈴蘭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夢中是以前世的容貌出現。
如今這架勢,她也不好藏著掖著了,於是對著言不渝恭敬的行禮道:「勞師尊挂念。」
風鈴蘭本想行個大禮,奈何胸前太過涼爽,腰怎麼也彎不下去,只得作罷,起身道:「話說回來,師尊……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嗯。」
他這麼一答應,風鈴蘭如今倒有些不知所措,她還如一個學徒一般,揪著衣服,說道:「我回來,師尊可還高興,是我丟了師尊的臉面,師尊大概也不希望我如此陰魂不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