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闖
葉蘇木側身迴旋,先是躲過蕭井踢來的一腳,再抬腳踢到蕭既明側邊屁股上。
蕭井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躲過自己攻擊的人,這醜丫頭看起來纖細又瘦弱,怎地如此具有攻擊性?他再次對著她揮出一拳。
葉蘇木力量定是不及蕭井的,只能再次躲閃,倏地閃到他的身後,對著他的脖頸橫劈一掌。
蕭井彷彿是被一塊大石頭砸中脖頸,疼得齜牙咧嘴。
葉蘇木用得巧勁,只一掌就立馬收手,想從三人的圍堵中躥身出去。可蕭既明像一堵牆一樣擋住了她的去路,而楊正則更是眼疾手快地將她揪住,「往哪裡跑?」
葉蘇木抽出短韌往楊正則的手上直直劈砍下去,「放開。」
三人皆未想到她懷中竟還藏著那短韌。
好在楊正則眼疾手快地躲開,只被刀尖劃破了點皮。
蕭既明一把抓住葉蘇木的手腕,他手掌力量很大,難以從他手中掙脫開來。
蕭井見狀,握住拳頭正準備一拳擊向葉蘇木的腹部。
經過與狼群的搏鬥,葉蘇木更懂得用拳腳上的功夫制服人,她先是飛身而起,用腳踢向蕭井的拳頭。
拳頭對腳掌,孰強孰弱自是不言而喻。
蕭井痛呼一聲,幾人之中,只有他練過氣,吃痛過後,他雙掌向下置於腹部,掌中凝結起微弱的氣息,正準備向葉蘇木推掌而出。
葉蘇木踢完蕭井后,腳未收回,順勢向蕭既明的腹部踢去,此時已掙脫了那隻肥大而有力的手的束縛。
她見蕭井掌中已凝結起真氣,出腳極快,還未等他出手,就在他的腰腹上踢了一腳。
蕭井「撲通」一聲掉進溪中,掌中真氣在清涼的溪水中激起水花。
楊正則眼睜睜的看著蕭井落入水中,被他掌中真氣激起的水花撲了一臉水。他,「卧槽。」一聲。
葉蘇木趁機跑開。
楊正則和蕭既明一會看看她跑遠的背影,一會看看在溪水中撲騰的人,隨即一道反應過來,蹲在溪邊一塊撈人。
此後蕭井就再也沒能以武力制服過葉蘇木,他心中還是不快,變著法子來報復她,比如這日,他將腹瀉藥放入她的碗中。
此後兩日,葉蘇木不是在茅廁就是在去茅廁的路上,鬼知道蕭井到底給她用了多大劑量的葯。
最後還是蕭宜看不下去,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解藥敲開了她的房門。
葉蘇木捂著肚子,「這是什麼?」
蕭宜道:「解藥,喝了吧。」
葉蘇木雙手捧著蕭宜遞過來的碗,「咕嘟咕嘟」幾口將整碗藥罐進肚子中,「謝謝了。」
蕭宜道:「小師妹,你以後還是別再招惹那幾個人了,尤其是蕭井,你從他那裡討不到好處的。」
葉蘇木當然知道,可這分明就是蕭井來招惹的自己,她不想吃虧就必須得還擊。
應天閣。
一道黑影從大殿中飛掠而過,手執明火燈的守夜人呼道:「什麼人?」
下一秒,黑影閃身至守夜人身前,在他呼出第二聲之前手起刀落,一擊致命。
守夜人的屍體被黑衣人輕放於地上。
黑衣人已經暴露了行蹤,隨著應天閣中燈火驟亮,手執長劍的數名白衣道人飛身而出,形成一個八角法陣,將他圍在其中。
法陣驟起,真氣猶如星火燎原,從四面八方朝著黑衣人匯聚,使得他只能被困頓於其中。
黑衣人手中緊握一把通體碧透的寒光之劍。
「他手中是屠戮劍。」隨著一聲驚呼響起,眾人立刻加強法陣,「此人是來盜劍的,千萬別讓他跑了。」
屠戮劍乃蕭氏開宗立派之劍,自第一輩先祖與世長辭之後,此劍就一直供置於應天閣中。
黑衣人將屠戮劍拔出,寒光倏地將法陣輕而易舉地劃破。
布陣的八名弟子被強勁的凌寒之氣衝倒於地,個個口吐鮮血。
「快去請家主。」為首的弟子道,隨後飛身一躍,與黑衣人纏鬥起來。
旁邊的弟子即刻飛身而出,朝著蕭豈承的居所而去。
為首的弟子沒能撐過一刻鐘,數十招之後便被那劍身極薄的長劍刺穿胸膛,鮮血噴涌而死。
其餘的弟子或輪流而上,或齊齊上陣,死傷慘重。
黑衣人看著寒光碧體的長劍,心道:果然是好劍。
突然,一銀色長劍向他擊來,他立馬還擊,兩劍相抵,一時間玄光四起。
來人真氣極其強勁,正是蕭豈承,他與黑衣人對面而立,一時難以分高下。
「你是何人?」蕭豈承問道,能輕而易舉地將如有千斤之重的屠戮劍揮動,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盜劍賊。」黑衣人輕笑一聲,使出致命一擊,衝破蕭豈承強勁的真氣,飛躍而逃。
蕭豈承被真氣衝出數米之遠,口吐鮮血,欲飛身追出。
卻忽有一道白影飛過,攔住黑衣人的去路,只一擊便衝破黑衣人強勁的真氣,泛著瑩白月光的長劍直刺他的胸口。
來人身長玉立,如琅琅日月,眉眼間有霜雪瑩凝。
被刺了一劍后,黑衣人即刻用屠戮劍還擊,誰知來人劍法極妙極准,劍劍招招都直擊他的命門。不過十招,黑衣人手中的屠戮劍就被擊落在地,只餘一口氣殘喘逃躥出去。
蕭豈陽手掌向下,屠戮劍飛擲到他的手心中,他向後一擲,通體碧透的長劍落於蕭豈承面前。
蕭豈承伸手接住屠戮劍,「鳴予,別追了。」
話音未落,蕭豈陽已經飛身追了出去。
蒼穹月色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急速掠過,落於清修閣中。
黑衣人手中無劍,只能以掌力擊之,他早已節節敗退,撐不過數掌便倒於地上。
蕭豈陽並不急於殺他,而是用劍將他臉上的面罩挑去。
竟是他!葉氏八大護衛之一,葉信。
暗黑的夜色中,有一道清亮的目光也驟然落到葉信的臉上,聽見動靜的葉蘇木從門縫中探出半個頭來察看。
葉信以掌擊地,將自己從地上倏然彈立而起,他手中驟然多了一把月牙狀的歪刀,直刺蕭豈陽而去。
蕭豈陽側身迴旋,手起劍落,一劍封喉。
葉信手中刀落,直挺挺地到於地上,片刻后,脖子上的血流淌到地上。
蕭豈陽略微回眸,冷聲道:「誰?」
葉蘇木推開門,走了出去,她本來已經入睡,此刻隻身穿了一件裡衣,長發未束,披至腰間。
她頗為倘然,畢竟是這二人打打殺殺至她的屋前,她出於好奇看一看也無可厚非。
皎皎月色之下,葉蘇木額角的紅痕也被渡上了一層冷白的光暈,她信步走至院中,看了一眼葉信的死相,心中彷彿被人用尖刀劃過,緩緩流淌出血。她道:「二公子,我並非有意偷窺,只是你們在我門口打鬥,我從夢中驚醒,這才起身察看一二。」
蕭豈陽的目光並未在她身上多作停留,他轉過身,未留隻言片語,飛身而走。
葉蘇木看看已然遠去飄如游雲的纖白身影,再看看地上葉信被一劍封喉的屍體,只覺得心中怒意橫生,曾經的部下就這樣在自己面前被殺,她非但無能為力,還躲躲藏藏,畏首畏尾。
除了葉蘇木,對面房間的窗口之中也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目睹著整個過程。
蕭宜看見葉蘇木彎下腰將地上的屍體拖出庭院,好奇她一個小姑娘怎地如此大膽,大半夜拖著一具尚且熱乎的屍體就出去了。於是就出了房間悄悄跟於那一人一屍后。
葉蘇木將葉信的屍體拖至竹林深處,將之輕放於地上,又轉過身,打算回去拿些能挖坑的工具出來。
蕭宜本就藏於暗處竹叢中,葉蘇木來回走了一趟也沒有發現他。
葉蘇木挖了一個極深的坑,將葉信的屍體拖了進去。
蕭宜並不知道她所埋的人是誰,因此未起懷疑,只道她也許只是心善,不忍心見人身首異處,好心將他埋了。
將人埋完后,葉蘇木又找來一塊石頭,置於土堆上。
她心道:葉信,我將你入土為安,但此刻卻不能為你立一塊有名有姓的碑,你再等幾年,我一定將你的屍骨堂堂正正地接回葉氏,將你的碑立於祠堂中。
蕭宜三更半夜不睡覺,躲在竹林叢中看人收屍不覺得無趣,反而膽戰心驚的怕被人發現。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
今夜正是月圓之時,中秋之日。
蕭璉興緻沖沖地跑進葉蘇木的房間,「走吧,家宴要開始了。」
「我能不去嗎?」葉蘇木道,她如今極不喜歡去人多之地,因為臉上這紅痕總能給她吸引來無數異樣的目光。
「中秋是一年中最為盛大的家宴之一,每個門徒都要去的,你不去,祖父面子上會掛不住。」蕭璉拉著葉蘇木道:「走吧。」
葉蘇木起身前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好像去了就不給蕭傅丟面子一樣。
應天閣中,三千燈火通明,席間觥籌交錯。
落座於主位上的自然是蕭豈承,他眉眼之中儘是溫文儒雅之色,身著靛藍道服,乃是芝蘭玉樹之姿。
次主位則落座著四閣首座,分別是劍修首座蕭豈陽、音修首座蕭依、葯修首座蕭傅、符修首座蕭邱。
下席位的落座就沒那麼講究,基本上是隨意落座的,四閣之中藥修弟子最少,落座於人群中后就像幾棵不起眼的小草苗,尋不到人影。音修弟子則坐得最為集中,因為基本上都是女修,喜歡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至於今夜討論得最多的話題,自然是上席位上的蕭豈承與蕭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