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情郎
加齊市是一座不滿百萬人口的邊陲小城,雖然不是一二線城市卻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經過幾年的城市建設,城北被建設得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而城南則像被上帝遺忘了一樣依然是一片平房,加齊市有名的商業大廈世紀大廈像一塊墓碑一樣矗立在老城與新城之間,割裂著富裕與貧窮。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斜照著平安街一條條逼仄的小巷。凡是有點本事的人都搬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一些下崗的,買斷的,和做小買賣的。許多無人居住的房屋牆壁上爬滿了藤蘿,院子里長滿了蒿草,小巷深處偶爾傳出一兩聲狗叫,代表著這個貧窮的集散地和犯罪的高發地的生機。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平房胡亂的堆砌著,被高大的世紀大廈襯托得更加破敗寒酸。小巷深處一戶平房裡兩個男人一老一少靜靜地對峙著。老的有60多歲,頭髮有些花白,穿著破舊的中山裝,手裡拄著拐杖,坐在椅子上,一雙狡詰的發黃的眼睛透著長年積澱下的蒼桑與深邃。小的也就是一個20多歲的青年,這青年長得劍眉星目、鼻直口正,一身雪白的運動服,站在那裡有若玉樹臨風一般,與整個巷子相比顯得那麼格格不入。「這麼說,你是當真不想幹了?」老人率先打破了僵局。「是,這是最後一次,我母親要是活著的話不會讓我幹這種事」。
「你翅膀硬了,不是躺在水泥地上凍得要死的時候了」。
青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叔,我不是忘恩負義,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不想一輩子都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你和我走吧,我養你,何必要繼續幹下去?」
老人抬了抬手阻止青年說下去。「算了,救你時,原沒指望你回報我什麼,你大了,見的世面也多,等你以後發達了,記得回來看看我這個老不死的就行了,你走吧。」老人眨了眨自己那雙三角眼,擠出了兩滴老淚。青年見多說無益,退出了屋子,望著天空發出了一聲長嘆。
下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公安局的辦公樓里已經走的沒剩下幾個人了,法制科科長的辦公室里依然忙碌著,葉丹把頭埋在一堆案卷里,一頁一頁的翻看著。自從父親去世以來,葉丹就拚命工作,局裡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憑關係提上來的,黃叔叔為自己承擔了不少壓力,她一方面想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想用工作來填滿自己那顆孤獨的心。溫暖的陽光,從西窗斜照進來,在葉丹的辦公桌前延伸出去有一米多長,桌上的滿天星,靜靜地綻放著,女人望著窗外出神。今天是我的生日,誰會記得我的生日呢?正在這時,桌上手機響了,葉丹剛一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就傳來徐曉喧連珠炮一樣的叫聲,「葉丹,你在哪兒?生日快樂!吃飯了嗎?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媽的,審個犯人剛出來才有功夫打電話,荷塘月色三個八我訂的單間,給你過生日,馬上來啊!」葉丹不由得心頭一暖,嘴上卻說「過什麼生日?不過是老了一歲。」「什麼老不老的,本姑娘可還年輕著呢!我給你準備了特殊生日禮物,想不想看看是啥呀?快來。」曉喧的聲音及其誘惑,二人是絕對的閨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屬於那種除了男朋友不能共用,什麼都可以分享的關係。葉丹屬於典型的外柔內剛型而曉喧則是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男孩子性格,鬼知道兩個性格迥異的女人是怎麼成為閨蜜的?
葉丹剛進單間,曉喧就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禮盒遞給葉丹,一臉的壞笑。
「你能送我什麼好東西,有本事送個男朋友啊,我可就缺男朋友」,葉丹一邊說笑著一邊打開盒子,一瞬間葉丹愣住了,驀的,她臉上升起了一抹紅霞,「要死了,送我這東西」,葉丹急忙把蓋蓋上,生怕別人看見。「我雖然不能送你男朋友,可是能送你一個和男朋友功能差不多的東西呀!專家都說了那什麼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是生活必需品」。
「我可不像你,本警官是正經人。」葉丹故意板起了臉。
「哈哈,我也跟你說正經的,你有多久沒那什麼了,長時間不那什麼會早衰的,這種東西有男朋友也可以用,沒男朋友也可以用,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用給人做飯洗衣也不用看人臉色,還不用擔心懷孕,實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備用品。」然後徐曉喧又故做神秘的低聲說:「我用了,挺好用的」。看著曉喧那賤賤的樣子,葉丹恨不得揍她一拳。
「你不是有小飛了嗎?幹嘛還用這個?」
「小飛飛啦!姐太優秀了一般男人還真入不了我的眼。」
「那是,像你這樣的全省第一女法醫還需要男人嗎?」
「那是,服務員上菜」。徐曉喧點了拔絲山藥和鍋包肉,葉丹點了個炒干筍和菌湯。二人邊吃邊聊,曉喧打開一瓶紅酒說「今天咱倆不喝白的,喝點紅的,這玩意美容養顏」說著給葉丹滿滿的斟了一杯。
「你這是用喝白酒的方式喝紅酒啊!」葉丹說。
「管它呢,我們要學會在等待中享受等待的快樂。」
整個晚餐中倆人都在邊吃邊胡扯中度過。話說二人外貌都屬上層為什麼愁嫁呢?葉丹研究生學歷,父親是原公安局局長,在大城市葉丹的學歷不算什麼,但在加齊市這個邊境小城卻算得上是鳳毛鱗角,學歷這一條就砍下去一大半,再考慮家庭、外貌、性格,符合條件的就所剩無幾了,本來葉丹經人介紹處過一個對象,眼瞅著要談婚論嫁了,葉父卻意外身亡,葉丹的婚事就耽誤下來,一晃葉丹已年近三十了,進入了比較尷尬的年齡,高不成低不就。徐曉喧卻難在職業上,她是加齊市屬一屬二的法醫,明明是學醫的卻偏偏醉心於刑偵,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瞞著家裡人改行當了一名法醫,試問有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名女法醫呢?於是二人就都光榮的加入到大齡剩女的行列。吃完飯,外面華燈初放,兩人都喝了酒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家。葉丹一進門就立刻打開了屋裡所有的燈,她喜歡家裡燈火通明,這樣好像家裡有好多人就不會感到太孤獨。這幾年白天還好說,可是一到夜晚,巨大的孤獨感就裹挾著她,時常讓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偏她又沒有徐曉喧那樣放得開。21世紀初,這個邊塞小城還沒有大城市那麼開放,葉丹出身在正統的家庭,思想還有些保守。
葉丹洗漱完畢,換好了睡衣,看了會書,感到百無聊賴,突然想起曉喧送他的禮物。心裡痒痒,想:試試也沒什麼,反正也沒人知道。曉喧送她的是一個大號的最新款的震動棒,粉色的膠體蠢萌蠢萌的。葉丹打開電腦找了段激情戲放上,看了看說明書便自己操作起來。她用震動棒碰觸著自己的敏感部位久違的酥麻讓葉丹一陣顫慄,還不錯,擺弄一會後,葉丹卻總感覺差點什麼,始終無法達到高潮,望著電視里兩人正互相痴纏的橋段,葉丹忍不住一聲長嘆,隨後索然無味的將震動棒丟到床尾。此時的葉丹在酒精的作用下,像一隻剝了殼的大蝦,白白的透著淡淡的粉。「什麼時候老天爺能給我個男朋友」,葉丹自言自語。工作的疲憊,酒意的上涌,再加上那股淡淡的清愁使葉丹的神志漸漸模糊起來。這時葉丹的耳邊突然悠悠的傳來一個男子富有磁性的聲音「這個世界的男人難道死絕了嗎?用機器幹什麼?」小丹模糊的意識又升起了一絲清明,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張無比帥氣的臉。劍眉星目,上揚的嘴唇帶著六分欣賞三分嘲笑和一分漫不經心。老天爺顯靈了,還沒來得及分辨是真是幻,那男子便俯下身吻住了葉丹的朱唇,她瞬間像觸電一般顫慄了一下,剛升起的那絲清明便沉了下去。
黑色的窗帘中間露出一架黑色的望遠鏡,黑色的鏡頭後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這雙黑色的眼睛正用黑色的望遠鏡隔著黑色的窗帘,望著對面紅色的窗帘。紅色的窗帘半拉著在風中飄蕩,從紅色的窗帘縫隙里一個女人若隱若現,他就這麼一直望著對面的那個女人和男人,望著她們的放縱與沉淪。鑲著這雙眼睛的臉像川劇變臉一樣,一會白一會紅一會黑,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激動,一會嫉妒,驀的,他扔下望遠鏡衝進衛生間急急忙忙的用手來解決那份難以遏制的膨脹。衛生間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中間夾雜著幾聲野獸般的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