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浣溪
葉蘇木回到屋子中,蕭璉立馬道:「怎麼樣?怎麼樣?」
「可以出去,戌時前回來即可。」葉蘇木坐下,「去找你的蘇公子吧。」
蕭璉聽她之言,當即臉一紅,「你說什麼呢?我何時說過要找他了。」
葉蘇木笑了笑,模仿蕭井那弔兒郎當的表情,道:「你兩不是來之前就說好了嗎?要去蓮池中採摘蓮蓬的。」
蕭璉一見她那樣子,就道:「蕭茯苓,我怎覺得你與蕭井那廝越來越像了。」
葉蘇木毫不收斂那弔兒郎當之色,「有嗎?」
「大有特有。」蕭璉行至床邊,中行囊中挑了件淺青色的羅裙出來,「這裙子好看嗎?」她拿在身上比試了一下。
葉蘇木看了一眼,「好的,你穿什麼都好看。」
蕭璉露出了個梨渦淺笑,隨即將那裙子換上。邊換還邊對葉蘇木道:「你要不也換條我的裙子吧,那道袍雖好看,卻也總沒有個姑娘樣,今天難得出去玩。」
「誰說我要陪你和那蘇公子出去了?我可不出。」葉蘇木沒個正行地將腿架至桌上。
「你不去嗎?」蕭璉問道。
「不去。」葉蘇木搖搖頭。
「好茯苓,你不去多沒意思。」蕭璉已穿好衣服,走了過來,「求你了,去吧。」
葉蘇木道:「再求一個。」
「求你了。」蕭璉十分順她的意,整個人又軟又甜。
葉蘇木竟覺得自己耳根子發麻,她道:「好、好、好,去。」
蕭璉果然還是去交蘇鄞了,她敲開了他的門,「蘇師兄,今日天氣甚好,我們出去採蓮蓬吧。」
蘇鄞道:「如此甚好,待我去請示師尊。」
蕭璉攔住他,「茯苓已經請示過了,戌時之前回來即可。」
三人便去了,租了一艘客舫。
此時早已見不到花紅葉綠,只餘光禿禿的蓮蓬,且多已被人採摘,他們來得有些遲了。
蕭璉的好心情卻絲毫未被影響,她伸手采來一隻不太飽滿的蓮蓬,將鏈子取出,放進嘴裡,有些苦澀。
葉蘇木與蘇鄞各坐一邊划槳,清澈的水在木槳的波動下泛起粼粼水光。
「茯苓,你要吃嗎?」蕭璉伸出纖白的手,遞了一顆剝好的鏈子到葉蘇木嘴邊。
葉蘇木張嘴,將那乳白的鏈子含進嘴中。
蕭璉又道:「蘇師兄,你吃嗎?」
波光與秋日相映,蘇鄞眼眸之中卻春光乍泄,他道:「我自己來便行。」
蕭璉道:「也好,不如我來替師兄划槳。」
蘇鄞道:「不急,你先摘。」
「也好。」蕭璉轉過了身,三人皆不說話,舫中極靜。
淺青色的羅裙勾勒出少女的曼妙身形,十七歲的少女,她心中已有愁緒,「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蘇鄞與葉蘇木聽見她入細雨般的聲音。
葉蘇木道:「有情人就在此,又何必傷春悲秋。」
蕭璉青澀低頭,道:「有情人是誰。」
「自然是......」葉蘇木拖長的聲音,「我。」
蕭璉笑了笑,「你知道你對我最是有情,可也不必當著蘇師兄的面說出來。」
蘇鄞也垂眸一笑,自己的心思恐怕已經被人看得透透徹徹。
未至戌時,三人趕回客棧。
戌時三刻,登封鄭氏金陵台。
百家弟子宴正式開始,絲竹管弦之聲裊裊響起,舞余裙帶綠雙垂,酒入香腮紅一抹。
葉蘇木端坐於台下。
鄭淮上了主席位,身旁跟著一位身姿十分曼妙的女子。
初時,葉蘇木並無留意到,直至不經意間抬眼時,她怔住。
那女子,柳眉稍吊,雙瞳剪水,硃唇皓齒,不是浣溪,又能是誰?
她沒有死,還坐在鄭淮身邊!還依偎與他身上!
葉蘇木腦子「轟隆」一聲炸開,自己為何會身中劇毒,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一切都已經明了。
似乎在感受到了台下那道灼灼陰冷的目光,浣溪抬眸,眼眸之中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鄭淮道:「怎麼了?」
「無事。」浣溪軟聲道。
葉蘇木垂下眼眸,果真是她!
宴席將散之時,葉蘇木離席而去,臨走時,她又看了台上的浣溪一眼。
浣溪便跟了出去。
白月秋光,涼亭玉廊中,葉蘇木立身而站,一身白色道袍被她穿得英姿颯爽。
浣溪遠遠的就看到的那道背影,她走近,低聲道:「蘇木,你竟沒有死。」她聲音之中帶著哽咽,染上哭腔。
葉蘇木卻將赤紅拔出,一劍直擊浣溪的命門而去。
浣溪立即側身躲開,她道:「你為何要傷我?」
「為何?」葉蘇木冷笑一聲,又刺來一劍,「令我修為盡失之毒,是不是你所下?」
浣溪道:「什麼毒?」
葉蘇木停止了攻擊,看著浣溪一雙濕潤的美目,「你當真不知?」
「不知。」浣溪搖了搖頭。
不對,若真與她無關,此時,她怎會在鄭淮身邊,葉蘇木又執劍而上,「那你為何會在鄭淮身邊。」
浣溪邊躲邊道:「鄭家主見我可憐,這才收留了我,我真不知什麼毒啊。」
還是不對,鄭淮那樣謹小慎微之人,怎會將葉氏餘黨留在身邊,只有一種解釋,浣溪定做了利用他的事來做為交換籌碼,而葉蘇木所能想到她最有可能做的事,就是對自己下毒。
葉蘇木猛刺出一劍,浣溪抬腳踢上她的劍,眼眸之中的楚楚可憐漸漸淡去,換上一種冰冷陰翳的神色,「你為何就是不肯信我?你能待在百越蕭氏,我為何就不能待在鄭氏?」她看著葉蘇木身上蕭氏的道服道。
「以鄭淮的個性,不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在身邊。」葉蘇木道:「服侍。」
「你在我身邊時,身邊的男人也不少,又何必去跑到鄭淮身邊去服侍,只有一種可能,他定允諾了你什麼,比如,鄭氏家母的位置?」葉蘇木再次刺出一劍,卻被浣溪輕鬆躲過。
浣溪笑了數聲,「是不是我下的又如何,你看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難道還妄想拿鄭氏怎麼樣嗎?」她數次試探之後,發現葉蘇木的修為如今真低微得連自己都不如。
葉蘇木眼眸之中陰翳至極,卻分毫傷不到浣溪,她用盡全力推出一掌。
浣溪迎面而上,也推出一掌,片刻之後,葉蘇木被彈出數丈開外,嘔出一口血,浣溪的修為,精進怎會如此之大。
「知道我為什麼要跟隨鄭家主了吧?你瞧,他拿到《乾坤冊》之後便與我共享,但你呢?藏得那麼深。」浣溪收了掌,「我並不是對修習之事一竅不通,只是沒有跟對人罷了。」
浣溪被撿回來之後,一直跟著自己的娘親修習葯道,葉蘇木一直以為她願意修習此道,想不到,她也竟欲修習劍道。
可她,從未說過。
在浣溪看來,卻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問過她,自小被撿入葉氏之後,她的一切都由不得她自己選擇,包括與葉蘇木成為最好的朋友。
葉蘇木眼中的陰翳依舊不散,但她還是極輕地點了點頭,「我到現在才明白你的心思。」
浣溪說,「已經太晚了,蘇木,我現在跟著鄭淮,過得很好,比跟在你身邊時過得好。」
「好。」葉蘇木點了點頭,「那你就跟在鄭淮身邊。」她想及自己與浣溪之間,也曾有過片刻美好,眼中落下一滴淚。
浣溪看見那一滴眼淚從葉蘇木清麗的臉頰上流過,心中驟然一痛,她先前的哽咽與哀鳴是假,可葉蘇木眼中的淚卻是真的。
葉蘇木走了,從金陵台/獨自走回客棧之中。
她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朗月之清風,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葉蘇木一眼便知道是誰,她加快腳步,上前道:「二公子?」
蕭豈陽略微轉過頭,一向冷白的面色竟微微發紅,他後退一步,離葉蘇木遠了些,「別靠近我。」
葉蘇木卻再度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因為她再不上前,這個冷若冰霜,不可一世的人可能就要倒了。
「你怎麼了?」葉蘇木探向他的脈搏,片刻后,猛然收回手,「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蕭豈陽不再推脫,由將葉蘇木將自己扶進客棧。
上去時,葉蘇木對店小二道:「勞煩盆冷水上來。」
葉蘇木將蕭豈陽扶回他房間,道:「你和那人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竟對你用如此大的劑量,此毒無解,你且忍耐著吧。」
蕭豈陽纖白的手指緊握成拳,整個人不斷地在細微顫抖著。
葉蘇木離他遠了一些,等著店小二將冷水端上來。
蕭豈陽眼眸之中濕潤不已,神情已然恍惚,他突然伸手拉住葉蘇木。
天旋地轉之中,葉蘇木被蕭豈陽壓於身下,鼻尖驟然撞入一股清冽的檀香之味。
「你做甚......唔......」葉蘇木被驀地被人堵住口舌。
那人力道之大,令葉蘇木動彈不得。
葉蘇木覺得自己將要窒息之餘,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得到片刻喘息之後,她道:「別進來......唔......」呼吸再次被蕭豈陽奪去。
門口那店小二聽到這聲音,自然明了裡面發生了什麼,他早已見怪不怪,知趣地離開。
待蕭豈陽將吻急促地往下移之後,葉蘇木喘息道:「你屬狗的嗎?」
回應她的只有更粗糙的對待。
片刻之後,她便不再吱聲了,身上的衣物已被撕扯開去,房間之中,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