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卦

許恆在廣場地攤溜達了一會兒，著實讓他看了不少眼界，先且不論東西的真假，僅從許恆現在逛的一半攤位來看，竟然能找到大半霧隱觀法中記載的術法，修鍊所需之物。

「天罡符，三山弟子所畫，一張只要三兩銀子。」

「凝香丸，專治蛇蟲鼠蟻，屍臭，煞氣，一兩銀子一瓶。」

「瞧一瞧，看一看，祖傳法器隕鐵神兵，吹毛斷刃不在話下，千年殭屍也能扎一個窟窿。」

許恆溜達了半天，什麼東西都沒買，只因他看上的太貴，便宜的又沒有把握，分不清真假。

就這般走走停停，其來到一處卦攤旁。

修真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掐會算，每個人天資不同，擅長修鍊的領域也不同，大道至簡，大道至深，尋常修士窮其一生也不敢說在自家的領域裡就能弄出名堂，更別提涉獵其他了。

畢竟此時不比上古，修士中十成有九成都跟腳平平，只延年益壽一項，便費盡了眾人心血，哪裡還能同封神時那般個個博學多才。

「道友，你是要測字還是抽籤？」

卦攤坐著的老人一身粗布衣裳，鬚髮皆白，體態瘦弱，慈眉善目，雙眼炯炯有神。

其一見許恆站在自家的幌子前，沒有立刻就走，便知道是買賣上門了，故而還不等許恆開言，其便先行說話，將許恆籠絡住，為的就是打消許恆心中的猶疑。

許恆本來心裡就有事，他來這坊市中，除了了解一下天元界大周朝的其他修士都是什麼狀態，見見世面以外，更是想尋一個打卦問卜的修士，測一測劉停峰的去向。

若是今日不成，許恆就想著回北環山碰碰運氣了，但他心裡也知那純是瞎貓碰死耗子，傻子才會乖乖回殘敗的霧隱觀等許恆上門尋仇呢！

修士算卦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非是自家信任之人，要不然是決計不會批八字的。

修真界術法萬千，其中有太多能憑藉一個人的生辰八字，便讓其身死道消的神通了，有道是人心隔肚皮，即使你就算修成了佛門的他心通，也不敢說就能看透猜破這世間生靈。

許恆對於這方面更是尤為注意，封神大戰的事迹，他前世今生都沒少聽，修為如趙公明那般都栽到這上面了，他許恆又算得了什麼？

「測字，找人。」

許恆說著話，也不啰嗦，拿起面前桌子上的木筆，便在細沙中，寫下了一個「一」字，然後手掌微微用力，木筆化作粉末落在地上，一陣微風吹過，隨意飄散他鄉。

算卦老者，看了一眼許恆所寫之字，其先是一邊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手指掐算了幾下后，便從腰間儲物袋裡，拿出一枚短尺，細細量了一下許恆落筆的力道，隨後再繼續推算了一番。

這般下來，大概能有一刻鐘的時間，算卦老者方才摸了摸自家的山羊鬍須，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

「本是魚蝦輩，得遇化飛龍。

若尋潛游地，且聽風雲聲。」

算卦老者說完批語后，手掌一翻，桌上沙盤恢復如初，許恆所寫抹去乾淨。

「風雲聲，風雲聲，這是讓我湊熱鬧？」

許恆小聲嘀咕幾遍卦詞批語，然後拿出十兩銀子，放到桌上，算卦老者一見銀錢，便想要來拿，但他胳膊剛剛伸過來，卻是被許恆一把「叼」住其手腕，算卦老者想要將自己的手臂抽回來，但他運起法力試了幾次，自家手臂皆紋絲不動，牢牢被許恆抓住。

這個時候，算卦老者便知道，他的修為，遠不如許恆，沒辦法只得賠笑道。

「道友這是何意？」

「老丈，莫要誤會，小道自幼便仰慕高人，信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老丈為小道指點迷津，還請留個名號，待日後小道功成后，回來報答一二。」

「都是同道，大道甚艱，一起勉力罷了，小老兒姓周。」

「周前輩，小道還有一事不解，剛剛您批語中，所謂的風雲聲該當何解？」

「這，這，呃，道友莫要為難於我，小老兒也是混口飯吃，天機不可泄露啊！」

周老頭說完這句后，便任憑許恆再如何問，都緘口不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其心裡篤定許恆不敢在這集市中，把事情鬧大，所以才敢如此。

許恆見此，也是別無他法，畢竟是在坊市中，有規矩所在，在則從頭到尾這周老頭行事都無過錯，只是奸滑些罷了。

真鬧起來，許恆是不佔理的。故而其哈哈一笑，便將手掌鬆開了，只是其也留了一手，在鬆開的時候，將周老頭的衣袖，扯下來一小條，周老頭見此，雖然心中惱火，但也無可奈何，畢竟實力不如人，若是強硬討要，說不得就會吃了眼前虧。

許恆拿了這記布條后，也不再糾纏，轉過身頭也不回，大步快速溜進了人群中。

事方才，許恆這般無禮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不通術數，批卦大多是雲里霧裡的偈語，若是周老頭瞎算一番，胡吹大氣，人家倒是沒什麼損失，卦金照拿，許恆現在又辦法驗證，日後自己按照批語，走冤枉路時，又能拿周老頭如何？

但許恆剛剛試探了一番后，好歹是知道了，做那批語內容，周老頭是用了真能耐的，其留一截布條，是給周老頭一個警告，雖然似他們這種修術數的，都或多或少能夠隱藏自家的天機，但誰也不敢說，他人有自家的親近之物在手，還沒法子找到他們，弄死他們。

之所以許恆確定周老頭批語可信度高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在於他拿了布條后，周老頭並沒有言語阻攔，若真是他剛剛虧了心，胡說一氣，在許恆拿走他貼身之物時，其出於自家的安全考慮，也會攔下許恆，設法補救，周老頭沒有這樣做，看來是有幾分成竹在胸的意思。

既然批語的可信度還可以，那現在許恆要考慮的就是偈語作何解了，前三句還算好理解，無非就是他大師兄劉停峰殺了青松道人，得了什麼許恆現在不知道的寶物，修為因這件寶物大為提升，這事之前就在許恆的意料之中，他一直在腦海里假想的，都是以已經結丹的劉停峰作為對手。

關鍵是最後一句「且聽風雲聲」，這是指出了劉停峰的所在地，風雲聲可當風雲際會講，能用到風雲際會的都是某地發生了什麼大事，匯聚了眾多英豪，這種事情，劉停峰會參加也不是沒可能，新晉結丹，想試試手段，撈些福緣都說得過去。

可風雲聲還有第二講，同時出現多風多雲之地，那必然是有水，且還是大水，這般一想來，批語有可能指引的是劉停峰現在就藏在某條大江大河之中。

但天下之大，何其廣也，不說他處，只一個大周朝境內，許恆現在知道的有名江河，就不下三條，這要是一一尋找，指不定得找到什麼年月呢？

再者這是他現在所想到的兩重意思，還有沒有第三重，許恆也說不準，但若是有，他之前就有可能全是白忙活兒。

就在許恆瞎溜達，胡思亂想的時候，其跟隨著人群，卻是來到了坊市中的公告牌處。

在這裡聚集著許多散修旁門，大家都是等消息，想要組隊撈福緣的。

許恆剛到這裡就聽見，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

「雲夢澤發現了麒麟血，玄甲衛都出動了，老劉怎麼樣？咱們哥幾個一起去湊個熱鬧？」

「得了吧！老王，這公告都發多少天了？現在半個天元界全知道了，雲夢澤在咱們大周和南疆的邊界處，那地方平日里就危險的很，三千里雲夢澤，妖魔橫生，奇人異事眾多，現在又發現了麒麟血，連鎮守邊界的大周玄甲衛都出動了，咱們幾個這三腳貓手段，去了就是送死罷了。」

「這倒也是！唉！自遠古大劫過後，咱們下界都多少年沒見過麒麟蹤影了，這要是能得一小瓶麒麟血，換成資源，足夠你我修成金丹的了。」

「行啦別白日做夢了，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

這些人的話語，瞬間將沉思的許恆點醒了，雲夢澤是大周出了名的大湖，且現在還出了一個麒麟血的大事，不是正好應了他之前所想的批語么？

恍然大悟的許恆，越想越覺得有理，索性他也就不再閑逛了，目光在周圍一掃，尋了個煉器的店鋪，直奔其中。

「道長，需要點什麼？本店所煉之物，遠近聞名。」

許恆剛進店門，掌柜的便迎了上來，這店裡面不大，此時也沒人，一早上店家還沒開張呢，進來幾波客人都是問價看看的。

似許恆這般火急火燎進店的，大多是急需，是真正的買主，掌柜的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打發了夥計，自家親自接待許恆，為的就是將這筆買賣做成。

「你是這家店的掌柜？」

「正是！」

「你們店裡收不收東西啊？」

「呵呵，寶物人人愛，只要東西好，我們就收，您是想換錢還是易物皆可。」

許恆聽后，點了點頭，也不廢話，直接將儲物袋裡，那風林縣日游神的銅錘拿了出來。

「掌柜的，你給看看吧！」

這家煉器店的掌柜，幹這一行多年，許恆的東西一拿出來，他都沒上手，只提鼻子聞了聞，便知道這是哪位正神手裡的傢伙兒，因為野神散仙，一般沒那麼重的香火氣。

「此錘乃是用黃銅之精所煉，應該是自煉自用，煉製手法粗糙了些，不過材料很好，特別是沾染了不少香火，好好改制一番，也不失為一件中等利刃。道長想怎麼出？」

掌柜的接過許恆手中的銅錘，端詳了一會兒，給出了較為中肯的評價，當然這其中的些許關鍵好處，他自是沒說，畢竟他做的是買賣，收東西，如果什麼都和賣家交實底，他這店早就干不下去了。

「易物，這兵刃我用得不趁手，你們這有沒有好一點的棍棒神兵，與我換一把試試。」

棍棒都是常見的兵器類型，一般的兵器鋪，煉器店裡都會備一些。

許恆這般剛提完要求，掌柜的就讓夥計上後院，取來了三根棍棒。

「一氣棒，隕鐵所煉，重一百三十斤。倒海棍，水精所制，重一百斤，最適水戰，不受江河阻力。烈火棍，精鐵鍛造，重三十斤，上刻法紋，禦敵可發三次飛火，射程能達十丈。次數用完，只需每日正午暴晒一個時辰，連曬十日，便可繼續使用。」

許恆一邊將三根兵刃，逐一拿在手裡試了試，一邊聽著掌柜的從旁講解。

第一個一氣棒，直接被許恆否定了，雖說棍棒同源，但真拿在手裡對敵，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許恆之所以選棍棒一類的兵刃，就是因為他之前練拳腳兵刃功夫的時候，怕吃苦，凈偷懶。有道是月棍，年刀，一輩子槍，論十八般兵刃哪個下限最低，那必然是棍。

剩下兩個，不用多想，許恆便選了倒海棍，他此行要去雲夢澤，如果發生了衝突，水戰肯定是避免不了，再則烈火棍，花里胡哨，華而不實，用起來繁瑣，也不是特殊火焰，區區凡火，在對戰時幫助不大。

既然選定了，許恆也不啰嗦，和掌柜的說一聲，拿著倒海棍，便出了店門。

從始至終，掌柜沒問，許恆也沒主動說那銅錘的來歷，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心照不宣罷了。。