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前方不遠就是皇城,人工挖掘的錦河繞皇城一周河上建有四座橋樑,琉璃瓦朱紅牆屋檐上鐫刻著精美的瑞獸圖案,妃紅的香雲紗幔被風吹起,捲起層層波紋。
燕寄紫身穿墨紫錦袍以金線綉蟒紋,長發用玉冠束起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龐,面如冠玉眸似寒星。
「父皇可大好了?」
天啟十七年,天地各處皆是海晏河清四海昇平,景升帝正值壯年意氣風發,十五歲就征戰沙場的他靠一己之力統一了國家版圖被譽為一代傳奇,步入中年仍十分康健,頭疼腦熱的毛病也是幾天就痊癒,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打倒他。
燕寄紫貴為嫡長子,剛出生就被封了儲君,天資聰穎個性正直爽朗,是景升帝最看重的兒子,未滿二十就已經入朝參政,只等將來繼承大統。
燕懷謹上下打量了燕寄紫一番,笑容慈和,征戰四方被稱為一代傳奇的他卻是個面容儒雅的男子,也是燕寄紫最為敬重的父親。
「不過一點春寒,早就好了。」
燕寄紫在面對燕懷謹時大多是穩重可靠的模樣,做出儲君的表率,但聽聞父皇病了便著急的趕回宮裡,其孝順可表。
燕懷謹眼含欣慰,長子善良卻不軟弱,正直卻不愚忠,素來是他的驕傲。
「父皇,我聽說大哥下山了。」少年嗓音清脆,聲音剛落就邁進了門。
看著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黛藍的錦袍長發束起,臉上還帶著幾分稚嫩卻也鋒芒初顯,相比起燕寄紫的俊朗逼人,燕晚堯更偏清秀,五官恰似其母帶著水鄉的柔和。
燕懷謹不過幾個妃嬪,子嗣不豐平安成長大的皇子就眼前兩個,燕晚堯年方十五非原皇后嫡出而是繼皇后的獨子,也在醉棠讀書。
燕寄紫笑道:「我剛和父皇說了幾句話,你就來了。」
燕晚堯坐到燕寄紫旁邊沖著燕懷謹一笑:「大哥又打趣我。」
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聞人家裡就沒有這麼和睦了,聞人珏剛一進家門就被險些一隻白玉鎮紙砸破腦袋。
「爸!你要是把兒子這張吃飯用的臉砸毀了可怎麼辦?」
聞人珏脫掉院袍后的常服風騷的很,月灰混海棠的緞面長袍,紅玉發冠,額間墜了一粒朱紅瑪瑙石,往門邊一倚端的是恣意風流。就是被鎮紙一砸,白玉似的臉氣的漲紅,卻慫的不敢再邁進去一步。
聞人煜站在院門口氣的眉毛鬍子都要豎起來,他身為第一世家掌舵人又是聖上御賜的護國大將軍,十年前就已經邁入了渡劫期,如今世上也就只有這個不孝子能把他氣成這樣。
聞人歡快走幾步細聲哄了幾句聞人煜,桃紅春衫碧玉簪,一張芙蓉面嬌艷欲滴,臉上掛著嬌嗔的笑意,一直過了有五分鐘,聞人煜才消了火。
「你給我滾進來!」
聞人珏沖自家妹妹露出個討好的笑,聞人歡無奈,只好拉了聞人煜進院,好讓聞人珏不至於真的「滾「進家門。
「父親哪來的這麼大氣啊?「聞人珏終於進了門,悄悄問聞人歡,」真是嚇死我了。」
聞人歡手中握了上好的青瓷茶杯,十指纖纖:「我把你這個月的課餘記錄交給了父親。」
「啊?「聞人珏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好妹妹,你怎麼能棄哥哥於水深火熱之中。」
聞人歡嘆氣,只覺得眼前的俊美青年分外欠揍。
「哥哥,不要再玩了。「
聞人珏一聽這話,笑嘻嘻的給聞人歡捏著肩:「我這不是每天都上課呢。」
聞人歡深深的看著一臉不在意的聞人珏,兩人乃雙生子,聞人珏從小頑劣全靠聞人歡威逼利誘的帶著讀書,比起妹妹更像個四處操心的姐姐。
什麼時候哥哥才能成長起來啊,她期盼,也懼怕那一天的來臨。
鬧市角落的一家不起眼鋪子,又小又擠東西擺放的也雜亂不堪,姬淮棠正看的津津有味。
他愛穿紅色特別是大紅,高挑瘦削的身形,黑髮雪膚紅衣獵獵,長發不挽鋪滿整個脊背,可能是半妖的緣故,五官有一些男生女相,比姑娘還漂亮,眼角微微上挑,生的是眉含遠黛色若春山。
武器鋪叫「鈍刃「,吸引姬淮棠的不僅是裡面許多奇特武器,更是這個看似平常的老闆。
男子長了一幅好相貌卻偏偏不修邊幅,麻布外衫儘是補丁,鬍子拉碴經常睡眼惺忪。
「老闆,我上次來見的那副藤甲怎麼沒有了?」
男子打了個哈欠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掃了一眼貨架:」你問我,我問誰。「
姬淮棠一噎:「老闆,你這樣可沒辦法做生意。」
男子冷哼一聲:「和你有關係嗎?再說你來了也有十來八次,沒見你買過點什麼東西,我的生意就是被你毀了。」
姬淮棠有些惱,看了老闆一眼又忍下了這口氣:「你這兒東西太貴了些。」
男子沖他翻了個白眼:「門板上清清楚楚標著,我這兒的東西,看人論價。」
「你穿的人模人樣的,當然貴,不過要是那種一看就是窮光蛋的,我才不賣。」
姬淮棠額角的青筋跳了兩跳。
無良奸商,怎麼不直接說自己坐地起價。
白溯和魏宵剛到門口就聽到老闆的話,魏宵沒忍住笑出了聲。
居然有人能把姬淮棠噎了個半死,實屬罕見實屬罕見啊。
白溯卻是一愣,這人聲音好生耳熟…
邁進店門,白溯嘆了口氣,果然是安陵君。
這人前世他是認識的,一個無奸不商的武器販子,白溯被他坑走不少錢財。
想到這兒,白溯摸了摸頸間的玉墜,這個法器就是從安陵手裡大價錢換來的,當時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上好防禦法器,現在看來卻有幾分神秘,一個法器是怎麼跟著他重生回來的?
魏宵是記著白溯對法器有幾分興趣,不大的房間法器堆了不少,於是帶他來看看這個鋪子。
沒想到見了這麼一個樂子。
姬淮棠長袖捂臉,這下好,回去指不定被怎麼笑話。
白溯微微側身企圖讓魏宵把自己遮住,他可不想和這個奸商打交道。
但事與願違,安陵君一眼就看見了白溯:「喲,這小子身上有點兒意思,好東西不少吧?」
魏宵和姬淮棠看著白溯。
白溯冷著臉回答:「與你何干。」
姬淮棠一樂,喲,幹得漂亮。
安陵君反倒更來了興緻,懶散的模樣也沒了:「小孩兒,你脖子上掛的東西給我看一眼唄?」
白溯自是不願,這東西上輩子就是這個安陵的,當然不能給他看。
「憑什麼?」
魏宵興緻盎然的看著白溯,小師弟還有點兒牙尖嘴利的時候。
安陵君笑:「我這兒什麼武器和法器都有,你讓我看一眼,我送你一樣可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下白溯更不能讓他看了,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不行。」
「那兩樣?」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師兄,咱們走吧。」
白溯話一落地拉了魏宵就走,絲毫不管身後安陵君的乞求。
「就看一下嘛,那麼小氣作甚。」
姬淮棠也後腳跟了出去:「想不到啊,小溯兒還有這麼一面呢?」
白溯被這個肉麻的稱呼激起一身的不適,抿緊唇不想搭理這個「老不正經」。
魏宵拍了姬淮棠一把:「瞎叫什麼。」
姬淮棠眉眼彎彎:「叫咱們的小師弟啊。」
白溯聲音冰涼:「才不是你師弟。」
魏宵大笑:「聽到了吧,我的師弟,不是你們的。」
姬淮棠也不惱,他現在沉浸於嗆了那個奸商老闆的喜悅里,好說話的很:「那叫什麼?白白,溯溯?」
姬淮棠拖長了音調故意逗白溯,果然白溯臉色更冷了幾分,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魏宵瞪了姬淮棠一眼,師弟生氣可是難哄的很,這個混不吝惹怒了師弟,遭殃的還不是自己。
姬淮棠絲毫不怕的湊在白溯身邊:「選一個?」
白溯沉默,就在魏宵以為他生氣了的時候,白溯答道:「就叫名字。」
姬淮棠不依不饒:「直呼本名太過生疏了些,還是小溯兒好聽。」
白溯這下才有些惱了,這人怎麼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煩人。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魏宵投給姬淮棠一個崇拜的眼神。
不愧是狐狸精,連師弟也未能倖免「慘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