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訓
」聖靈會保佑我的，只是我口袋中的金幣卻不會，感謝你的款待！「
路德維希此時的目光幕地染上了幾分沉寂，糟糕的天氣以及三天後風雨無阻的行程都讓他感到一絲無形的壓力，這可是那位古板的伯爵哥哥未曾告訴自己的。
他不會真想要風雨無阻的出海吧！？
眼見那位不算靠譜的狡猾嚮導已是醉態畢現，路德維希暫時收起心中想法搖搖頭正要起身就此溜單卻不料對方聽到這話立時清醒過來，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衣袖目光略是不滿地說道：」我親愛的僱主，你可不能這樣耍我？「
」我有嗎？你喝醉了。「
路德維希目光中的驚訝一閃既逝，想不到這人方才竟然是在裝醉，這可真有些讓人尷尬了。
只是你別這樣當眾拉著我呀！
見盧卡斯似乎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路德維希摸了摸鼻頭一邊看似毫不經意的輕輕握住盧卡斯的手腕，一邊笑著說道繼續說道：」我可不記得我說過要請你用餐的，自打咱們進這旅店點鼠尾草水的是你，叫啤酒的是你，一杯接一杯的也是你，而我呢？
我連這杯鼠尾草水都沒喝到一半，你怎麼好意思讓我付賬呢？「
路德維希心中有些生氣了，這些啤酒也要不了多少錢，相較於自己並未討價還價的雇傭酬勞更是不值一提，難道對方真將自己當作冤大頭想要宰上一頓？還是說他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話音落下的同時盧卡斯只覺一股巨力從對方瘦弱的身體中傳來，疼痛刺激著他的感官讓他不得不隨著對方的舉動放下手臂，不過他並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反倒是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的朋友，既然你如此無理，那還是將我應得得報酬拿出來吧，這裡距離羅斯托克已是近在咫尺，相信憑藉你的智慧應該不難找到正確的道路。「
」報酬？什麼報酬？！「
」該死，我從遙遠的塞爾堡將你引到這裡的報酬！「
」是嗎，我親愛的嚮導，原諒我的失禮可我本以為早已經給了你，難道你忘了嗎在五天前的深夜你從我的包里可是拿走了我僅剩的一些銀幣，難道這還不夠嗎？噢，難道你只是暫時替我保管嗎？「
廳中眾人早已被此時的變故引來各色目光，畢竟在這該死的暴風雨天氣里還有什麼比一出現場發生的好戲更能吸引心神呢！
餘光瞥見一切的路德維希依舊嘴角掛著笑意，他攤著雙手故作驚訝地說道。
他怎能不知盧卡斯從自己的行囊中偷走了不少銀幣呢，只是想著要其為自己帶路這才並未發作翻臉，可現在看起來自己是真的錯了！既然如此便好好教訓教訓他，也順便看看自己曾經從師父那裡學來的三招五式有沒有生疏！
......
聞聽此言廳中眾人不免議論紛紛，先前那幾名傭兵此刻更是適時地起鬨道：」盧卡斯，這可不算是我們斷了你的財路，這小子原來一直都知道，你竟然還把別人當傻子！哈哈哈，那兩杯鼠尾草水和黑啤該算在誰的頭上呢？「
」盧卡斯，你這卑鄙的手段總算被識破了，骯髒的行徑！聖靈啊，你怎得能容忍這種渣滓呢？「
「不得不說，你可不算是一個優秀的演員，匪徒，盜賊，小偷，嚮導，你到底算什麼呢？」
傭兵們你一言我一語再加上路德維希故作驚訝的話語以及目含譏諷的雙眸令盧卡斯面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知道自己被耍了！這小子原來一直都知道！
他在耍我！該死的，我一定會讓他後悔的！被當眾揭穿的屈辱感令他憤怒到了極點，面目猙獰。
盧卡斯喘著粗氣一邊搓揉著依舊痛感不減的手腕一邊恨聲道：」好小子，你竟然敢戲弄本大爺！也罷，這報酬我就不要了，不過這酒錢你得結了，還有這把劍你也得留下！你別以為我看不出，這可是值錢玩意兒！「
此時這位先前略顯市儈猥瑣的中年人全無方才的健談與笑意，撕去那虛偽的假面，而今滿面儘是陰沉狠辣。
他本想只是宰這小子一頓，雖不算肥羊可蚊子再小也是肉，畢竟無本生意，可現在看來自己要下狠手才行了！
不止如此，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從二樓的客房中竟是噔噔噔湧出數名壯漢，其個個手持短刃，將路德維希團團圍在中央。
見此情形不遠處的朗貝爾眼眶微縮，麾下一眾軍士更是立時快速放下酒杯目光戒備手握兵刃，雖未有更明顯的動作但已是蓄勢待發。倒是一眾傭兵和行商對此見怪不怪，仍舊在各自桌上一邊飲酒一邊望著這方，顯然這樣的情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哦，尊貴的客人請不要緊張！這看起來只是他們兩人間的私事，您知道像這樣的落魄者現在有很多，他們往往沒有什麼真本事但卻滿心想要出人頭地擁有巨額財富，這些貪婪的妄想者，這都是東征惹得禍...
哦不，請原諒我的失言，像他這樣的落魄者走到哪兒都是渣滓，與東征並沒有什麼關係....
您放心好了只要盧卡斯出手稍微教訓一下他，那麼一切麻煩都會迎刃而解的。」
店主適時地靠了過來，他依舊是躬著身子語氣恭敬但也因此未能注意到跟前的貴客在聽到這話時眸中一閃而過地怒火。
落魄者，沒本事，渣滓，妄想者......
朗貝爾面無表情地咀嚼著這些陌生的辭彙心中一時間竟是在短暫的憤怒之後有著幾分五味雜陳。
此時的路德維希儘管年紀不大但鬍渣竄臉顯得十分清瘦潦倒，他頭上戴著鎮珠子的髮網，穿著一件留有胸甲痕迹的皮外衣，腰帶是用銅扣串成上面系了一把裹著角質硬鞘的長劍，遠遠打量這不是一個滿腦子充滿不切實際幻想的落魄者又會是什麼呢？
也許旅店中的傭兵行商們對於這樣的落魄者已是司空見慣，可誰又知道他是一位身體中流著高貴血統的黑森族人呢？
而在那些卑鄙的本國貴族眼中自己又是不是那沒有什麼真本事，但卻滿心想要出人頭地擁有巨額財富的貪婪妄想者呢？
「哈，我親愛的嚮導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是咱們聖陸東部特有的節目嗎？這可真是有趣兒極了！」
路德維希的誇張語氣令在場眾人皆是一愣，似乎其並未意識到自己已是身處險境反倒仍舊坐在桌前快活地笑著。這也讓正處在神思遊離中的朗貝爾回過神來，他望著目中隱藏著一絲興奮的路德維希不由也有幾分無奈，他哪兒還能不知道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又打的是什麼壞主意呢？
他似乎總是這般不修邊幅，或者說異於常人......
...
這人難不成真是個缺心眼兒？
只是見此情形饒是滿面怒火如盧卡斯也不由稍稍一窒，但旋即他便狠狠朝著地上吐出了一口唾沫而後獰笑著說道：「小子我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今天我都要讓你付出代價！我要讓你知道你盧卡斯大爺可不是能夠輕易羞辱的！！」
說著他朝旁側壯漢略一示意，其中一人便輕喝一聲伸手朝路德維希腰間抓去。
此刻這落魄子既然已是身無分文那也沒必要再繼續勞神費力的誆騙，著眼打量他渾身上下似乎也就這柄長劍還值些銀錢，而這難道不正是用來抵做自己工資的好東西嗎？
眼見下一瞬壯漢便會將那柄長劍順利抓在手中盧卡斯目光中閃出絲絲貪婪，面色也轉為了快意。
該怎麼說這些該死的落魄子呢？可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明明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了偏偏還要用渾身上下幾乎所有的銀幣去買一把長劍！難道他們真以為憑藉一把劍和那可笑的勇氣就能在新大陸上立足嗎？這真是可笑至極，這些異鄉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百分之八十的船都不會真正抵達新大陸！
洶湧的風暴與疾風驟雨會為聖靈去除掉那些不誠者，而剩下的船隻則會悄然無聲地在某處海島停留...畢竟相較於冒險抵達新大陸所得到的微薄船費，還是與海賊們合作更令人心曠神怡！想想吧，海島，美人，沙灘，一次放鬆的長假，以及高達六成的報酬！
還有什麼比這更誘人呢？
這麼看來！愚蠢的落魄子，這次還是善良盧卡斯大人網開一面救了你！
盧卡斯猙獰笑著，被劣質煙草所熏黃的牙齒層次不齊地排列，上面依稀可見食物的殘渣與厚重的牙垢。一眼望去見者毫不懷疑那股子惡臭足以令聞者癱軟嘔吐，但下一刻這令人厭惡的笑容便徹底僵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