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頭很昏很沉,還有一種即將炸裂的腫脹疼痛,眼皮沉重得幾乎根本睜不開。
國木田獨步緩緩掀起眼皮,又被耀眼的陽光刺激得飛快閉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徹底睜開眼。
在發現自己身處武裝偵探社,周圍人來人往,貌似一切如常的時候,國木田獨步直接長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暫且只出了一半,他掃了一圈,沒看到那個社內最大的麻煩製造機,剩下的半口氣終於也緩緩吐了出來。
有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感覺緩慢地從心頭升起,國木田獨步陷入到了一種虛假的平和與幸福之中。
但很快,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艷陽天里,他整個人明明坐在椅子上,竟然生生打了一個冷戰。
「您還好嗎?國木田先生?」
有一個關切的聲音傳來,不用抬頭,國木田獨步就知道是中島敦。
他感到一絲難得的溫暖。
「哦當然,我很好。」國木田獨步的靈魂恍若還飄在空中,輕飄飄地回了這樣一句話。
他從中島敦關心的語氣中聽出了點奇怪的緊張,仔細看去,那孩子面上還帶著某種奇特的神情。
可是國木田獨步沒能繼續深挖下去,因為他此時仍然心有餘悸。
望著外面照射進來的溫暖陽光,他精神恍惚地開口:「我剛剛似乎做了個噩夢。」
端著飯盒路過的宮澤賢治停下腳步,好奇道:「什麼噩夢?」
國木田獨步一臉茫然:「我竟然夢見,太宰那傢伙當眾向港口黑手黨的中原中也表白,然後就被那位幹部揍死了。」
宮澤賢治:「……」
中島敦:「……」
此時的國木田獨步彷彿死裡逃生:「幸好是個夢,要不然我們武裝偵探社的臉面就……」
「等等,」宮澤賢治打斷了他:「那個……國木田先生……」
國木田獨步如夢初醒,轉頭看向他,勉強擠出個笑來:「怎麼?」
天生心大的宮澤賢治沒看懂中島敦拚命投遞過來的眼色,他撓了撓頭髮,沉思道:「您剛剛說的那個……好像不是夢哎。」
國木田獨步:「……」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寫滿了呆愣:「哈?」
宮澤賢治以一種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熱心給他解釋道:「今天上午在車站的時候,太宰先生確實當眾向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告白心跡了。」
國木田獨步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僵住了,很快,他面上呈現出一種心如死灰的灰敗神情。
他難以置信,控制不住聲調,幾乎是咆哮著質問道:「請麻煩告訴我這只是個玩笑!」
「哈哈哈,國木田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明明上午您也在現場的嘛,」宮澤賢治爽朗地笑起來,語氣輕快,「當然您夢裡也有不準的嘛。」
國木田獨步聲音顫抖:「哪裡?」
宮澤賢治元氣滿滿:「太宰先生沒有被打死哎!」
此話一出,國木田獨步差點就破口大罵,他只想說那位中原幹部為什麼不幹脆就打死他算了!
等等!國木田獨步突然想到,如果那不是個夢的話,那也就意味著……
國木田獨步艱難地從回憶中將一些記憶翻找出來,努力回想起自己「夢中」的情景——
當時為了送別義大利黑手黨未來的教父,全橫濱上下所有數得上名頭的勢力全都派有人在場,要說職位也都不低,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果說那個麻煩製造機就在這種情況下胡謅八扯在那位港黑幹部面前作死,而且還被拒絕的話。
國木田獨步眼前一黑,彷彿在這一瞬間就歷經了幾百年的風吹石化,變成了一尊死不瞑目的石像。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武裝偵探社的面子,是徹底沒得一乾二淨了!
在一瞬的靈魂出竅之後,國木田獨步花了好強的意志力,才將自己的精神從崩潰邊緣拉回來,他勉強維持平靜:「那個傢伙在哪?」
「誰?」
國木田獨步臉上的表情有隱隱裂開的趨勢:「還有誰?那個麻煩製造機!繃帶浪費裝置!那個混蛋太宰治!」
宮澤賢治被他爆發的情緒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
「哦,您說太宰先生嗎?」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好像回來沒多久就又出去了,似乎說是因為被拒絕之後非常傷心失落,太宰先生強調自己一定要去酒吧喝點酒安慰一下自己呢。」
國木田獨步氣極反笑:「他還傷心失落?」
宮澤賢治嘆氣:「畢竟被拒絕了嘛,人之常情,就算我被店老闆拒絕說是套餐已經賣光了買不到想要的晚餐,也是會很失落的。」
宮澤賢治一拍手掌:「對了,我忘了您好像不記得太宰先生被拒絕的事件,不過沒關係。」
他有一副天生的熱心腸,善解人意道:「與謝野小姐拍攝了全程的照片和視頻哦,我們都有份的,我這就拿給您看看您就知道了。」
說著,他就要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正在翻找著之前存好的視頻,宮澤賢治好像想起來什麼,補充道:「不過太宰先生走的時候倒是哼著小曲,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他小小聲嘀咕著:「似乎也不是很傷心失落哎,好奇怪。」
「哎!」宮澤賢治的聲音突然拉高了一個音調,「國木田先生!」
剛剛找到那個經典視頻,想要分享給國木田獨步讓他重溫現場,然而一抬頭,宮澤賢治眼睜睜就看著國木田獨步再度無聲無息地向後倒了下去,癱在了椅子上。
宮澤賢治上前輕輕拍了拍國木田獨步的臉頰,又掐了會兒他的人中,最終確認國木田先生確實又暈過去了。
他抬頭,茫然地看向旁邊的中島敦,語氣里充滿了困惑:「國木田先生怎麼又暈過去了?」
中島敦在他的肩膀拍了兩下,默默道:「氣的。」
「上午氣暈一回,下午剛醒又氣暈一回,「宮澤賢治嘟囔:「國木田先生氣性真的好大哦。」
中島敦:「……」
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沉思良久后,才道:「等國木田先生再醒來的時候,你就不要再給他看那個視頻了。」
中島敦苦口婆心地勸道:「那對他或許太過刺激了。」
宮澤賢治點了頭,認同道:「我也這麼覺得。」
兩人看著癱倒在椅子上的國木田獨步,又互相看了看,視線交錯間達成了共識。
就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這或許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方式了。
對於國木田獨步來說,那一天就是噩夢的開始。
然而對太宰治來說,則意味著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當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回想起當天的場景的時候,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小蛞蝓竟然沒有當場打死我哎。」
嘖,脾氣可真是好了不少。
於是,太宰治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回味了一下當時的那個吻。
他咂了咂舌,感覺頗有些回味無窮。
那麼或許接下來還可以重新安排一下,當務之急還是先得把小蛞蝓搞到手。
太宰治心情愉悅地擊了下掌:「就這樣決定了!」
同一時間,遠在港口黑手黨事務大樓處理公務的中原中也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單手捂住嘴,莫名其妙:「怎麼回事?」
難道是今天太冷了?
中原中也看了看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又瞥了眼自己身上偏厚的長西裝外套,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某種專門針對於他的災難,很快就要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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