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轉眼,幾日擦肩,春來…
北縉官道
一青衫男子策馬馳騁在山間官道上,行色匆匆。
馬蹄過處,塵土飛揚。
披星戴月,連日趕路,柴文訓終有些疲憊,他在一處溪流前駐馬歇息。
山間泉水淙淙,伴著幾聲鶯語。
抖落身上的泥灰,洗去臉上的風塵,他臨水長立。
這才觀得身旁枝頭滲著點點綠意,遠山,似有一縷縹緲的青煙盤旋,若有若無。
拂面而來的山風,蘸著泥土微潮的清香,衣帶翩飛。迎著和煦的晨光,柴文訓輕輕閉上雙眼。
此時,天地安寧一片,確令他心曠神怡。
長久以來,他絕少為身邊事物駐足,早已習慣了孤獨與冰冷,竟也忘記了,這人間春色會無聲到來。
「師父,上元節你會在嗎?你會在吧,那一天對我很重要…」
她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隨微風掠過耳畔,柴文訓睜開眼,掐指片刻,急急上馬,狂奔而去。
翌王府槭臨軒廂房
明月潭底,冷如冰窟。
她本就水性極好,體內的奇毒,已然令她的周身知覺遲鈍,反倒感覺不到這潭水刺骨的冰寒。
她似一條水蟒,潛身在蘆葦根叢間,耐心等待著獵物。
荊州太守閻昆,九十二口滿門抄斬,而她,是僅存的活口…
當望見那白影被困在網,胸中的仇恨之火瞬間爆發,似能將這一潭寒水傾覆。
峨嵋刺,直逼仇人的后心,血帶著一股腥熱,隨暗涌蔓延開來,她本不願讓他死得乾淨利落,恨不得將他的肉,在這寒潭中片片的割下,血流盡,屍無全才肯罷休。
忽然,她望見,那屍體背後衣衫划**,裸露的肌膚清晰現出三顆紅痣,
「不——」陳媽大叫著撐開了眼皮,渾濁的瞳孔溢滿驚恐,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
趙宗奕聞聲近前,看看失神的陳媽,對床邊的李大人說道,
「可是有所好轉?」
李大人忙拱手回答,
「回殿下,下官已用銀針刺穴之療法,將她體內的毒暫時克制住。既然已經醒了,短日之內當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這毒極為古怪罕見,下官一時也想不出解毒之法…」
趙宗奕點頭,又一揚手,待李大人退出廂房,他在桌前端然而坐,提壺斟上杯清茶。
「謝…殿下恩典。」幸好,那只是一場噩夢,她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掙扎欲起,卻直感四肢蘇麻,頭昏目眩。
趙宗奕輕抬眼帘,
「本王救你,只因心中尚有疑問,未得解,便不准你死。」
「是…」
陳媽顫著嘴唇應和,
「本王著實想不明白,你既已淪為階下囚,又身中劇毒,死都不怕,又為何不敢講,本王與你究竟有何仇怨?」
趙宗奕言語中儘是無奈。
軍中酷刑數不勝數,逼犯人開口從來都不是難事,他卻於心不忍。每次踏進石室前,明明恨不得立刻將她處死,卻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從那雙婆娑的淚眼中,望見自己的臉,心如針刺一般生疼。
向來殺伐果斷,不動絲毫悲憫之心的自己,對弒母的仇敵竟然如此遲疑不決,趙宗奕隱隱感到愧責與沮喪。
他故作平靜飲茶,待心緒安穩,才緩緩言道,
「你以為你做個啞巴本王就沒有辦法,那日一老兵苟活,本王已命李太醫全力醫治,等到他醒了,本王亦能從他口中得到答案。」陳媽身子猛然一顫,止不住的絮念,
「不…不要…不要…」
趙宗奕起身走到床邊,見她滿面凄惶,他面露一分得意,
「本王倒想看看,你究竟有何天大的秘密。待心中疑雲散去,便用你的血,祭奠母妃的亡魂。」
他微微冷笑,拂袖而去。
「不…殿下…不要…不要…」
陳媽用嘶啞的聲線急切的喚,目光溢滿了恐懼。
她滾落下床,極力向前爬,終於,還是無助的看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身後傳來她絕望的哭嚎,趙宗奕心頭又是無端的一緊,步子戛然而止,又暗暗攥緊拳頭,闊步離去。
書閣
燭光暗淡,孤影寂寥。
接踵而來的禍事令趙宗奕心力交瘁,他將疲憊的身子嵌在雕花圈椅中,用修長的手指按揉著眉心。
突然,一道黑影掠過窗紗,撲棱一聲從窗口翻進書閣。速度極快,被推開的窗扇還來不及發出聲響,已然又被來人從里關上。
黑衣人單膝跪道,嗓音清朗,
「火鳳參見殿下。」
「火鳳!」趙宗奕大喜,忙將他扶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驥兄和彭武可安好,可將洪霸首級帶回。」
「殿下放心,驥兄與彭武受了些皮外傷,路上必然有所耽擱,相信不出七日,便會抵達宛城…這…這洪霸的首級…」火鳳頓了頓,神色黯然,
「風吹日晒已然…已然…令人不忍直視,歸來途中竟有幸尋得一處正陽不朽之位…火鳳自作主張…將洪霸的首級葬了…火鳳知錯,特來向殿下領罪!」
趙宗奕默然點頭,「你不想讓本王見到,自然有你的思量,本王又豈會怪你…」他眸色深深,滿是傷感,又關切道,
「你面色蒼白,受傷了?」
「無礙…火鳳只是急於回來給殿下報平安,那玉佩的來歷…也已有結果…」
見他輕咳不止,他忙扶住他,「此事不急,你且回去歇息,待身子養好,再來見本王。」
火鳳連忙搖頭,「此玉佩背後的故事非比尋常…火鳳不敢耽擱,只唯恐…又要給殿下更添憂愁…」
趙宗奕落座,淡然一笑,「說吧。」
火鳳皺著眉頭,忖思好一陣,才以極低的聲音,開了口,
「二十年前,塞外異族有一隱秘部落,名為樾。這樾族人久居深山靠孳畜佃種自給自足,遠離戰亂紛擾,罕與外接觸,民風純良而質樸,可謂世外桃源。直到有一日,北縉與諸夏為裔陽六州而舉兵相爭,縉大勝,陛下與老翌王殿下親率精兵鐵騎,追殺夏主殘兵於訣龍谷,闖入樾族之境…」
次日清晨
後院廊檐下,蘇青雨正百無聊賴的蹲著,望天發獃。
忽的身後有人高喝,
「臭小子,果然又在此偷懶——」
「殿…殿下…」蘇青雨猛然起身,站得筆直。
今日的趙宗奕身著金褐色華服,襯得劍眉星目高貴出塵,雖語氣嚴厲,嘴角卻掛著淡淡笑意。
「我翌王府從不養閑人,你可是無事可做?」
「不…不…回殿下,庭院我已經打掃了三遍了。」蘇青雨一把攬過靠在牆邊的掃帚,恭敬道,
「這就去再掃一遍…」
「站住!」
趙宗奕將腰間長劍卸下,撂於一旁,自己則在台階上席地而坐,朝著蘇青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到身旁來。
蘇青雨一怔,雖心中忐忑卻也不敢怠慢,剛坐下,就聽趙宗奕輕聲低語,
「本王知道,你並非錦兒的弟弟…」蘇青雨撲棱一下子又站了起來,臉嚇得煞白,拱著手回道,
「殿…殿下…此事不能怪公主…公主只是想保住屬下的性命…是…是…屬下該死…」
「坐下。」趙宗奕用手拍了拍身旁的青石地面,面色,沉靜如水,
蘇青雨緊咬著嘴唇,戰戰兢兢又坐了回去。
「告訴本王,你今年多大年紀。」
「回殿下…十九…」
「生辰八字呢。」
「不…不知…」
「本王記得你曾說你是個孤兒?你的爹娘呢?因何故去世的?」
趙宗奕凝視著蘇青雨清秀的面頰。
他低垂下眉目,深深一嘆,又抬起頭故作輕鬆的回道,
「回殿下,我也不知道…就連…我爹娘是誰…我都記不得了…打我記事之時,便和阿婆生活在一起,她不聾不啞,卻極少說話,我那時從未見過其他人,哪知道人要有爹有娘,就更不會去問阿婆,我爹娘是誰?」
趙宗奕驚訝道,「除了阿婆?再無他人?」
蘇青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目光悠長,
「我家就只有一間茅草房,房外全是山,全是山…只有我和阿婆,阿婆白天在田裡耕種,晚上在燈下織布。每月初一帶著我走幾十里山路,到山那頭的小集市用菜和布,去換些乾糧和白米。」
「那然後呢。」
「我五歲那年,阿婆病死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他素凈的臉龐,早已罩上一層凝重的哀傷,
「那時候我太小,守著阿婆的屍體,不知道怎麼辦,家裡的乾糧吃完了,就啃菜葉子充饑…然後一個多月便挨了餓。後來,山外來了一對夫婦,見我可憐,幫我將阿婆下葬,入土為安。又領我走出了大山,他們是我的恩人,也就成了我的爹娘。我隨著爹和娘到了一個叫淶水的村子,村裡的人待我都很好。我家有三間草房,圍著大大的籬笆牆,我還記得,爹和娘養了十幾隻雞鴨,三頭小豬…」蘇青雨幽幽的念,清澈如水的眼眸,蓄滿了憂傷,泛起點點朦朧的淚光。
趙宗奕劍眉微蹙,他確不忍觸及他的傷心往事,卻必須要開口,
「既然是這樣,你又怎會來到北縉,成了刺客?」
「諸夏!」蘇青雨眼中忽的閃過一道寒光,他強忍著胸中的憤恨,聲線顫抖著,繼續講,
「距離淶水村百里之外,便是裔陽,乃諸夏與北縉相交之地,戰火連年不斷。那一年,我八歲,去林子里采野果的時候,見到樹下癱倒著一個男人,受了重傷,渾身是血。我怕他會死,就喊來了村民,將他抬進村裡,爹和娘便收留他,替他療傷。誰知沒過幾天,村子便被諸夏兵包圍了,足足有幾千人。他們搜出了那個人,我們才知道,他是北縉的將軍。諸夏兵在他身上搜不出什麼密函,就提著刀逼問村民。我們哪裡見過什麼密函,聽都沒聽過。我們供不出密函的下落,諸夏兵便開始屠村。村民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亂刀之下,我躲在柴堆里,親眼看著爹倒在血泊中,一個諸夏將軍咆哮著,一劍…一劍…直刺我娘的胸口…」他的語聲,愈發顫抖,記憶深處那血腥的畫面,似在他腦海止不住的重複。他雙拳死死的握著,悲涼的目光無處安放。
趙宗奕的心,霎時間像被人狠狠擰了一把,抽搐的疼,他抬手撫上了他的肩膀,還未開口,就見蘇青雨的眼淚已如決堤的洪水再止不住,他緊緊扯著衣袖,將臉埋起來狠狠的抽泣著。
「是我,是我害死爹娘,還有鄉親們…如果…如果我沒有帶那個人回家…他們就不會死…」
趙宗奕滿目凄然,他拍了拍蘇青雨的肩膀,起身遠踱幾步,深深念道,
「烽火連不斷,白骨露茫野,戰事成敗,國家興衰,受罪遭殃的始終是平民百姓…」
待身後的抽泣之聲漸緩,他喟然一聲長嘆,
「本王沒想到,你的身世如此悲慘,」頓了頓,又接著問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蘇青雨抬頭望著碧藍如洗的晴空,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那個時候,早已經嚇傻了,雙腿發軟,根本沒有力氣跑。況且,眼睜睜看著爹娘死在自己面前,當時我只想著跟爹娘一起去了,不光沒有跑,我還從柴堆里站了起來…」
「什麼?你…你沒有跑。」
趙宗奕一陣怔悚,心神已被他不堪回首的往事牽動。
「那…那你是如何逃脫的。」
他急走到蘇青雨身旁,蹲在身緊張的問。
蘇青雨受寵若驚,慌亂的用衣袖抹了抹臉頰的淚水,苦苦一笑道,
「諸夏兵提著刀過來的時候,村裡的大力伯伯從後面抱起我,直往後山逃,官兵們緊追不捨。那段日子一直在下雨,山上黑黢黢的一片,大力伯伯對山路甚為熟悉,抱著我東躲西藏,甩開了了追兵…卻在…卻在路上失足,滾下了山坡…有大力伯伯護著,我只是受了些輕傷,而他傷得很重。」
避著趙宗奕關切的目光,蘇青雨倒吸了口氣,繼續道,「第二天,我扶著大力伯伯,回到了村裡,才發現已經整片村子已化作一片焦土,所有村民,都屍骨無存…」
「這幫畜生!」趙宗奕義憤填膺,忿忿不平的咒罵道,「那諸夏主殘暴不仁,魚肉百姓,其軍亦然,簡直可惡至極!」
蘇青雨仰起頭,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大力伯伯傷得太重,自知活不了多久,便帶著我逃到北縉,剛到縉土…便…病死了…又只剩我一個…」
「你一個孩童,是怎麼在縉土活下來…」雖然他此時正安然無恙的坐在自己面前,可趙宗奕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陣緊張,隱隱作痛。
蘇青雨幽幽一嘆,又聳聳肩,若無其事道,
「我那時候已經八歲了,偷地瓜、挖野菜、遇到好心人施捨幾口飯,也是常有的。半年,我也便成了真正的小乞丐,和幾個夥伴睡在破廟裡,白天討飯,晚上偷點東西,偶爾…偶爾…偷東西…」趙宗奕欲言又止。
憐意,像一層清寒的雨水,漫過心間,趙宗奕牽起微笑,溫語道,
「繼續說下去,本王要知道,你如何去了那墨斬門。」
「我們幾個七八的孩子,結夥討飯填飽肚子,卻總是被其他乞丐欺負,有時候好不容易弄到些包子、白面饅頭、就被比我們大一些的乞丐們搶去了。每個月還要上供給那些乞丐頭頭,而且街街巷巷,到哪裡都是這個規矩…有一次,我整整餓了五天,終於討到一碗白飯,便被幾個十幾歲的乞丐圍上,他們不讓我吃,打我,往死里打…我當時真是餓急了,這麼下去,也是個死…倒不如和他們拼了…我活生生咬掉了一個人的耳朵,他疼的滿地打滾,模樣甚是恐怖…我不怕,像瘋狗般滿嘴是血的見人就咬,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那天我終於吃上一頓飯,夜裡睡的很沉…早上睜眼,才發現自己被捆著,裝在一輛奔跑的馬車上…後來,就到了墨斬門。當家的說,跟著他不僅有飯吃,還能學功夫…我啊…求之不得哪…」蘇青雨說到這,粉嫩的唇角忽的綻出一抹辛酸的笑,趙宗奕直感心中苦澀,這世道,即便是最卑微低賤的乞丐,也依然存在弱肉強食,恃強凌弱。
傾吐出傷痛的過往,蘇青雨似如釋重負一般,長長吁了口氣,星眸里滿是感激,
「是公主…和殿下收留了我…殿下與公主對我恩重如山,蘇青雨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這份恩情。」說罷,他起身便要下跪。
趙宗奕一把攔住他,贊同道,
「知恩圖報,理所當然,只是…本王倒也不需要牛馬…以後在本王面前,無需再行大禮。」
「這…這…」蘇青雨神情惶惑,不知該說什麼。
趙宗奕抄起地上的長劍,「驥兄乃是北縉第一勇士,武藝絕倫,本王倒想要看看,這段日子,你學到了什麼。」他將長劍遞予他,「舞來給本王一閱。」
望見他一臉嚴肅,蘇青雨只得接過長劍,足尖輕點,淺青色的身影如同雛燕般輕盈,縱到了庭院當中。
劍長兩尺有一,透著淡淡的寒光,他的手腕輕輕旋轉,青劍疾似閃電,快速閃動,劍光閃閃,如靈蛇穿梭,遊走周身,與那抹纖弱的身影融為一體。
趙宗奕抱著雙臂,靜靜的看著。
不知何時,身後湊上來一名侍衛,自言自語的念道,「路數倒是不俗,不知可否實用。」趙宗奕也不側目,會意一笑,
「本王試試便知。」
話落,他騰空而起,探掌朝蘇青雨攻了過去。蘇青雨大驚,瞬時撤了長劍,退出一丈多遠,
「殿…殿下…」
「臭小子,快來!」趙宗奕沉言命令。
「這…這…屬下怎敢與殿下過招…」
「那日花園內,是誰劍劍直逼本王要害?少廢話!這是軍令,膽敢違抗。本王便要罰你!」
蘇青雨身子一顫,恍惚間,肩頭著實挨上了他一掌,倒也是怪了,這一掌來勢洶洶,擊在身上卻無甚力道。
他後退了兩步,恭敬道,「蘇青雨得令。」
刷的一聲,劍尖直刺趙宗奕的咽喉,蘇青雨眼中閃著凌厲的光。
畢竟是個刺客,招招皆帶著骨子裡的陰狠。
二人在庭院中,翻翻打打戰了十幾個回合,引得眾多侍衛婢女圍觀,竊竊私語,
「這蘇青雨與殿下的關係好生親近…南舍公主愈發得寵了…我想…這槭臨軒就快沒有慕容小姐的位置嘍…」
忽然,趙宗奕擒住他的手腕,微微一笑道,
「臭小子,翌王府吃不飽飯嗎,如此羸弱,如何上陣殺敵!」
蘇青雨牙關緊咬,暗較力道了好一陣子,終泄了氣,長劍咣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怎麼,這便認輸了?」趙宗奕劍眉輕挑,鬆開了手。
「殿下…神功蓋世…我怎敵得過…」蘇青雨語氣異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道,「我…又沒了內力…」
「臭小子,你先前那點內力不足為惜,驥兄教你的內功心法,才是大家之道。從今日起,無需再做雜活,給本王勤加練功,不得怠慢…否則…」他從懷中掏出一枚剔透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的玉佩!!!」蘇青雨大喜,脫口叫道。
「這玉佩你可確定,是你親娘留下的?」
「嗯。阿婆臨死之前,千叮萬囑不論遇到什麼災劫都要將此玉留在身邊,好生保管。所以…我再苦再餓…都帶著它…」他堅定的點點頭。
「好,那便追隨驥兄好好學武,待到馬上提槍,能與本王對敵十合之時,這玉佩便還給你!」他朗笑,拂袖而去。
「這…殿下的劍…」
「送你了!」
自明月潭水戰之後,他便鮮露笑顏,今日為何如此反常,蘇青雨心中困惑不解。擰著眉頭看那高貴的身影愈去愈遠,才緩過神,俯身拾起長劍,細細端詳。
這劍身玄鐵而鑄及薄,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寒光逼人,冷如秋霜。
「這…好生大方…謝謝…謝殿下…」
他揚起欣喜的笑,將劍小心翼翼的歸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