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聽學
蕭興揚得了個沒趣。
此後,蕭興揚再也沒能用拋擲出來的任何東西將葉蘇木定住。
他十分氣憤,決意要與她實實在在的打上一架。
葉蘇木不想招惹二人,於是見他過來就轉身走開,卻被劉劍從身後包抄,攔住了去路。
蕭興揚走上前,「我看你還能往哪裡跑?」
葉蘇木站在原地,氣定神閑地看著蕭興揚,「你究竟要怎樣?」
「怎樣?」蕭興揚一個箭步衝過去,「我們比試比試。」說著一掌擊向葉蘇木。
葉蘇木抬手還擊,卻不料對方的掌中帶了真氣,她反應敏捷地躲開。
一掌未擊中,蕭興揚又連續出招,每一招都直擊葉蘇木的命門而去。
葉蘇木處於無力還擊,只能躲閃的狀態,她腳下七星流雲使得極妙,步步生風,活像一條抓不住的泥鰍。
蕭興揚連續出數十招,依然沒有傷到葉蘇木分毫,他氣急敗壞道:「劉劍,你還楞著幹什麼,快來幫忙啊。」
劉劍聽言,立馬上去幫忙,從葉蘇木的后心襲擊。
面對兩個人時,葉蘇木就躲閃得有些吃力,她抬腳踢向劉劍,卻被身後的蕭興揚擊了一掌。
她身體猛然向前一傾,口吐鮮血,撲面倒在地上。
總算是叫她吃了一點苦頭,蕭興揚哪裡肯輕易放過她。他用到達四重境界的掌力全力擊向她。
那掌力距葉蘇木的后心僅有三寸之時,被一道極其強悍的掌力抵消。
「誰他娘的......」蕭興揚破口大罵,若是自己這一掌能擊向葉蘇木,沒死也能要她半條命,然而就這樣被阻止了。在看清楚來人之後,卻口舌都打了結,「師、師尊。」
蕭豈陽一襲白衣,飄然落於地上。
葉蘇木趴在地上,只能看到一雙白靴從自己面前踱步而過。
「蕭興揚,劉劍,你二人日日遲到,就是為了在這裡欺負人?」蕭豈陽先是用餘光掃了趴在地上的人一眼,隨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哆哆嗦嗦的二人。
「師尊,我們是見她日日在牆外偷雞摸狗,這才想將她趕走。」蕭興揚像是換了個人,全然沒有適才罵娘的中氣十足。
「為何不報我。」蕭豈陽一手負於身後,冷聲質問。
「我......我們。」蕭興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不能說是害怕遲到被你抓到,所以才不上報的吧。
「一月之內,你二人一共遲到二十七次,不但全無悔改之意,還在此為非作歹,給我到執事堂領罰二十仗,再抄門規二十遍,七日之後交給我。」蕭豈陽不可辯駁地說完,見二人依舊站著不動,厲聲道:「還不快去。」
「是,師尊。」蕭興揚與劉劍一同道,隨後便灰溜溜地走了。
臨走前,蕭興揚看了葉蘇木一眼,只見她依然趴在地上,裝死一般。
蕭豈陽也看向裝死一般的人,「還不起嗎?」
葉蘇木緩慢站起身,極不情願地轉過身來,對著蕭豈陽供手,行的是男子禮,「鳴予首座。」
蕭豈陽定睛看了她片刻,對此人不可能全無印象,只因她臉上的那道紅痕太過醒目,他道:「你在此偷習劍術近一月,我罰不了你,你隨我去向廣博前輩請罪。」說完便轉身走了。
葉蘇木只得跟隨著他向清修閣而去。
蕭璉正在院子曬葯,她看見迎面走過來的人是蕭豈陽與葉蘇木,眼睛都看直了,怎麼也想不通這二人為什麼會一道而來。
「二公子。」蕭璉迎了上去,畢恭畢敬道。
蕭豈陽應了一聲,隨後問道:「廣博前輩可在?」
「在的。」蕭璉看了葉蘇木一眼,當蕭豈陽提及祖父時,她就知道興許是她又犯錯了。
可什麼錯能犯到蕭豈陽那裡去?
「就在靈藥堂中,我去叫他出來。」蕭璉將眼神從葉蘇木臉上移開,看向蕭豈陽,只覺得二公子好生賞心悅目。
「不必。」蕭豈陽看向葉蘇木,「你隨我進去。」
「是。」葉蘇木一副畢恭畢敬之姿,心中卻將此人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她發誓,若自己的修為還能回到從前,第一個要手刃之人一定是他,就連蕭井等人都要靠一邊站。
蕭豈陽與葉蘇木進了靈藥堂中。
蕭傅正氣定神閑地翻著一本醫書,聽見有人叩門,抬眼看去,反應與蕭璉一模一樣,怎麼也想不通這二人會一道前來。他站起身,「鳴予,你怎麼來了?」
蕭豈陽道:「前輩,她可是你門下弟子?」
蕭傅看了葉蘇木一眼,她退了一步,將自己藏匿於蕭豈陽的身後。
「茯苓,你可是又犯了什麼事?」蕭傅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還不上前。」蕭傅又厲聲道。
葉蘇木這才上前一步,在蕭傅面前跪下。
蕭傅正等著她道明事情緣由,然而她跪下之後並無隻言片語。
一時間整個廳堂內落針可聞。
片刻后,葉蘇木才緩緩道:「弟子只是傾慕二公子的劍術,才去......」她停頓片刻,直到蕭傅問,「去幹什麼?」
她才接著道:「去平勤閣牆外偷學。」
蕭傅氣得臉色發綠。她身為葯修弟子,卻偏偏要跑去聽劍修的牆角,簡直就是給他迎面來了一巴掌,等同在說,修習葯道無用,你這個師尊沒用!
「你就這麼......這麼想要修習劍道?」蕭傅竭力平緩自己的呼吸。
「弟子時常受人欺辱,想學些防身之術。」葉蘇木雙眼淚目,自己時常被蕭井等人欺負,師尊應該是知道的。
果然,蕭傅在聽到此話后語氣就軟了下來,「你當真想學?」
「是。」葉蘇木點點頭,眼神堅毅。
「那好。」蕭傅在蕭豈陽面前站定,對著他鞠躬行,了個大禮,「鳴予,你也看到了,我這門徒極想修習劍道,你可否看在她這麼有誠心的份上,允許她去平勤閣聽學。」
蕭傅此舉卻是二人都有意想不到的。
蕭豈陽靜默了片刻,道:「想習劍道,並非不可,我得先看看她有沒有習劍道的根骨。」
對於蕭傅這樣的長者,蕭豈陽心軟嘴也軟,僅給葉蘇木設置了是否有修習劍道的根骨這一屏障。
蕭傅道:「如此,便多謝了。」隨後又看向葉蘇木,「不過你此次犯錯,該罰還是得罰,就罰你抄門規百遍。」
「是。」葉蘇木道。
此後幾日,葉蘇木將自己關在屋內,日日不停歇地抄門規。
半月後,她終於抄完,將足有三指厚的紙張交於蕭傅,「師尊,我抄完了,請你過目。」
「嗯。」蕭傅嘆息一聲,「這清修閣終究是留不住你啊。」
葉蘇木低聲道:「謝謝師尊在二公子面前替我說情。」
「你去了之後,務必要好好修習,才不枉我拉下這張老臉替你說情。」蕭傅習慣性地捋著鬍鬚。
「是。」葉蘇木對著蕭傅拱手。
葉蘇木從清修閣中出來,直奔平勤閣而去。
得了蕭豈陽的許可,葉蘇木終於光明正大地走入平勤閣中。
閣中一派森嚴莊重,近百名弟子排列有序地穩紮馬步,動作整齊劃一地左右出掌。
葉蘇木走進去時,大家的眼神都落到她身上。
蕭豈陽不動聲色道:「去後面。」
葉蘇木點點頭,往最後一排去了。
「練氣講究呼吸吐納,用丹田呼吸,精神集中,方能循序漸進。」蕭豈陽的聲音如同高山玉雪之清泉,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葉蘇木跟隨一眾弟子學習築基的一招一式,氣沉丹田,試著將氣息凝結。
嘗試數遍后都無果。
申時,平勤閣才下學。
葉蘇木緩慢走出去,未到門口,右邊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力道不小,將她整個人撞得往前傾了一步。
轉身一看,竟是蕭興揚。他挑著眉,不悅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偷雞摸狗的醜丫頭啊。師尊怎麼會讓你進來的?」
葉蘇木輕皺眉頭,「關你什麼事?」
「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人都想來修習劍道了。」蕭興揚嘖嘖嘖數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他的一通大聲不屑引得四周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葉蘇木。
因為臉上這道紅痕,她本就是眾矢之的,有人高聲辱罵更是令她引得眾人關注。
平勤閣中原先僅有的兩名女弟子也對她評頭論足一番,而後,蕭閔突然想到前段時間的事,「她不是那個給靜思閣的容夫人抓錯了葯,致使容夫人小產的葯修嗎?」
蕭月道:「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見過她。」
「錯不了。」蕭閔又定睛看了葉蘇木一會,「不是說那葯修額頭與眼角的銜接處有一道紅疤,不是她還能是誰?」
蕭閔的聲音不大,卻傳入了不少人的耳中。有人開始發出「原來是她」的聲音。
葉蘇木看著這一群對自己議論紛紛之人,一時不知道要去辯駁誰。
蕭豈陽尚未走遠,那些議論之聲亦傳入他的耳中。
隨著那些聲音越來越離譜,且帶上了侮辱性的詞語,他驟然停住腳步,冷著臉轉過身來。
議論之聲立馬停止。
他看著葉蘇木道:「你跟我過來。」不等她回答,便直徑走了出去。
葉蘇木在一眾人好奇不已的目光中跟上了蕭豈陽的腳步。
行至無人之處,蕭豈陽才停住腳步,他並未轉過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背負在身後。
「二公子,你找我所為何事?」葉蘇木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